齐简靠在软枕上,身上盖着薄薄锦被,手上捧着个手炉,他动动手腕,试图悄悄把暖炉放下。
柳忆发现他这意图,强硬将手炉塞回他手上,重新坐好,继续低头装死。
方才做戏时,柳忆压抑的那声混蛋,还回荡在耳边,齐简觉得自己脸上,也好像残留着水滴似有似无的触感。
摸摸脸颊,齐简挑眉打量柳忆,看出他眼圈红了。
居然会将人吓成这样?他挑起眉,心疼之中,还带着些不合时宜的窃喜。偏头想了想,齐简伸出修长食指,戳向柳忆腰间。
柳忆斜眼瞟他一眼,挪开身子,悄悄朝帘子方向努努嘴。
暖阁里,时不时传来说话声音,柳忆竖着耳朵听一会儿,侧过头看向齐简。
齐简便也回盯着他,这会儿柳忆眼角红晕还没褪去,鼻尖也有些发红,眼神却凌厉又悲愤,齐简越看越觉得,他活像只受了天大委屈没处说的小豹子。
心下微动,齐简趁人不备,舔了下小豹子圆润耳垂。
“你。”柳忆怒目而起,站了几秒钟,又颓败地坐回榻上,“你真没事?有没有哪还难受?”
“施完针就没事了。”齐简指着腿上一排银针,勾着嘴角,说完他想到什么,伸手朝柳忆怀里探去。
这是御前啊,还有,这腿上还插着针呢,说、说摸就摸?柳忆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阻挡,但顾虑到齐简刚吐过血,手上没敢用力。
齐简趁着他迟疑功夫,把手探进柳忆怀里,摸索片刻,从他怀里拎出个东西。
看着手上翻着边的书,齐简神色很是微妙:“我罚你看,你便真贴身带着看?嗯?”
他方才做戏时,就感觉到柳忆怀里藏着东西,进宫还不忘带来,会是什么要紧东西?这会儿左右无事,他便打算抢来看看,可任他怎么猜也没猜到,柳忆随身带进宫的,居然会是这本《楚辞》。
“不是,我…”柳忆无力叹口气,看出齐简眼里得意之色,也就放弃了辩解。
齐简挑眉,将书翻开:“既如此喜爱,那你不妨说来听听,这两日,可有什么新感想?”
柳忆:…现在解释不是特意带的,还来得及吗?
“比如这句?”齐简声音沉下去。
他指尖下方点着的,正是那句青云衣兮白霓裳,白霓裳三个字下面,还有柳忆亲手画上去的横线。
看着那条横线,柳忆耳朵更红了。
害羞了?白霓裳?白衣飘飘的明眸皓齿?这一圈联想下来,齐简脸色越发阴沉,但顾忌着还在皇宫里,他没再追问什么。
看出他脸色不对,柳忆连忙伸手去摸他额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很不舒服?好像也没有发烧啊?”
齐简摇摇头,沉默半晌,最终俯身趴在柳忆肩上,指着白霓裳三个字,压低声音。
“等会儿,他们会将暗格里的东西取来,再将那探子带来当面对峙,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只管看着。”
说完这一长串话,齐简眯着眼睛,咬上柳忆红彤彤耳垂,用气声说了句:“有我在。”
暖阁之内,老太监俯在皇上耳畔,小声说着什么。
皇帝微眯起眼睛:“他们在外间,竟还敢如此?”
老太监声音更小了些:“倒也没做什么过格的,只不过,两人腻在软榻上,在读《楚辞》。”
暖阁内在议要事,他们两个,竟借着施针由头,腻在一起,黏黏糊糊读《楚辞》?
《楚辞》又不是《诗经》,有什么好腻的?不过有人,能将边塞诗都吟诵出闺怨腔调,腻腻歪歪读《楚辞》,仿佛也没那么难理解了?还真不愧是齐王的儿子啊,皇上垂下虎眸,神色有些哀伤。
不过,这哀伤转瞬即逝,片刻后,他眯着眼睛对老太监又吩咐几句,不多时,老太监从暖阁外捧进来叠泛黄纸张。
每张纸上,有两种笔体,写在上面的那些,一看便是齐简笔迹,内容也还算正常。
而下面的嘛,看着纸上说是诗不像诗,说是词又不像词的一排排文字,皇上皱起眉,看几页便看不下去。
老太监得了吩咐,将纸一页页收起来,不经意间瞟到上面几个字,忍不住暗自咂舌。
文武全才的世子妃,的确是不一样啊,写的信都如此豪放,什么吻啊情啊的,别人说都不好意思说的话,他当作回信赫然写到纸上,还千里迢迢送回京城,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这纸?”皇上在老太监要将纸送走时,突然开了口。
老太监心领神会:“回皇上的话,这纸的确是京里产的,看纸张的颜色,也和时间对的上,有新有旧,时间最久的,大概有个五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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