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哄小孩一样,好不容易才将燕珩哄睡着了,探探他的额头,还是烧的滚烫,好在燕珩的手终于舍得松开。
阿桃给他盖好被子,走到门外。
廊下拾夏和庄嬷嬷已经等候多时,她二人将阿桃引到一偏僻处,道:“刚得的消息,甘遂的人越搜越紧,怕是明日就要去灵隐宫了。”
阿桃思索片刻,回头看了卧房一眼,而后道:“我知道了,明日我带嘉宁去兴隆街。”
原来白日阿桃去与嘉宁商议出逃的事,本来几个宫门都被重病看守,阿桃不抱希望了,但嘉宁却对她说,还有路。
“当年我逛兴隆街都逛得厌烦了,所以悄悄在那儿开了一条道,能从那儿逃出宫去。只是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那条道被堵住没有。”
晚上,拾夏去确认一遍,告知阿桃,嘉宁说的那条出路还在,确实极为隐蔽,并没有被堵上。所以,走或不走,就在阿桃一念之间。
拾夏和庄嬷嬷各自回去准备,阿桃拖着有千斤重的脚步回到卧房。
太阳从夜色中出来了,阿桃撩开幔帐,阳光便洒在燕珩安详的睡颜上,阿桃无声地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没来由地落下泪来,幔帐落下,她身影印在其上,纤弱动人。
等燕珩再次醒来,已快到中午。睁眼不见阿桃,燕珩免不了到处找人,宫人告诉他皇后在书房里。燕珩便跌跌撞撞跑到书房来,果真阿桃立在墙下,背着手看他挂着的画。
“那是我老师班苏画的,”燕珩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袍,走进房来,指着那几幅画对阿桃道,“但是这四幅梅兰竹菊中,只有一副是真迹,其他都是我仿的,阿桃猜猜,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阿桃笑了笑,指着其中一副傲梅迎春,“这个是真的。”
燕珩摇了摇头,阿桃又指着那副菊煞肃秋,燕珩再次摇了摇头,阿桃的粉拳轻轻打了一下燕珩,“珩郎拿我打趣呢,我不猜了。”
阿桃那娇俏无邪的模样把燕珩的心暖化了大半,他将人揉在怀里,赔着好脾气道:“好了,不逗你了。”
他指着那副竹海听涛说,“只有这个是真的,其他的都在战乱中流失了。”
“那你老师呢,”阿桃接着问,“他怎么样了?”
燕珩摇摇头,言语中颇有沉痛可惜,“老师在战乱之前出使蒙古,好几年没音讯了,想必魂散客乡。”
阿桃心思百转,并不在意燕珩说了什么,此时此刻无非敷衍罢了,燕珩兴致来了,要教阿桃学写字,阿桃拿着笔却说:“不写了,你都把祖母气坏了,还有心情教我写字。”
燕珩哪管阿桃说什么,按着她的手不依不饶地写了下去,他道:“写字最能平复心情,不信你试试。”
“我不试。”阿桃赌气将笔搁下。
燕珩拿她没办法,也放下笔,抬手刮了刮阿桃的鼻尖,退让一步,道:“那阿桃说说,我该怎么办?”
阿桃点着下巴想了想,笑盈盈道:“祖母最喜欢吃兴隆街的一家绿豆糕了,我去买回来,再帮你说两句好话,不就什么气都散了。”
要不说阿桃真是失了浑身解数,卖萌撒娇,将燕珩百般软化,比平日更甚,闹得燕珩应接不暇,抵不住阿桃在怀里犯浑,伸出指头将人推开,假装正色道:“你就不问,我与祖母怎么吵架了?”
“一家人不怕吵架,”阿桃玩着腰间的荷包穗子,道:“我多说两句好话,过两天你去她面前晃一晃,就好啦。”
望着阿桃“天真的模样”,燕珩不禁苦笑,为了不让阿桃瞧出什么不对,只得答应下来,“好,我陪你去。”
“诶!不行!”阿桃当下拒绝。
燕珩一愣,阿桃转为笑脸,解释说:“你还有伤,就不用陪我了,我快去快回,给你带好吃的呀。”
如此说,燕珩也不再坚持,他确实有伤,不便行走了,于是将事情都交给庄嬷嬷去准备。
用过午饭,一切准备妥当,阿桃可以出发了,临走前,燕珩要去书房练字,阿桃本已经走出去了,又返回去,逆着光站在门口,对燕珩道:“你…”
燕珩执笔扬起脸来,听阿桃说完,可阿桃口中没了下文。他笑了,笑容温和,柔声问:“怎么了?”
“没,没事,”这回轮到阿桃苦笑,她满腹心事,有口难言,最后只剩下一句,“你等我回家。”
燕珩点点头,病中的他有几缕碎发荡在额前眉眼间,平添了几分少年气,嘴角上的笑容显得他乖顺无比,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回答阿桃:“好,我等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破网络,发了一个晚上都没发出来(哭),请接收我诚挚的歉意。
明天中午十二点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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