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很意外,“姐姐居然还和孙会有联络?”都离婚了,以前还天天打架,是京城最闻名的一对怨偶。
河东公主道:“他救过我们的父母,我们不再是夫妻,但是,他还是你的表舅啊,你怎么能对亲表舅漠不关心?真是太令人我失望了。”
姐姐无事就抱怨,有事就推到妹妹身上,清河道:“江南局势稳定,还有王家暗中照顾,他能出什么事?他现在比我们安全,我们家现在连围墙都被人推倒了,我得想办法做好准备。”
河东公主欺软怕硬,在大司马府的地盘上,她不敢说什么,道:“你先把孙会的事情办妥,其他以后再说。我在公主府等你消息。”
河东公主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下清河独自惆怅。
清河好容易下决心“戒“了王悦,不要依赖他。
岂料这个决心刚刚过了一天,她就要找王悦帮忙。
清河怕见到王悦,会芳心萌动,把持不住自己,就写了个纸条,交给进宫叫她练剑的荀灌,要荀灌转交给尚书台王悦。
荀灌不愿意,“我是当你老师的,不是给你跑腿的——你以前不都直接找他吗?”
清河伸出一个巴掌,“五个抠门戎家的脆梨。”不让你白跑一趟。
荀灌接过纸条,“以后有这种传纸条传话的事情尽管来找我。”
尚书台,王悦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中抬起头来,“灌娘?”
“清河给你的。”荀灌将纸条交给他,“物归原主,告辞。”
“且慢。”王悦起身,“清河人呢?她是练剑受伤了,不便出行吗?”
清河有话都是当面讲,明明可以来见他,为何要荀灌代为转达?
一定是清河受伤了。
荀灌想起清河拙劣的剑法,“怎么可能,她天资平庸,进步缓慢,也不够勤奋,她不会像你我那样练到受伤的。”
王悦更疑惑了,“她为何不来见我?她很忙吗?”
居然还有比见我更重要的事情?清河太反常了。
荀灌道:“我只负责传纸条,其他我都不知道,我要去金钩马场练骑射了,告辞。”
王悦打开纸条,清河在上头说了孙会这个月失去音讯的事情。
孙会是曹淑留在江南的心腹帮忙安顿下来的,王悦将纸条扔进火盆焚烧,回家问母亲。
曹淑答应派人去江南找孙会,道:“天寒地冻,路不好走,送信的人脚程慢十天半个月都正常,河东公主太心急了。关心则乱,看来公主和孙会并非传闻中一对怨偶,他们还是有情在的。”
王悦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情,为何物?他们两个互相折腾,这也是情?”
曹淑摊了摊手,她性格爽朗,直言不讳,“我和你父亲是盲婚哑嫁,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我不知道什么是情。只是如果换成我是河东公主,被刺客挟持,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交换,我想我会对他生情的。”
曹淑和丈夫王导是政治联姻,没有爱情,把夫妻两个绑在一起的,是儿子王悦。年初春暖花开的时候,王导派家仆催母子两个回江南,曹淑以王悦在尚书台当差,男儿前途重要为理由拒绝了。
丈夫无所谓,儿子最重要。
曹淑又在给儿子洗脑,因为她知道王悦和清河之间多次用生命冒险去救对方,这就是情啊我的傻儿子!
王悦脑子里却是母亲对孙会生情的画面,太可怕了,顿生一股恶寒。
王悦回到房间,拿起刻刀、小凿子等物,在剑柄上雕刻“卿卿”二字。
第一个“卿”字已经完成,今晚刻字第二个,这个字笔画太多,难度颇高,王悦握着刻刀,心里想着清河今日的反常,从小到大,她总是粘着他,想尽办法与他亲近,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王悦习惯了这一切,他也乐意帮忙铲除所有拦在清河前面的荆棘,对她好,保护她,从小如此,也形成了惯性,他所有的付出都是本能,从来不会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帮她?关心她?他不会去想这些问题。
她想吃抠门戎家的梨,他就发明了勾梨神奇爬到墙头去偷。
她说牙疼,他就递上花椒。
她担心齐王逼宫,他耐心解释齐王不会反的理由,要她安心入睡。
她总是习惯提要求,他也总是习惯去满足她的要求。
但是她突然不见他了,纸条上的话语也是例行公事的阐述失去孙会音讯的消息,这让王悦不知所措,总是想着她哪里不对
正思忖着,锋利的刻刀锉到了手指上,霎时削掉了半个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皮肉。
鲜血从食指指头涌出来,王悦连忙用帕子裹住手指止血,要侍女把药粉拿过来。
曹淑闻讯赶来,心疼不已,“哎哟,手指头受伤不好写字了,我去隔壁尚书令家给你告个假,明天别去尚书台当差,休息一天。”
上司在隔壁请假就是方便,王悦点点头。
待收拾完案几上滴落的血迹,侍女也退下了,王悦拿出刻刀,改用左手雕刻,清河生日将至,他必须早点完工。
反正明日不用早起当差,王悦房间的灯到了下半夜才熄灭。
到了下午,王悦去了金钩马场,荀灌教清河学习骑射,每次都是下午,因为清和冬天的时候喜欢赖床,早上起不来。
经过一年的训练,清河已经从站在原地射箭不脱靶,演变成为骑在颠簸的马背上弯弓射箭不脱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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