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缓语气:“那他们侮辱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咬舌自尽呢?”
蒙语晨说不出话,脸惨白。
我冷笑:“看来是你的名节比别人的性命重要,你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这罪也并非全白受。”
她瘫软在地上,嗄声说:“你要杀了我?”
我站起身,说:“我不杀你,免得弄脏我的剑。”
我拿上包袱和剑,打开门出去,吹声口哨,睡在鸡舍旁的静水醒来,起身,慢慢走过来。
睡在隔壁房的村妇一家被我的动静吵醒,被吵醒的两个小孩儿哇哇哭嚷起来,村妇开门出来看,说:“夜这么深了,姑娘这是干什么?”
我说:“没事,我有事先走了,多谢这些日子你们的照顾。”
把一串铜钱交给农妇,没等农妇一家说什么,我已上马而去。
身后的屋子传来小孩儿稚嫩的叫唤声:“姐姐姐姐,姐姐去哪儿了……”
跟这种女子待在一个房里,我宁愿不睡觉。
天上星河流转,夜虫鸣叫,我在林间小道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应该没走多远,因为静水走得很慢,它已经进入梦游状态。
我也闭着眼,手抱着剑,忽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大叫一声:“不好!”
我猛拉缰绳回头,狠狠踢静水屁股一下:“快回去!”
静水痛叫一声,跑起来。
远远看见那家农舍,我飞身下马奔过去,破门而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片死静。
我点灯,只见农户一家四口躺在地上,均被割破了喉咙,身上几个血窟窿,淌了一地血。
农夫手中至死仍紧攥着一块布料。
农妇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而蒙语晨,早已没了踪影。
我一掌将桌子击碎。
连续四天,我几乎不眠不休,到处找蒙语晨的踪迹,却毫无所获,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该是去找她的表哥了,可恨当时没问她表哥家在哪里。
这日我在大路上走,大太阳晒得我发晕,水壶里的水也已喝完了。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名字,我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看来要休息一会子。
“白冷!你走什么?没听见我们叫你吗?”
真有人叫我,我转头,后面两男两女向我走来,皆是黄色衣袍,袖口是红色的花纹。原来是武圣府的弟子,那两个男子我认识,算是我的朋友,叫宋明远和齐思,女的我就不知道了。
四人来到我面前。
宋明远不满说:“你怎么回事?聋了?叫了半天也不应我们。”
我握拳道:“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宋明远说:“怎么大声都没注意到?”
我笑笑:“这两位是?”
齐思说:“这是我妹妹齐芳,这是我师妹王怜。”
我向她二人行礼:“我叫白冷。”
她二人亦向我回礼。
那个叫齐芳的女孩子眼一亮,说道:“你就是白冷?宝鸣山九梦华的徒弟?我在武圣府的时候就听哥哥说过你,说你剑使得好,有机会我们打一场啊!”
我礼貌道:“哪里,改日有空切磋一番。”
齐思瞧了瞧我,微笑问:“你行色匆匆,灰头土脸,要去干什么?好像很疲惫啊。”
我心里一动,说:“我在找一个人。”
宋明远即问:“什么人?”
我说:“一个女人,叫蒙语晨,年纪看起来与我差不多,样子娇弱。你们看见过吗?”
四人互看一眼,皆是摇头。
宋明远说:“路上没遇见多少人。”
我说:“我找了她四天。”
齐思说:“你找她做什么?”
我说:“杀了她。”
齐思:“哦?你和她有仇?”
我说:“前几日我救了她一命,她反想害我,我放过她,没想到我离去后她杀了四个无辜的人,那四个人是一家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白丢了性命,我得杀了她,为那一家人报仇。”
齐思问:“你为什么会救她?她又为什么想杀你?”
齐思的问题一针见血,他本就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我顿了顿,说:“原因我不想说,但你应知道我的为人。”
宋明远和齐思均点点头。
齐芳说:“那这个女人也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恩将仇报。”
我握拳道:“我正束手无策,希望可以得到各位的相助,这附近我都找过了,那蒙语晨像遁地一般,竟无处可循。”
齐思道:“你知道蒙语晨多少?”
我说:“不多,她是通州知府蒙古出的女儿,要去投靠她的表哥家。”
宋明远说:“蒙古出?通州知府蒙古出?”
我点头:“就是。”
宋明远说:“前几个月蒙古出被人杀了,听说是暗语阁的人做的,我正纳闷为何被杀,照你这样说,这女儿都这般歹毒,父亲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我说:“我现在不知道去哪里找,一点头绪都没有。”
齐思看看周围,说:“已经过了四天,没找到一点痕迹,再找下去也是大海捞针,我看不必找了。”
宋明远说:“没有办法?”
齐思一笑,说:“不是,她是通州知府蒙古出的女儿,这便是个很好的线索,蒙古出死后他的家眷肯定要返回原籍,那通州衙门应该有这些家眷的记录,我们先去通州查查这些家眷去了哪里,我相信应该会有人知道蒙语晨去了哪里,那个表哥家又在哪里。”
大家点头称是。
齐芳推推王怜,笑道:“我哥厉害。”
王怜微红了脸。
我笑说:“还是你思维敏捷,你觉得要多久?”
齐思微笑:“这个说不准,不过应该要半个多月。白冷,你还另有要事?”
我点点头。
齐思想了想,说:“你若信得过我们,就把事情交给我们做,我们分开行动,等我有了蒙语晨的消息,再飞鸽传书告诉你,你再赶来。”
我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宋明远笑道:“不会,我们这次出武圣府,就是想历练一番,正巧现在机会来了。”
我握拳道:“那多谢各位了,以后有机会再谢你们。”
齐思说:“你也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分头行动。”
这里是漠北古城一带,黄沙漫天,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城镇,却荒无人烟,没有一丝朝气,像一个个风烛残年柱着拐杖的老人,渐渐被历史的尘沙掩埋。
黄昏时分我们来到骨头城,这座城很奇怪,城门没人看守,出入自由,无人盘查。进入城内,本是最热闹的时候,街上冷冷清清,偶有人出现也快速闪入小巷内没了踪影,一片破败荒凉景像。
我们一行人走街道上,马蹄声异常清脆。
我说:“怎么回事?连个人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思笑道:“你真是在宝鸣山待久了,对天下事迟钝得很,骨头城早就荒废了,留下来的不过是住了一辈子不肯搬走的人,这两年越来越少人,很快就成空城了。”
我说:“为什么?”
齐思说:“骨头城是漠北古城里与异族边界最接近的城,常年被塞外异族骚扰,我们离国与漠北异族近几年来火、药味越来越浓,骨头城夹在中间深受其害,朝廷已决定弃城。”
我问:“就这样不要了?”
宋明远长叹:“是啊!想当年萧冷将军镇守漠北古城,哪个敢来犯?哪怕萧冷将军离世多年,也依然威震异族,只是现在朝中无大将,异族渐渐放肆了。”
齐芳忽然伸手指向前面:“你们看。”
我们看去,不远处,是一座祠堂,门上牌匾,字迹灰旧,但仍能清楚看清,写的是“将军祠”。
齐芳说:“过去看看。”说完率先走过去。
我们跟上,进去,这个祠堂不大,一个院子,里面就是内堂,这里的空间就像是静止的,院子里有一口井,一颗树。树已经枯死,可树上的叶子却没有掉下来,全是黑色,近看,原来叶子上沾满灰尘,走进内堂,一切都是灰灰旧旧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显是很久没人来拜祭。
内堂里立着一具高大的石像,已被年月侵蚀得看不出样子,从姿势里看,应该是拿着一把剑。石像下是一块牌位,写着“萧冷将军之灵位”
我们静静站着,眼睛齐齐看着牌位。
齐芳他们四人脸上均带着十分庄重的敬意。
齐芳忽挽起衣袖:“我们打扫一下内堂。”
宋明远笑:“好。”
大家说做便做,宋明远从古井拎来一桶水,我从包袱拿出我的一件衣裙,撕成布条,分给大家擦洗用。
齐芳边擦桌子边问宋明远:“你给我说说萧将军怎么去世的?”
“天妒英才啊!”宋明远说:“知道鬼兽谷吗?”
齐芳摇头。
宋明远说:“当年我们离国和漠北联合部落打了三年,一直僵持不下,但异族败势已现。萧冷是离国百姓心目中的战神,深受百姓爱戴,统帅三军,就连西北地区、南安边境的军队都听从他的号令。他接到先帝圣旨,旨意是漠北异族侵扰已近百年,这次定要斩草除根,萧冷从了旨意。本以为将要除掉我国的心腹大患。没想到天意弄人,在一次普通的勘察地形的行动中,萧冷带着一百多个士兵进入鬼兽谷,敌军早已埋伏等候,萧冷没有出得来。”
齐芳叹:“真可惜。”
王怜也叹道:“可怜萧冷将军,战死后尸骨也被敌人夺了去,一代英烈,竟不能落叶归根。”
宋明远忿忿道:“着实可恨,我国多次派人去交涉,异族却始终不肯交出萧冷将军的尸骨。唉,有时候想想,朝廷这些年只一味避战,怎咽得下这口气,这仗早晚还是得打。”
王怜摇头道:“你这话我不同意,战事一起难免殃及无辜百姓。先帝好战,在位三十五年,连年战事不休,给离国造成了多深重的灾难。如今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这不是很好吗?能够议和,为什么非得打仗?”
宋明远笑道:“你们女人家就是看不长远。”
“哟哟哟。”齐芳手指头去戳宋明远,“我们女人家咋了,你是男人就很了不起啊?你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啊?有能耐你跟萧冷将军比啊。将军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仅纵横沙场,还纵横江湖,你比啊你比啊。”
宋明明无奈说:“是是是,我比不了比不了,成了。”
“哼,就是现在那个名动天下的轻君子武功也未必比得过将军。”
齐芳从包袱里摸出几个烧饼,整齐地码在牌位前,弯腰叩手说:“不好意思啊将军,没啥好东西孝敬您老人家。”
我跪下来,朝牌位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他们见我如此,也跪下来磕头。
我转头对他们说:“谢谢你们。”
齐芳一脸不解:“你谢什么?”
我笑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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