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洲太守府、通洲都尉府、下辖六县除晋阳县外, 共计八百余人!在全汀罗城的客栈,库房, 以及久无人居的别苑,租屋中仔细搜查。
又是一日下来,仍是无任何收获。
如今既然已搬到了王府, 再召四大护卫商议事情的时候,也不用像在太守府时藏着掖着那般拘束了。慕容烟在偏厅召集了他们。
玄武率先说道:“郡王,如果山和城都搜了,却还是毫无进展, 若是再搜下去只能往百姓家中搜了。”
他说这话难免脸上有些无奈, 挨家挨户的去百姓家搜,且不说依律郡王没此权限。就算是允许搜, 那么大的汀罗城,靠这千八百人如何搜得过来!
慕容烟愁眉不展,仔细看着一侧汀罗城的舆图板。
此时朱雀说道:“郡王, 属下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 不知是否当讲。”
“如今还有什么顾及, 只要有一丁点可能你就大胆了说!”慕容烟鼓励道。
朱雀点了点头,便娓娓道来:“首先大家现在认定的一个情况就是:郡王妃定不是自已跑丢。那么既然不是自己跑丢,便是有人将郡王妃掳走。”
“那日因郡王妃指定了两位姑娘一同乘马车, 而使黑衣人误将郡王妃的贴身婢女婉婷当作新娘掳走。在黑衣人当时以为是任务完成了,不然他们若发现婉婷是假王妃的化,自然会将她放掉。所以郡王妃后来的失踪应与黑衣人无关。”
“而其它还对郡王妃有企图的人,应是那日在围观人群中出现过的。这样来讲, 与其我们逐家逐户的搜查,不如贴告示悬赏。”
慕容烟被这话提醒到了!眼睛中闪过神采,“你快详细说来!”
朱雀沉思了片刻,说道:“告示可以这样写,凡大婚之日有留意到身边有举止奇怪的人的,只要提供线索,不管有用没用都赏银五两!线索有用的赏银五十两!”
“虽说一个人知道的内情有限,但信合当日众多百姓所见,应该是能分析出点线索来。”
“好主意!”慕容烟心中激动,当即就下令开始张贴告示!
很快,此告示贴满汀罗城的大街小巷,民间议论纷纷。当有好事儿的人带着些鸡毛蒜皮的消息前来郡王府试水,且当真拿到了五两银子后,所有当时观礼的百姓都一个个目击者似的按耐不住了!
有说:“张三那日看大婚时杠了个锄头!很是可疑。”
有说:“李四那日连掉到脚边儿的喜钱都不弯腰拾!似有其它更大的企图!”
……
乱七八糟的琐碎事情听下来,慕容烟真觉得自己头都疼死了!一点儿有用的没有!
直到这时,有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见了他就行大礼套起近乎:“郡王爷,小人许久不见王爷,想不到再见却是郡王妃出事……”
“你要是来寒暄的就抓紧滚!”慕容烟怒道。如今他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哪还会顾念当初那些个酒肉胡混的小弟。
“王爷莫怒……小的是真有情况要禀报。”他见慕容烟没心思叙旧,便越忙说起正事来。
“那快说!”慕容烟没好气儿的喝道。
这人便不疾不徐的说道:“大婚当日,小的在百姓围观的队伍里看到了恭叔子昼。”
“恭叔子昼?”慕容烟蹙眉,若有所思。
这人继续下去:“郡王爷,那日子昼兄很是不寻常!小的叫住他后,他先是一脸焦灼没空理小的,后来又突然问王妃是哪府的千金,小的便告诉他是之前在中秋宴时见过的那位美人儿……”
说到这儿,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连忙更正:“不是不是,是中秋宴时见过的那位小姐。”
“你别给我废话来废话去的!抓紧说!”慕容烟急的不行,怒瞪着他。
他又说道:“结果子昼兄一听吓的傻了似的!居然报了一遍王妃的名讳,说真的王妃的名讳小人都记不清楚了,而他居然很意外的直呼着王妃!”
……
慕容烟觉得这确实蹊跷,恭叔子昼确实对香儿有些不同寻常。先前是中伤,后来又是说不上来的怪异。
而正值此时,又有两个府卫求见,说是有些消息想来禀报。
慕容烟赶紧把他们传了进来,他们说道:“郡王爷,那日送亲时,有个贵族公子打扮的人,一直在冲撞王妃的香车!属下们本着大喜日子不想多生是非的心思,把他架走罢了,可他继续扑向香车,最后一直到山跟前才消停。”
慕容烟听完看了一眼先前的那个人,示意了个眼神,那人便跟府卫对照起恭叔子昼的外型及那日的着装等细节。
最终果然是对上了!
“恭叔子昼!”慕容烟除了气愤和担忧外,还有一种感觉就是——想不通。
恭叔子昼和香儿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见面的,怎么会有什么纠葛?那么胆小怕事的一个人为何会做这种找死的事?
当下慕容烟便命人去将恭叔子昼的所有宅子通通搜一遍,自己也翻身上马带着亲随去了他最常住的那处宅子。
然而全是空手而归,无一点收获。
不过既然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了,那么查起来也总算是有个目标。
很快,汀罗城先前的征集大婚当日线索的告示,全部换成了通缉令,通缉的人物自然就是——恭叔子昼!
这次的赏银也提高了五倍,人们议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
恭叔子昼从先前看到那些张贴满街的告示,就察觉到危机了。想到那日自己多次冲撞送亲队伍,慕容烟迟早是要怀疑到他的。
是以将香儿以药迷昏后不久,就雇了马车到了城郊。这边的一处田间小舍,虽简陋些,却是风光极美!
这处小舍乃是他作诗时爱呆的地方,即便都是抄的前人的,用不着自己动多少心思,但身为著名诗人,他还是想有那么一处陶冶情操的世外居所。
这处小舍无人知晓。连购置地皮时都因是买的农家地,而没那么多记录在册的规矩。所以即便是查遍了他名下的所有屋舍产业,也断不会查到这里。
澹台香每日是浑浑噩噩的过着。因为每当稍有些意识睁开眼,就会被恭叔子昼喂下几口粥来续体力,可那粥中又有迷药,既而再次睡去。
每日清醒的时间就那么两小会儿,所以压根没多少整理思绪思考办法的机会。
一连几日下来她终于想好对策了。
这次她又醒了过来,可这次她学聪明了,没像前几回那样一醒来就睁眼骂。
她先是眯开一条细缝儿,扫了一圈儿屋子。这稀里糊涂的两三日下来,她连屋子里的摆设都没看清。
最后她看到恭叔子昼就在靠门的那里修着什么家里的物什,便心道他这还真是打算在这儿居家过日子了?
她看到床边儿桌上有个瓶子,里面应该就是这几日给她倒在粥里的药粉了。
她便趁他不注意,悄悄拿过药瓶旁的塞子。她眯眼瞥着屋后的那扇打开的窗子,成败在此一举了……
“啾!”那个塞子从她手里飞向了窗外,然后打在雨棚杆子上又弹开来落在地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恭叔子昼机敏的向窗外看去,没见什么人影!然后又不安的看了眼床上,这才放下手里的物什出门绕道屋子后看一眼。
香儿这边利索的一连串动作,早已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只是躺久了身子不支刚下床就跪在了地上。但她还是强撑着起身把那药瓶里的粉末倒在手里,然后跌撞着跑到对面的面缸装了半瓶子面。
这才赶紧将瓶子放回桌上,自己也赶忙回到床上。
……
恭叔子昼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她先前扔的那个药瓶塞子,满脸狐疑的盯着床上之人。
盯了一会儿,他才故作不介意的说道:“小香,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儿东西,我刚熬好了粥。”
澹台香知道此时再装睡是没有必要的,便缓缓睁开了眼。然后眼看着恭叔子昼盛上白粥,将碗拿到她身边来,然后又将桌上药瓶里的药粉倒进去一点。
他毫不避忌香儿的眼神,那神态自然的仿佛是往粥里加了一勺白糖。
她乖乖的把这碗粥吃下,毕竟有力气才能跑的更远。然后又可怜巴巴的央求道:“能不能再来一碗?”
恭叔子昼有些讶异,这是在玩儿花样还是想开了?但他又想到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能玩儿什么花招!
可在他拿碗去盛时,她又道:“换个碗,这个有药味儿,苦……”
他便换了只碗又盛了粥过来,可她刚接过碗,便皱起眉头。“不行了,开始晕了已经……粥别浪费了,你吃了。”
她倒了下去,然后感觉到恭叔子昼给她盖了盖薄被。之后便静静的侧耳倾听着,等待着……
就在她方才接过碗的一瞬间,她已将手中的迷药倒了进去一点。
没多会儿,她当真听到了喝粥的声音。此时便在心中窃喜!
又过不多会儿,就听到哐当一声!
澹台香睁开眼,果然恭叔子昼已经倒在地上了……
☆、逃离
香儿从床上爬起来, 踹了躺在地上的恭叔子昼一脚!嗯,这药量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她拿起桌上的砚台, 很想就此砸到他头上!以他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杀了都不冤枉。
可是她终是下不去手,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太过血腥。罢了!眼下她最想的自然是尽快逃离这里!可是刚跑一步就又开始打软腿儿……
一连被灌了几日的迷药,加上吃不进什么东西, 第日就靠一点粥续命,实在是虚弱不堪。这样子就算是逃了出去也会晕倒在路了。
最后她找了找屋子里,除了白米粥还有些发硬了的糕点,想是前几日恭叔子昼带来的。不过硬也不妨事, 泡在粥里能增加体力就成!
将就着填了肚子, 澹台香才充满希望的跑出屋,可是这一看她就傻眼了……
屋子四方皆是废弃的田地, 举目之内望不到其它屋舍!这里就跟片荒野一样。这……该往哪个方向跑呢?
最后她凭着第六感往北方跑了开去,而这昏迷了多日的方向感自然是不准的,因为接下来的许久她都一直在这片荒野里奔跑, 看不到尽头。
……
而郡王府这边也有了些眉目, 有个小工拿着告示前来告密。
“郡王爷, 这告示上的人小的认识!”
慕容烟不禁聚精会神起来,“快说!近日可有见过此人?”
那小农摇头,“最近倒是没见过。”
“不过头两年我们村儿的地里闹蝗灾, 全村的田都给吃没了!那年大家颗粒无收,便举村弃田搬来了城里做工。”
“当时那荒废的田地就是画像上这位公子买去的。”
慕容烟终于又找到了方向!这么说来恭叔子昼极有可能如今藏身在这处地方。
他急急问道:“你们村的那片地在哪儿?”
小工痛快回答道:“就在汀罗城郊外,郡王爷若是派人前去,小的可以带路!”
“好!立马带路, 本王亲自去!”
说完,慕容烟便召集了一队人马,跟着那小工的指引飞速奔往城郊。
……
幸好到达城郊之时,天色还亮。荒田之中一通找寻,终于发现了一处不起眼的屋舍。
慕容烟不等侍卫们开路,便冲上去临门一脚就将那门直接踹烂了!
进室后他看到的是被摔的一地的物什,还有一个小小的床铺……
慕容烟焦急的几步上前,伸手摸了摸那被褥。尚有一些温度,今日有人睡过。
然后又在床上发现了几根长发和一些白色粉末,便让人小心的用瓶子收起了一些。捎带着桌上那个药瓶一并带着。
“郡王爷,这里看似像发生过打斗。”玄武看着满地的狼藉说道。
朱雀却不以为然,捡起一片儿破碎的陶瓷片分析道:“打斗中间接损坏的瓷器绝不会碎的如此细小,一个陶碗能碎成这样,断不只是掉在地上这么简单。”
“这更像是人在发怒时,拼命的拿起东西用力往地上摔打!”
“郡王爷您看,那边儿的炉灶尚是好的,可却只有瓦罐被摔的粉碎,这绝不是打斗中碰坏的样子。”
……
朱雀算是慕容烟身边的智囊了,他的见解向来有一套。
慕容烟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如此想来,难道是香儿自己逃脱了?是以,恭叔子昼才是气急败坏成这般……
于是他指挥道:“一人拿着这两瓶药粉回太守府,去找千代神医分析药用。”
“再一人回王府,将所有兵力调来此处!”
“剩下的所有人,以此屋为中心向八方开始搜寻!沿途看到有百姓屋舍都给我一个个问清楚了!”
……
所有人立即付之行动,有序的散了出去,只留慕容烟一人在小屋子里。
他缓缓走到床前,摸了摸那枕头,然后拾起一根发丝,双手捻着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仿佛看到香儿披散着长发在冲他浅笑着说:“来,帮我绾发……”
一切只是幻觉……
他将脸轻轻的贴到枕头上,想感受一点她的温度。
可是先前房门一直敞着,凉风嗖嗖的灌进来,原本上面残存的一丝温度,如今已然不复存在了。
“香儿,你在哪里……”
慕容烟自言自语着,从未觉得内心如此凄凉过。这几日,他没有一日能睡超过一个时辰。
……
恭叔子昼一跑回城,才知道自己居然被通缉了!他从未想过能这么快的暴漏,更未想过慕容烟真会把通缉令贴满全汀罗城!
他从城郊的那处小屋里一醒来,就知道纸要包不住火了。他知道澹台香一定会跑回王府或者太守府,将这一切告诉慕容烟!
是以,他想着趁慕容烟开始行动前,抓紧回家里收拾些值钱的家当先出去避一阵儿。但他没料到慕容烟动作会如此快!
恭叔子昼以帷帽掩藏着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来到自己那处宅子门口。若无其事的假装路过,然后几次来回往院子里瞄去,未见任何异常。
他内心也是极为忐忑与纠结!若是回,必然是冒着被抓的风险。可是不回去自己一介文人身上没几两银子,怎么逃亡?连路费都不够啊!
最后,他拿仅有的一点儿碎银子,在斜对过的酒肆里点了壶酒。然后就这样坐在靠门的位子上边慢慢饮着,边观察着自己的家门口。
他决定等到入夜后再回去。
……
王府的侍卫们业已赶来城效,按着慕容烟的命令继续往周边更远的地方搜去。
最早那队人已将方圆二十里踏遍,有个废弃的小村子,但是无人居住。想来就是带路那个小工所谓的,举村搬进城的那个废弃村子。
除此废村外,没再见有任何百姓居住的地方。再往远处的确有些烟火气息,但极为分散,这一队人力根本不足。
如今救兵已到,便展开了更为广泛的搜寻。
……
只可惜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所有人集结回来,仍是未有任何收获。
玄武汇集了各队的搜寻结果,愧疚的向慕容烟复命:“禀报郡王爷,方圆百里都搜过了,没有王妃的踪迹。亦没有百姓见过王妃……”
说完这些,玄武亲眼目睹着郡王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慕容烟又问道:“这里离哪座城最近?”
“禀报郡王爷,方才搜寻时业已把城郊的村子搜过了,再往外便是蓉城县了。”
慕容烟顿了下,命令道:“好,本王手书一封信,连夜送去给蓉城县令,要他全力配合县城里的搜寻。”
……
慕容烟将信写好后,立马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了蓉城县。
蓉城县有汀罗城的一半大,所以独立管辖,并不属于任何城。蓉城县令便是整个县城的最高官员。
县令接到郡王的信函和画像后,便即刻派人张贴。很快,整个蓉城县贴满了澹台香的画像。
……
恭叔子昼看到夜色已晚,自己家门外也没有任何异常,便觉得先前不过是自己瞎紧张罢了。
如今他来到了院子里,看到所有房里都是暗着的,如此证明确实无任何危机。
就在他刚刚放下心来,正准备进卧房收拾家当时,几个人影窜了出来!很快他被钳制住。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恭叔子昼心惊胆战的吼道。
“哼!我们是什么人?你这不明知故问么!我们可是黑灯瞎火的在这儿守了你几夜了!”绑他的人答道。
另一个同伙则说道:“别跟他废话,抓紧给郡王爷送信儿去!终于抓到这家伙了。”
很快,慕容烟收到了消息,知道恭叔子昼已被捉。
同时太守府里的人也来禀报,那些药千代神医业已验出。瓶子里的是面粉,而床上散着的是迷药。
最终恭叔子昼不得不交待了事情的始末,从他拉走香儿,到砸晕她,再到一连灌了几日迷药,到最后她逃跑……
当然,有关他的身世和记忆的事,他保留了。
慕容烟听了这些哪还能保持淡定,这几日来积攒的那些悲苦与愤恨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将恭叔子昼绑在府牢的架子上,手执马鞭一顿狂抽!直抽得恭叔子昼昏了过去,再泼凉水,泼醒继续抽!
恭叔子昼一介文弱书生,哪经得起这通折磨。最终皮开肉绽整个人疯了般,慕容烟才命令侍卫们将他关进了太守府府牢之中,定了个死罪,找回王妃后即刻问斩!
恭叔子昼带着一身重伤,躺在阴暗的府牢之中。这一夜不知怎的,他回想起许多往事。
他还是苏智时,与谭小香的相识,相爱,再到背叛。
以及他穿越成恭叔子昼后,与澹台香的重逢……
就这样,他想着想着,终是没能看到明日的太阳,也没给慕容烟公开处刑的机会。
恭叔子昼带着回忆与忏悔,死在了府牢中。
慕容烟听到下人来禀报这个消息时,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这个人的生或者是死,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说起来,倒是有些便宜他了!本来慕容烟为他准备的酷刑还有很多……
而慕容烟终于也等来了一个好消息:蓉城县的告示被人揭了,还送进县令府个跟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女人!
☆、重逢
慕容烟得到此消息后, 不等蓉城县县令将人送来,就自己快马加鞭的奔赴蓉城县认人了。
到了蓉城县县令府后, 慕容烟摆明身份就直接闯了进去,县令大人看到是郡王亲临,立马出来迎接。
“郡王爷!失礼失礼, 下官不知您会大驾光临!若是知道应当出府迎接的。”那县令谨小慎微的寒暄道。
慕容烟哪有心思在乎这些虚礼,随便挥了挥手让他起身,然后问道:“郡王妃呢?”
“郡王爷莫慌……”蓉城县令谨慎道:“郡王妃现在还不确定哪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烟既奇怪又有些气愤道。
蓉城县令脸色有些为难,讷讷道:“郡王爷, 自打昨日张贴了悬赏, 这送来的号称王妃的女子有些多……”
“有些多?”慕容烟简直要被气死了,传话时不是明明说找到的是和画像一模一样的女子?算了,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那你快将那些女子都带进来!本王自己认!”
蓉城县令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够漂亮,尴尬的干笑两声,赶忙吩咐小卒去把人全请来。
……
进来了六个人, 慕容烟不等她们站定, 从进门的第一眼就完全否定了。垂头丧气的说道:“没有!都下去!”
蓉城县令又谄笑着说道:“郡王爷莫慌, 还有,还有……”
接着又上来六人,仍是没有澹台香。
然后又换了一波, 还是没有。
……
最终不知见了多少人了,慕容烟简直火大!
“给我告示上加一句!敢无端来冒充郡王妃的,一律赏五大板子!”他吼道。
这下把那些想捡便宜的人全吓傻了,有带着闺女来的, 有带着青楼女子来的,反正只要眉眼间与那画像有那么一丁点儿相似的,都做着灰姑娘梦想来试试这水晶鞋子能不能下脚。
说来说去,谁要他慕容烟求人心切,在那告示上写着不管送来的是不是王妃,都赏银五十两呢!
就在慕容烟起身要回汀罗城时,门卫又来禀报有人自称是郡王妃了。
慕容烟已是被磨没了脾气,随口问了句:“那女子什么装扮?”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他知晓香儿那里里外外的朱红嫁衣,应是极为好认的。
门卫尴尬的回禀道:“禀报郡王爷,那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不等慕容烟说什么,蓉城县令已是气的跳了脚!
“怎么!现在连乞丐都想来骗赏银了!给本官拖出去打五大板!”
那门卫接令退了出去。慕容烟这回也真的打算先回王府了,万一香儿还在汀罗呢。
他走过县令府的游廊,蓉城县令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当初没出府迎接,这会儿可得好好相送。
此时却听到后院儿传来一阵女子的叫声,虽很模糊却甚是熟悉……
……
慕容烟先是放缓了脚步,然后听的稍清楚了些,他便干脆顿了下来……
既而猛的一转身,拔腿冲出身后的人群!顺着游廊往回跑去。
慕容烟跑过一进门,院子里空荡荡,声音不是从这里传出的!然后又像左侧的门跑了过去,仍然是空的……
但那挣扎叫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他迈进这道门时,看到院子里架着一个条椅,几个小卒押着一个乞丐般的女子按在上面。
两侧的小卒人手一支棍棒,真准备杖责那女子。那女子一直哭喊着挣扎!
“住手!”慕容烟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句,却是迟了些,眼看那几十斤的板子已高高挥了起来,便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烟见勒令不住,便一个飞扑将身子整个盖在那女子身上……
……
板子重重的落下,一众人等均傻了眼!那板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慕容烟的屁股上!
“郡王爷!”因腿脚不利索,迟迟赶来的蓉城县令,进门正看到这幕!完全吓到腿软……他这乌沙恐怕要保不住了。
那几个小卒一听县令大人叫此人郡王爷,更是吓傻在那儿!赶忙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慕容烟虽也吃痛的皱了下眉头,眼下却是毫不在意那点伤痛。身下的女子尚未回头,他就已认出她了……
“香儿……”他小心翼翼的叫道。这声音温柔至极却声如蚊蝇,大概只有身下的女子才能听得到。
那女子有些颤抖的艰难回过头,看着他。两双泪目久久的注视着对方,相顾无言却是泪千行。
“慕容烟……”她呢喃着他的名讳,他便将她拥的更紧,似要将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从条凳上下来,这一扭身才发觉肩膀已是痛到撕心裂肺!可是这都不重要……
他双手将她拉起,然后不放心的将她在自己怀里扯着转了个圈儿,眼睛扫过她的全身,仍是担忧的问道:“受伤没?”
“没有……”她讷讷道,紧紧的抿着嘴。这一刻委屈的只想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
……
“所有人给本王退下!”慕容烟却莫名的大声命令道。
众人虽不解,却是乖乖的听令,都一个个退了出去。
澹台香看着慕容烟,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他怎么突然……可不等她多想,他的唇就覆到她的嘴上!
她不由得闭紧了眼睛,默默的享受着他的疯狂,只觉得一阵晕眩,却因他抱的太紧而完全没有要倒下的感觉。
这一吻,太久……太久……
慕容烟只觉得拥抱多紧都不够解他的相思之苦!亲吻多久都不足以发泄这些日积攒的痛苦!
最后是她实在承受不来了,才将他推开,然后嗲声嗲气的抱怨道:“慕容烟……你想憋死我么?”
他心疼的看着香儿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尽管头发凌乱外加一脸的灰,却是他见过最美好的样子。
“不管!”他强势再次将她揽紧在怀里,看她已喘了几口气儿,嗯,休息够了……便又吻了过去!
她气的嗯哼着直跺脚!却怎的也推不开他……
终于,他镇定了下来,将她稍稍放松,手里的力道轻缓了下来。然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
“来,我先去给你洗洗这张小脏猫脸儿……”说着便一把将她抱起。
一直到先前找她时路过的一个小花园的一处池子旁,才把她放在了那个石台上。
然后从袖袋里掏出曾经她给他的那个棉岶子,浸在干净的池水里,然后拧到半干。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脸,边擦边笑着。连他自己都意识到已是许久许久没有笑成这个傻样子了。
“哎呀你别弄了,我自己来!”香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慕容烟便也不强迫,将那帕子递在她手里,然后亲手掬了一捧干净的池水,像献礼上供那样捧到她眼前……
香儿无奈的笑了笑,拿帕子沾着他手中的清水,一点一点的自己擦拭着脸庞。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吗!”她突然眼中又带起委屈和愤怒。
慕容烟觉得既心疼又可爱,然后柔声回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香儿手里的动作停滞了,“你是说恭叔子昼?”
慕容烟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仍带着笑意,似是此刻在谈的并不是一个人命的消失。
香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恭叔子昼是坏是垃圾,自己也曾咒过他去死……可是他的死并没有真的令她痛快。
这里是古代没错,可苏智和谭小香都曾来自现代社会。恭叔子昼即便再坏,却是罪不致死。毕竟他与小怜和翠竹所犯下的杀人罪行不同。
“他……是怎么死的?”
“我打了他一顿,原是想等找到你后再将他处死。可是他没等到就死在牢里了。”
她苦笑了下,心里虽是有点五味杂陈,嘴上却淡然道:“嗯,人各有命,他原本也不应该属于这里……”
“对了!婉婷呢?”她猛得想起更重要的事来,“当时她最先被掳走!”
这些日子虽然慕容烟也有派人搜寻那些劫匪的下落,但却是主要心思全放在香儿身上,那边没有什么进展。
眼下只能先安慰她道:“那些劫匪目前还没有抓获,但是你放心,如今把你找回来了,我会集中所有府卫去将婉婷找回来。”
香儿虽是不安,却有些纳闷:“你说他们掳走婉婷,应当很快就知道抓错人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放掉人?”
慕容烟之前已将全部心思放在找香儿上,没来及细分析婉婷这事儿。眼下被这么一提点,倒是有了些思路。
他顺势说道:“所以说,要么是灭口了,要么就是幕后主使者不在汀罗城……”
“灭口?”香儿不免心惊!
“放心,至今尚未有相应的女尸发现。所以婉婷应该还活着。”
香儿顺着思路想下去,“那么主使者若是在京康,劫匪便要先将婉婷送去京康才能知道掳错人了。”
两人相视,双方心里已是有了答案。
这答案早在慕容烟心中徘徊许久,如今香儿也找回来了,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阶下囚
京康, 昭王宫内。
蒙羲已在此住了三日有余,昭王殿下是定要他亲眼见证着一切的发生。
一个侍卫急急来报, 行完礼后将嘴附在殿下耳边说着些什么。不用问,蒙羲看殿下的表情便知,定是去劫持澹台香的事儿得手了。
“直接给本王带进来!”昭王命令道。
蒙羲脸色略显难堪, 他无力左右这结局。身为挚友他已在尽力避免殿下惹上这祸端,然而事与愿违……
不一会儿,几个黑衣人抬着一个扎口的麻袋直接送进大殿来。那麻袋里分明装着一个女子!不时的挣扎着,还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昭王邪魅的笑着, 头轻轻一抬示意放出里面的女子。
一个黑衣人便一扯那扎在口上的麻绳, 袋口便松开了。然后他又将麻袋往下用力一撸!那女子的上半身便露了出来。
她一身的红衣喜庆至极,可那一头的长发却是凌乱不堪的糊在脸上。这大殿里灯火通明, 突然见到的强光令她痛苦的紧闭着眼睛。
蒙羲不免摇头,这下跟慕容烟的梁子是结大了。
昭王殿下却全然没有顾虑,笑的极为骄狂。只见他大步迈下台阶, 走到那女子跟前, 然后用手板着她的下巴向上猛的抬起……
“这……你们这帮废物!”昭王殿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样儿, 整个人愤怒不已!
蒙羲也看着那女子的脸,不由得意外站起身来。这不是澹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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