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突厥与殷朝达成连盟共识,出兵攻打西夏。
原本与大殷在边境对峙的西夏兵慌忙后撤,大殷乘胜追击,带兵将领典弘于数百米外挽弓搭箭,一箭射入撤退中的西夏国师楚璟后心。
楚璟立毙,军队更是乱成一团,年幼的皇帝无力支撑大局,西夏由此陷入长达二十余年的动荡局势中。
而越晟在处理完琐碎的政务后,带着苏融启驾南巡。
这也许是大殷历史上人数最少、队伍最短的一次南巡了。
原因是越晟的后宫空空如也,往常帝王南巡,再怎样也要带十几个妃嫔,加上伺候的宫人,就是一个庞大的人数。
……至于越晟,他懒得坐那摇摇晃晃的御驾,也不喜太多人挤在周围服侍。
于是南下路途上,很常能见到奇怪的场景——越晟冷着脸一骑绝尘在最前面,后头一大堆侍卫宫人追着他跑。
而队伍中端,又有一辆宽大的马车慢吞吞前行,冰鲛垂帘、坠角铃铛,貌美的宫娥跪在门口轻轻打扇,甚至连马车轮子都垫了棉,为得是减少震动,以免惊了里头那位贵人。
苏融睡在里面,随着天气炎热,他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能睡。
而且梦境频繁,醒时常常胸闷头晕,随行的太医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苏融倚在软榻上,收回手,淡淡道,“出去。”
随行太医是个年轻人,姓李,是陆太医的关门弟子。
他有心要再替苏融诊一会儿,苏融却别开头,懒懒倦倦开口:“我困了,下去。”
李太医只好退下,将要跳下马车的时候,忽然又听见苏融轻声说了一句:“在陛下面前好好说话,别让他烦心。”
李太医低头:“是。”
垂帘放下,苏融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睁着眼睛发呆。
周围的熏香是他喜欢用的味道,马车内的陈设用具无一不精,都是按着苏融挑剔的喜好来的。
现在是暮色时分,再过片刻,越晟应该就会骑马回来,钻进他的马车里,和他闹腾。
车外鸟雀啾啾,原本是很美好的时刻,苏融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他抬起手,凝视了一会儿自己的指尖。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体弱多病,身子怎么养都好不起来,估计也是个短命的。
苏融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越晟还这样年轻……他才二十三岁,正在一个人最好的韶华时光里。而自己又还能陪着越晟走多久?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帘子又被人一掀,越晟从外头跳进来,身上仿佛还带着烈日的炎气,把安静的车厢内搅得鲜活起来。
“太傅。”他低声叫着苏融,净了手就要去捏苏融的脸颊。
苏融好气又好笑地挡开他偷袭的动作,越晟却猛地压上来,抓住他的指尖轻轻揉了揉,突然道:“你的手好凉。”
苏融垂着眼睫,心不在焉说:“不是一贯如此么?”
越晟皱着眉,抓着苏融的手左右看了一会儿,又瞥见他略显苍白的唇色,开口:“太傅身体不舒服?”
苏融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笑起来:“没有,李太医不是照顾着吗?”
越晟的眼神沉了沉,却没有再细问,只是状似不经意道:“那人整天来报你的情况,说的都是废话,孤还以为是太傅的意思呢。”
苏融:“……”
越晟起身,去牵他的手,低声说:“车里待了这么多天也闷了,我们在这地方歇两天。”
广陵是个特别温软的地方。苏融出了马车,一眼望见眼前的景色,便有这样的想法。
湖光上粼粼映着暮色,飞鸟在水面上起伏,对岸则是青黛一般的山,在天色下如同淡墨染就的景图。
越晟轻轻搂住他的腰身,旁边的宫人见怪不怪,默默退远了一些。
越晟说:“太傅可喜欢这个地方?”
苏融的眼眸很清澈,他看了一会儿湖面上两只白鸥追逐,淡淡笑道:“嗯。”
“听闻晚上会有游船,”越晟将下巴抵在苏融肩窝上,低声说,“还会有歌舞。明天是千灯节,满街都是扎着灯笼的小摊……”
苏融突然道:“你来过这里?”
越晟话语一顿:“没有。”
苏融:“那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越晟沉默半晌,好半天才出声:“……今早听宫人议论的。”
苏融才不信他这蹩脚的谎言:“让我来猜猜……怕不是让宫人去打听了消息,一点点告诉你的?”
越晟的耳根红了,他放开手,不满道:“孤怎么可能干那种无聊的事?”
苏融轻哼了一声,不去戳穿他的谎言。
一行人在当地知府准备的宅院里住下来,苏融换了身衣服,就要拉着越晟出去逛逛。
“还未用膳,”越晟向来冷冰冰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在灯下看起来甚至有些温柔,“等吃过晚膳了再出去,好不好?”
苏融:“不好,我们去小街上吃。”
越晟蹙眉:“外头的东西不干净。”
苏融不说话,就定定看着他,把越晟看得受不了了,才答应道:“那我们带些吃食出去。”
两人出了门,一路往小街上走去,民间杂摊众多,各种新奇玩意儿层出不穷。
苏融以前也看过不少这些东西,倒是越晟,明明惊奇非常,却还要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苏融看他着实好笑,买了一个小摊上的烟花,递给越晟,故意说:“你来放。”
越晟看看那烟火,小小一根,瞧不出什么稀奇的意思。
于是点了火,却没料到他一放手,那烟花竟如灵活的游蛇般在他面前飞快地游了两圈,猛地朝他胸口窜过来。
越晟吓一跳,甚至微微往后退了半步,直到听见身边苏融的轻笑声,才回过神来,沉着脸问:“你耍我?”
苏融抬手挥开空气中的烟火味,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压低了嗓音戏弄他:“只是个小孩子玩的东西,陛下不知道?”
越晟的脸色更黑了:“谁让太傅不带孤玩这些东西?”
苏融一本正经道:“我只负责教导你的课业,别的一概不管。”
越晟扣住他的手腕,嗓音低沉:“现在孤长大了,太傅不能只教导课业了。”
苏融问:“那还要教什么?”
越晟:“太傅以为呢?”
苏融直觉他又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刚想捂这崽子的嘴,越晟就已经道:
“琴艺茶道、治国之道、文韬武略……天地人伦、床第之事,太傅都要一一教会孤才好。”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渐低,隐隐带着揶揄沙哑。
要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苏融真想去扯他这张厚脸皮。
两人最后走累了,在河岸边坐下,一边分吃刚买来的热乎烧饼,一边看河面上的盏盏花灯。
越晟一向不挑食,但苏融难伺候得很,一张烧饼被他评头论足,最后勉强啃了啃边沿,剩下的都进了越晟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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