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命士兵喊话, 几个士兵齐声喊:“城下燕军听着,我朝明日派使出城。”
徐曜和燕军一干众将听见,汤向臣道;“侯爷,京城兵力不足,城中空虚, 但现在夫人做了太后, 夫人足智多谋, 如果死守城池,恐怕一半月攻不下来, 我们暂缓攻城, 等特使前来,听他说什么。”
徐曜望着城墙上那个纤细袅娜的身影, 迎风屹立。
“好, 我们收兵。”
魏昭及文武群臣站在城墙上, 望着城下燕军有条不紊地退兵, 变后队为前队,队伍没有一丝混乱, 秦远道:“难怪燕军战无不胜, 军纪严明。”
“明日早朝商议,何人出使燕营。”
众文武百官跟在魏太后身后。
魏昭率领文武百官下了城墙, 登辇离开。
辇车朝皇宫行驶,前面仪仗开路, 四周大内武士护驾, 文武群臣乘轿骑马, 前呼后拥,官道上浩浩荡荡,甚是壮观。
燕军已经包围城池,京城百姓人心惶惶,看到太后的辇车徐徐经过街道,文武百官跟随太后,没有人慌张,甚是从容,听闻魏后经历传奇,先嫁燕侯,后改嫁信王,做了太后,百姓想法简单,也许燕侯看在从前的情分,退兵了也未可知,京城百姓慢慢安心了。
一路上,官道两旁站满了京城百姓,所到之处,百姓纷纷小声议论,魏昭充耳不闻,她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件事。
辇车驶入皇宫,停在昭阳殿前,魏昭下辇车,宋庭和陈子风、秦远三人下马,魏昭早传下懿旨,宋庭和陈子风、秦远三人可以骑马出入皇宫。
几个人往宫里走,秦远方才看了燕军的阵营,真没有一点胜的可能,其实他心里是焦急的,只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摸不清魏昭的想法,问:“徐侯能看在与太后过去的情分上,答应暂时退兵吗?”
“不能。”
魏昭回答很干脆,如果能,她至于离开徐曜吗?
“我争取点时间。”她解释一句。
仓促接下这个烂摊子,燕军就到了,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即便败了,也不能束手就擒,开城纳降,哪怕有些微取胜的机会,她也要抓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几个人走进宫殿,长公公迎着,“太后回来了。”
魏昭挥手,示意宫里人都退下,宫女太监悄悄退出去了。
魏昭看跟前无人,问长公公,“我前几日偶然听到一件陈年旧事,齐王跟一个官员女眷私通,私通几年后,后来被人发现,偷着告到晋康帝跟前,晋康帝气恼,为了掩盖皇家丑闻,把那个官员放了外任,那个官员携家眷离开京城,长公公可知道,是真有这事还是世人或是萧节诋毁齐王,齐王风流,世人编排他,还是萧节别有用心想把他置于死地?”
长公公思想片刻,“是有这回事,十几年前的旧事,当时皇帝宠爱齐王,知道了很生气,可还是维护齐王,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长公公纳闷,就连旁边听着秦远三个也莫名其妙,如今京城被燕军围困,太后难道还有心情问男女私情之事。
魏昭道;“听说齐王和那个官员家眷通过密道约会,可有此事吗?”
长公公道:“这件事具体奴才不大清楚,奴才跟王爷去西南,齐王跟我家王爷关系不错,奴才只是风闻有此事。”
“长公公,你能找一个了解这件事的人吗?”
“康帝身边的人知道,外人不太清楚这件事,当年康帝为压下这件事,处置了知情的人,奴才这就去给太后找一个人来,他准知道。”
长公公出去了。
秦远三人都看着她,魏昭笑笑说;“我想找一点机会,不知道老天这点机会给不给我。”
一会,长公公回来,领着一个年老的太监,老太监是侍候过晋康帝的,跪下叩头,魏昭和颜悦色,“本宫叫公公来,是有点事问公公,公公可知道当年齐王的风流韵事,比如齐王跟朝廷官员的女眷有染。”
老太监想了想说;“老奴知道,当时老奴在御前侍候,先帝得知此事,叫人把齐王找来骂了一顿,自己儿子也没怎么样。”
“本宫听说,当年齐王跟这个官员的家眷幽会,是通过地道,那个地道在哪里?”
“回太后,据老奴所知,齐王相中这个官员的妻子,又不能公开在一起,怕引起世人非议,就在王府里挖了一个地道,这个官员的府邸,跟齐王府中间只隔了一条道,齐王就命人偷着挖了一个地道,经常跟这个女人幽会,这个官员畏惧齐王的权势,不敢声张,默许了他们往来。”
“那后来这个地道还在吗?”魏昭问。
“后来事情出了,这条地道就被先帝命人封死了,后来齐王被杀,齐王府封了,现如今齐王府空着。”
想知道的问完,魏昭命长公公把这位公公带下去,好生安顿,颐养天年。
然后对陈子风说;“陈堂主帮我查一下齐王府连着地道的那户人家现在住人吗?”
陈子风云里雾里,答应;“好,我这就去派人查。”
魏昭又对宋庭说;“宋庭哥你代替我去探望欧阳锦。”
宋庭答应一声走了。
秦远见二人出去,问:“太后,京城军队如何部署?太后能给秦远指点吗?”
守卫京城,秦远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用部署了,反正也守不住,徐曜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燕军战无不胜,也就是拖个一两日,我们不能在这上头下功夫,做无用功,莫不如另辟蹊径。”
秦远是武将,战场上正面对敌,熟悉军队如何调动部署,跟魏昭思维不相同的,秦远也猜不透怎么个另辟蹊径。
没有眉目,魏昭不跟他交底。
宋庭先回宫,对魏昭道:“欧阳大人身体恢复得很好,我去时,欧阳大人在院子里闲步,欧阳大人问我燕军围困京城的事。”
“你跟欧阳大人说了?他说什么了?”
“我告诉欧阳大人了,欧阳大人没说什么。”
“欧阳大人的伤药快用完了,当时欧阳大人伤势重,道长现配药,应付一时,等京城的围解了,我去云霞观取药,但愿京城别围困太久,否则欧阳大人断药了。”
“京城不能围困太久,成败就三五日,见分晓。”
宋庭看着她,突然说:“我还能叫你一声昭小姐吗?”
魏昭点点头,含笑说:“当然能,我还喜欢听你叫我昭小姐。”
“昭小姐,我宋庭这一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你回魏家时,我为何没有拼命拦住你,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答应魏家的人把你带走,哪怕性命不要,如果你不回魏家,后来就不能嫁给徐曜,喜欢上徐曜,就不能有后来这么多不幸发生。”
“宋庭哥,谁能预测未来,未来又是谁能事先安排好的,我们只有在走的每一步时,做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昭小姐,我不能让徐曜再次伤害你。”
“宋庭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魏昭了,从前的魏昭只会为他着想,现在的魏昭要为自己打算,魏昭为自己活,命运不能掌握在男人手里。”
两人正说着,陈子风回来了,“查清楚了,齐王府紧邻的宅院,是一个商人在京城里买下的安顿外宅,宅子里养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侍候那个女人的丫鬟,还有一对夫妻俩,商人平常不住在京城,做生意,在外面跑,来京城就住在外宅,平常就这个女人在家。”
这个情况,魏昭很满意,“陈堂主,把这个宅子的人弄走,要保证这个宅子空无一人,这两日不能露面,左邻右舍的人不惊动,等过两日把她们放回来。”
“这个没问题,陈风堂做这个事情手到擒来,保证不惊动任何人,人不知鬼不觉,变成一座空宅子。”
“我就知道朝臣们办起来困难的事,到你陈风堂手里,轻轻松松,没有陈风堂办不到的事,这就是我有时不敢用他们的原因。”
“太后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今晚这座宅子就要空出来,我们夜探这座宅子。”
“我马上去办。”
宫女如素走进来,“回太后,晚膳摆好了,太后现在用膳吗?”
魏昭对正要出门的陈子风说;“在宫里用过晚膳再走。”
“我现在去,等回去消停地吃饭,有事心里惦记,吃不好。”
魏昭对长公公说:“赐宴秦将军和宋爷。”
太监传太后懿旨,赐宴。
秦远和宋庭到外偏殿用晚膳。
魏昭走到内宫偏殿,萧怀滢已经坐在那里等候,看见魏昭进来,急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半蹲一福,“恭请母后金安。”
“滢儿等母后半天了?”
萧怀滢嗯了一声。
母女俩坐下吃饭,几个宫女一旁侍立,魏昭看萧怀滢嘴里嚼一口饭,半天没咽下去,好像有心事,她跟前摆着都是平常喜欢吃的菜肴,今日却没动几口。
两人吃完饭,漱口净手,魏昭方问道:“滢儿,你今日好像不高兴,有什么心事吗?”
萧怀滢眼睛里充满恐惧,“母后,听说燕军要打进京城了,燕军会杀了我们吗?”
经历过截杀,孩子心里留下的阴影难以磨灭,极度不安全感,看着这双清澈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魏昭肯定地道;“滢儿,你放心,这回母后一定不丢下你,母后即使不在了,把你托付给叔叔伯伯们,他们能保护你。”
“母后说什么呀?母后不在,去哪里呀?”萧怀滢不解地问。
“母后是假设,母后要一直陪着你还有子初哥哥、弟弟长大。”
如果自己有不测,萧怀滢是亡国公主,她把萧怀滢托付给陈子风,陈子风有能力保护公主。。
燕军如狼似虎,攻下京城,自己一旦死于乱军之中,宋庭可能以死相拼,秦远可能战死而不屈,只有把公主交给陈子风才能放心。
生死关头,做最坏的设想。
“滢儿担心这个,没好好吃饭。”
萧怀滢偎在她怀里,点点头,“我害怕,宫人们都说燕军要杀进宫。”
魏昭厉声对左右道;“查查这是哪个奴才在公主面前胡说。”
“是,太后。”
萧怀滢道;“是她们背后说,我听到的。”
一个宫人进来,“回太后,陈堂主回来了。”
魏昭对萧怀滢说;“母后有事出去。”
陈子风从宫外回来,宋庭和秦远用过晚膳,在外殿喝茶,魏昭走进去,“办好了?”
陈子风站起来,“办好了。”
窗外天刚黑,魏昭想等等行动,对一旁束手恭立的长公公说:“赐宴。”
长公公走出宫门,宫门外,传出一叠声的高喊:“赐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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