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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对?”

容景谦轻轻点了点头,容景兴顿时急了:“不是,常曦,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你本来那么讨厌他的,怎么……”

容常曦不快地道:“景兴,你声音小点,吵的我脑袋痛!”

一听容常曦这么说,容景兴顿时安静下来,只巴巴地看着她,容常曦对容景谦招了招手:“景谦,你过来。”

容景谦顿了顿,慢慢走过来,容景兴说:“常曦!你,你怎么喊他景谦!”

容常曦瞪了一眼容景兴,容景兴又不说话了,还算俊俏的脸气的通红。

容常曦伸手,狭促地戳了戳容景谦眼角的青紫,容景谦一动不动,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这家伙忍耐力倒是自幼就超乎常人的好,容常曦故作惊讶道:“哎呀,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景兴景昊你们太过分了!”

五皇子六皇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愤怒与不服气。

容常曦又指使着尤笑去拿了上好的清凉膏来,珍而重之地塞在容景谦的手里:“景谦,他们两个就是这样蛮里蛮气的,你不许怪他们啊!这是最好的清凉膏,你用清凉膏在於痕处多揉一揉,很快就能好的。”

“多谢皇姐。”

容常曦笑眯眯地拍了拍容景谦的手,说:“好了,你被打成这样也是怪可怜的,回去休息。”

容景谦点头,转身淡定地从容景兴和容景昊中间穿过,完全无视两人要吃了他的眼神。

“常曦!”容景谦一走,容景兴就嗷嗷叫了起来,“你干嘛对他那么好啊?!你之前不是讨厌死他了吗?!”

容景思倒是有些欣慰:“常曦经过这次,想来也长大了不少。”

容常曦“嗤”了一声,指着容景兴道:“景兴,你要整他,也别再用掖湖的事情当理由了,他有没有推我,我自己难道不知道?父皇难道没调查?大家都知道他是无辜的,你再用这个当借口来欺负他,我们成什么了?!”

“你不喜欢他不就是最好的借口吗?”

容常曦一滞,跟这家伙沟通真是太困难了,不过,依照他们这伙人前世的做事风格,这句话倒也确实没毛病。

“反正你以后要欺负他,要揍他,就暗地里欺负,你干嘛专打他的脸啊!”

容景兴傻了片刻,说:“我打他其他地方他都躲啊,你看他那么瘦,跟泥鳅似的滑来滑去的,只有我打他脸的时候他才躲不了。”

是躲不了,还是不想躲?

容常曦思索片刻,道:“你们今日要不要见父皇?”

容景兴点头:“要的,今日父皇要考我们这一月的功课。”

“容景兴,你白痴啊!”容常曦气的用手边的枕头丢他,“他肯定是故意让你打他脸的,一会儿父皇看到了必然会问缘由,也会猜到是你们做的。搞不好连我都要被牵连!”

容景兴呆呆地被枕头砸中脸,片刻后勃然大怒:“这个容景谦,我就说他一副阴沉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坏水,居然故意陷害我!我这就先去找父皇请罪,然后告他一状!”

容景昊也立刻跟着转身就要走。

“回来回来!”容常曦头痛的厉害,“他怎么陷害你了?他抓着你们的手往他脸上打了?你们自己去打人家的,还想恶人先告状呢?”

她总算能明白为什么容景兴容景昊最后完全被容景谦玩弄于鼓掌之间了,这两个大蠢驴,根本从小就斗不过容景谦嘛!只是那时候,自己讨厌容景谦,皇上也不待见他,他当时的位置实在太劣势,所以只能韬光养晦,蛰伏多年。

而如今他因为救了容常曦,加上容常曦昏迷了三个月,以至于容景谦有正常的三个月的表现机会,依照容景谦的本事,就算皇上现在没对他另眼相待,起码也不至于完全忽视他,任由其他皇子欺负他。

眼下容常曦醒来,身体也并无大碍,容景兴却还是一拳打在了容景谦脸上,父皇绝对会不高兴的!指不定还要对容景兴容景昊小惩大诫一番,顺便对容景谦产生几分怜惜……

容常曦想想就觉得怄人。

容景兴说:“那,那现在怎么办啊?三皇兄,常曦,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做?”

容景思道:“你欺负七皇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父皇心中一直有数,只是这回你过火了些。一会儿你在父皇跟前先好好将责任揽下来,就说心里烦闷,和景谦打了起来,再当着父皇的面,对景谦道个歉,这事儿父皇不会再追究。”

“什么?”容常曦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我昏过去的这三个月,景兴你一直在欺负景谦?你做什么了?”

容景兴无辜地看着她:“在你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和景昊一起把他抓起来,丢进掖湖里了啊。”

容景思补充道:“可当时湖边很滑,景兴自己也摔进去了。”

容常曦:“……”

容景兴不高兴地说:“三皇兄!这个就不用说了!反正,反正我很快就被救上来了,那个讨厌鬼水性倒是很好,自己游了上来。之后呢,我没事儿就小小地整他,剪坏他衣服,踢他一脚,都是些小事儿。他每次都默不作声的,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哼。”

容常曦扶额。

原本她还在犹豫,自己到底是要干脆加入容景谦的阵营,将来落个好下场,还是再接再厉,弄死这个家伙。

现在好了,没什么好选的。

容景兴容景昊算是和容景谦结下梁子了,就容景谦那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扭曲性格,肯定已经记恨上了容景昊与容景兴,搞不好连带着还恨上了自己。将来如果他当了皇帝,他们或多或少都是要吃苦头的。

容常曦此生最恨吃苦头,也不喜欢向人低头。

这容景谦到底是留不得!

容常曦咳了一声:“三皇兄,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啊?”

“我拦着他们,万一你醒来不高兴怎么办?”容景思的反问十分有道理。

容常曦只好道:“景兴,你听我的,以后不要明面上欺负景谦了。不然万一将来他出了事,那岂不是要怪在我们头上?”

容景兴疑惑:“他会出什么事儿啊?”

容常曦说:“我怎么知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容景兴与容景昊似懂非懂地点头,容景思皱眉,看向容常曦:“常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常曦无辜地看着容景思,道:“真的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也没那么讨厌他,好歹也是咱们的皇弟,这样欺负他多不好啊。我答应过父皇的,要当父皇的小棉袄,不能让他烦心。”

容景思不再追问,容景兴则立刻表示:“常曦,你放心,我们也是你的小棉袄!”

容常曦翻了个白眼,往下一躺:“你们吵死了,还小棉袄呢,小唢呐差不多!都快走快走,本宫要休息啦!”

容景兴和容景昊悻然离开,容景思好笑地为容常曦掖了一下被角,忽然道:“对了,常曦,你可知明瑟殿里,在你昏睡之时,着过一次火?”

容常曦立刻转身看着他:“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尤笑!赵嬷嬷!”

容景思赶紧按住她:“别喊了,她们也是怕你刚醒又为此事烦心,明瑟殿里火起的古怪,但很快就被灭了,只烧毁了一两样小玩意儿,不必太在意。至于失火原因,应该是那一夜宫人更换蜡烛时出了问题,那几个宫人已被处理了。”

其实到了眼下,容常曦最在意的就是容景谦的事情,明瑟殿那些玩物确实没那么重要了,可容常曦记忆中自己的明瑟殿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并没有失火,那如今这场所谓的火就来的十分莫名了,指不定就是容景谦在作祟。

她道:“三皇兄,我觉得宫人不至于这么不小心,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查一查!”

容景思有些意外:“故意作祟?比如呢?”

容常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反正就是不对劲嘛!你要替我查,晚些父皇来了,我还要让父皇也替我查一查!”

容景思点头:“好。”

昭阳宫外,容景兴等了半天才等到容景思出来:“你和常曦又说什么悄悄话啦!”

容景思道:“我将明瑟殿失火的事情告诉了她,还好,常曦没有太过生气。”

容景兴惊讶地挠挠头:“你居然敢告诉她?我还以为她知道了会要整个明瑟殿的宫人陪葬呢。哎,你们说,我怎么觉着,常曦和之前有点不同了呢?”

容景昊也说:“是啊,就像三皇兄说的一样,懂事了很多。”

“呸。”容景兴瞪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常曦一直很懂事好不好!”

容景思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昭阳宫,说:“死里逃生,自然会长大一点,何况过了这信年,常曦好歹也十一岁了。你们呢?功课都温习好了吗?一会儿父皇检查,能对付的了吗?”

容景兴和容景昊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容景思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压根没温习过功课,摇摇头,不理会那两个哭天喊地的白痴,带着贴身内监江永,径自走了。

***

容常曦是真的有些疲惫了,躺下后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是那个老太傅,他和以前一样,留着白色的长胡子,看起来非常严厉。

那个瞬间容常曦就知道自己在做梦了,因为老太傅在教了容常曦一年后就因为病而离宫归乡了,父皇还舍不得,硬是给他保留了官职,希望他病好后能回宫复职。

之后的那个老师,是个年轻许多的太傅,他与老太傅截然不同,十分懂拍容常曦的马屁,在容景谦来到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容常曦他们欺负容景谦。

梦里的老太傅将容常曦喊起来,问她:“你,真的悟了么?”

容常曦正要敷衍点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似幽魂一般的声音:“她悟个屁。”

容常曦猛地回头,就见容景谦阴沉地站在自己身后,那张惨白的脸活像个鬼。

她尖叫一声,自梦中惊醒,面前还真有一张惨白的脸,却是大公主容常凝。

☆、皇姐

容常曦没好气地道:“你哭什么啊?!”

容常凝虽是大皇姐,比容常曦长个两岁,但生母出身一般,本就不得皇上喜爱,剩下容常凝没多久还撒手去了,容常凝便一直是慧嫔养着,这慧嫔也是个倒霉蛋,元皇后刚去世,便被查出有身孕,皇上守信地一碗汤药送去了承光宫。

慧嫔哭哭啼啼将药喝了,与那有缘无分的孩子道了别。

待元皇后丧礼大办完了,皇帝才想起她,索性将容常凝挂在了她名下,权当是补偿。

慧嫔与兰妃关系不错,但想来是因为当年受容常曦生母所累,平白失了个孩子,并不经常随兰妃来巴结容常曦,她身体似乎也没那么好,常在自己殿里不出来,容常曦对她没有什么印象,甚至还曾因为她是大公主自己只是二公主而愤愤不满,惹得皇上给她早早地封了康显的号。

容常凝没有生母,慧嫔又是个在宫里没什么本事的,以至于她性格有些温顺过头,甚至显得怯懦了,皇帝并不喜这样的性格,对她很是一般,容常曦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在后宫里撞上了,心情好喊一句皇姐,心情不好只当没看到,仰着头就走了,容常凝丝毫不敢说什么。

如此怯懦内敛的人,眼下却在自己床前哭成这样,容常曦自然没好气,容常凝没料到她会忽然醒来,哆哆嗦嗦地用手帕抹了眼泪,道:“我、我晓得你好了,心里头十分开心……”

“你这是开心的样子吗?”对着不喜欢的人,容常曦不自觉又恢复成了上辈子那副跋扈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你在给我哭丧呢。你这是看我开心了喜极而泣,还是看我没死伤心地在哭啊?”

容常曦是典型的有理没理都不饶人,不开心了只管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往外撒气,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容常曦眼珠子一转,发现容常凝居然被自己的话吓的呆住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厉声道:“合着大皇姐还真希望我死啊?!”

“对不起,常曦,对不起。”容常凝忽然掩面大哭起来,“那明瑟殿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她哭道:“当时我带着尤敏姑姑来看你,尤敏姑姑没跟着进来,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胆大包天,偷偷去明瑟殿!”

容常曦冷笑三声:“尤敏好大的本事啊,进也是她,不肯出也是她,皇姐好歹是公主,怎么连个奴才都管不住?”

容常凝确实管不住尤敏,尤敏乃是慧嫔的心腹,是从小将容常凝带大的姑姑,她一直有些怕尤敏。

她道:“但,但尤敏姑姑也是无心……我一时慌张,带着她就赶紧走了。”

泥菩萨自身难保了,还想保那个奴才。

容景谦骂她容常曦天下第一蠢,想来是没和这位大皇姐深谈过。

容常曦阴测测地说:“那当时着火了,大皇姐也没喊人啊,就那样跑了?若不是那些宫人反应快,这火势蔓延到我休息的福康殿里,我岂不是要死在里头?”

容常凝几乎要昏厥过去:“我只是太害怕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绝没有那样的想法!”

容常曦盯着容常凝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个笑脸:“我知道,大皇姐肯定不会有那么坏的心思的……你诚心来道歉了,我也可以不追究,不过,你得替我干一件事儿。”

***

禄宽跟在容景谦身后匆匆而行,心里多少有些愤然。

今日七皇子脸上又多了些於痕,禄宽心中晓得,这定又是五皇子六皇子所为——不止五皇子六皇子,其他那几位视而不见的皇子,也同样是帮凶。

可七皇子年纪虽小,却极为懂事,从不抱怨什么,而这也正是让禄宽最为担心的地方。

一味的忍耐,只会让五皇子六皇子更加得寸进尺,长此以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就比如今日,皇上去了上书房审查诸位皇子功课,终于注意到七皇子的伤势,问了两句,容景谦只说是自己磕碰了,皇上却不傻,另有所指地说了五皇子六皇子两句。

禄宽想,七皇子怎么也该乘热打铁,哭诉自己这段时日来的憋屈,然而容景谦仍只是沉默不语,似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煽风点火。

五皇子六皇子认错后假惺惺地道了个歉,皇上也就不再追究此事,等一出了上书房,五皇子立刻翻脸,恶狠狠地撞了一下容景谦,还指责他没长眼睛,根本就不见任何反省和歉意。

禄宽为七皇子感到委屈,然而容景谦却仍是面无表情,避开五皇子,一路回了允泰殿。

殿内一如既往的冷清,除了两个正靠在院子角落闲聊的小宫女,其他下人都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容景谦不受宠爱,被分到允泰殿的下人也大多心怀怨气,加之容景谦自己从不想着规束下人,允泰殿内的气氛十分松散,比如与禄宽一起来的福宏已通过一个姓钱的老乡,与二皇子殿内的公公搭上了干系,正一门心思要去二皇子那儿。

禄宽劝过福宏两次,他们既然是皇上派来允泰殿的,就该专心在允泰殿为七皇子效力,何况七皇子虽然性子冷淡了一些,却从不苛待下人,他们好好侍奉七皇子,将来七皇子出宫了,将他们一并带出去,好歹也是个府内大管家,不比在宫中轻松自在许多?

福宏却反过来劝他,宫内局势不定,君心难测,七皇子无依无靠,本就得罪了康显公主五皇子,却又没有反抗的魄力,他能在宫中活到多大都是个问题,与其在这允泰殿沉沦下去,倒不如赶紧为自己找个出路。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谁也没再理过谁,禄宽委婉又委婉地同七皇子说过,让他无论如何,也该管教一下允泰殿的下人们,七皇子望着他,那双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无所谓:“人往高处走,是我今不如人,怎能怪他们?”

思及此处,禄宽便是一声叹息。

那两个说着悄悄话的宫女见七皇子回来,也不过是行了个礼,又满不在乎地继续喁喁私语去了,容景谦神色不变,正要走入殿内,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大公主驾到”。

这下子那群下人都冒了出来,挤挤攘攘地跪成一排,禄宽也赶紧跪下,心里头十分困惑,大公主比康显公主大两岁,过了这个年,算是十三岁了,在宫内存在感十分低。她与七皇子毫无交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来了?

大公主下了歩辇,容景谦迎上,行了个礼:“皇姐。”

大公主神色有些紧张,她目光在允泰殿周围打了个转,最后落在容景谦脸上:“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姐啊,行礼都行的这么敷衍!”

禄宽心中一个咯噔。

这大公主一开口,显然就是来找茬的了。

可,怎么会?

好端端的,连大公主都来找茬了?!

禄宽紧张地偷看了一眼容景谦,他仍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又行了一遍礼:“皇姐。”

大公主死死地盯着他,似是在酝酿新的风暴。

容景谦回头,看了一眼禄宽:“禄宽,你去太医院一趟,将这些药替我领了。今日父皇已让于公公去了一趟太医院,那边不会再为难你。”

这种时候说什么领药的事情?

禄宽颤颤巍巍地接了药单,果然上边还是那些药——容景谦这几日有些咳嗽,太医院随便派了个太医过来,随便写了个单子,但禄宽去领药时又被敷衍而过,不是这个药缺了,就是那个药少了,禄宽等了一个下午,才听出一些门道,晓得是五皇子打过招呼,不让允泰殿的人领药。

如今皇上都让于公公去吩咐过了,领药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眼下的大公主……

果然,大公主正愁不知道怎么发难呢,闻言立刻指着容景谦道:“我在同你说话,你竟与这太监说起话来了?!”

她神色之间,有几分学康显公主的意思在,然而她从未享受过容常曦那般尊贵无匹的待遇,自然也就无法做到容常曦那般嚣张,反而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容景谦这才重新看向大公主,扬了扬嘴角,这笑意绝称不上和善,反倒让容常凝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容常凝又要开口,却听得容景谦道:“大皇姐有何不满,不妨入殿,景谦驽钝,愿闻其详。哪怕大皇姐要……一把火将这允泰殿烧了,景谦也毫无怨言。”

大公主神色瞬间苍白,身形微微一晃,竟道:“都起来!”

说罢,当真快步跟着容景谦进了正殿。

原本还以为有热闹可看的下人们起身,纷纷散开了。

禄宽下意识要跟上,容景谦头也不回地道:“去领药。”

“是。”

禄宽应了一声,莫名有些心惊,只好拿着药单,忙不迭地跑去了太医馆。

☆、猛将

容常曦打了个哈欠,尤笑温柔地为容常曦梳着头,赵嬷嬷给容常曦剥着果核,福康殿内暖意融融,充斥着佛手清香,若非昨夜落了小雪,角落里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间隐约能看见那一抹白,容常曦都要觉得已经入春了。

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七天,一切顺遂,风平浪静,五皇子和六皇子暂时安分了起来,大公主则罕见地去了两次允泰殿,据说指着容景谦的鼻子骂了他两顿,容常曦要尤笑为自己打听,尤笑一边梳头,一边柔声道:“这事儿如今已传开了,下人们都在好奇,大公主素来娴静,不知为何竟被七皇子惹恼数次。”

容常曦自认这一手借刀杀人做的极有水准,尤笑的手法又让她十分舒适,不由得带着笑意哼哼了两声。

尤笑轻声道:“但也有好事的,说大公主那日从昭阳宫出去后,便开始对七皇子不满了,所以必然是您影响了大公主。”

容常曦眉头一皱,恼羞成怒道:“哪个嘴碎的胡说八道往本宫身上泼脏水!给我揪出来,掌嘴!”

尤笑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个聒噪的声音:“常曦,常曦,常曦!”

容常曦翻了个白眼:“属鹦鹉的啊?”

容景兴带着容景昊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常曦,真相大白了!”

容常曦不耐烦地道:“要说就说完,别卖关子!”

“我这不是替你高兴么!”容景兴奋地搓手,“你前几日让三皇兄替你查明瑟殿走水的事情,本来大家都觉得这事儿难查,结果你猜怎么着,你说对了,这事儿不光是那几个太监的责任,更和大皇姐有关系。”

容常曦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道:“什么?!”

“你也很惊讶。”容景兴嘿嘿两声,“大皇姐都认了,说是那时她带着那个叫尤敏的姑姑来昭阳宫想看你,不料尤敏打翻了烛火。只是大皇姐自己都不晓得,那个尤敏啊真是胆大包天,说什么明瑟殿东西好看,想要进去,实则是与二皇兄那边的大太监钱公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趁着大皇姐要进福康殿,二皇兄刚看完你,正要离开,这两个狗奴才,竟卡着那时间点在无人的明瑟殿见面,不打翻蜡烛,这才起的火。”

容常曦说:“这是谁说的?!大皇姐主动来找父皇的?!”

容景兴摇了摇头:“这事儿如果能压住,我看大皇姐肯定要想办法压下来,是那个尤敏自己害怕,藏在粪桶里想溜出宫,刚好撞上最严格的刘侍卫审查,被逮了出来,刘侍卫要审她,她自己一个激动就咬舌自尽了!但她自尽也没用,谁都晓得她是承光宫里的姑姑,大皇姐只好坦白啦,大皇姐什么都不晓得,只哭哭啼啼地说是自己管教无妨,还是二皇兄聪明,一下子就想到自家的钱公公和尤敏脱不了干系,这才审了出来!那钱公公还羞愧地咬舌自尽了!父皇好好地夸了二皇兄一顿呢!”

容常曦气的要发抖:“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容景谦道:“这还不算巧呢!你应该也听说了?大皇姐之前莫名找容景谦那家伙的茬,今日她来认错,父皇也问起这事儿,你猜怎么着?”

“我不猜!”

“好好好,你别生气嘛,我说我说——容景谦在进宫后没多久时,曾撞见过尤敏和那个太监。尤敏得知咱们要重新调查明瑟殿的事情,想起这桩事儿,告诉了大皇姐。大皇姐便赶紧去容景谦那儿耍威风,让他不敢多嘴。”容景兴捂着嘴巴噗嗤笑了,“你是不知道啊,大皇姐说这些事的时候,容景谦站在旁边,那一脸茫然真让人发笑!他这种蠢货,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可能放在心上的,也就是尤敏和大皇姐自己心虚。”

容景昊也跟着笑:“算他倒霉。”

容常曦努力克制自己将眼前桌上东西全部掀翻的心情:“容景谦平白无故地受了这样的磋磨,父皇一定更加心疼他?”

容景兴愣了片刻,道:“也没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只是让于公公将允泰殿的下人都教训了一遍,还更换了几个,说是他们居然任由大公主在允泰殿里头胡来。”

这还叫没什么?!

容常曦几乎要背过气了:“算了!容常凝呢!”

容景兴见容常曦都直呼其名了,以为她是气明瑟殿的事情,赶紧道:“这事儿也不能怪大皇姐,你就消消气,确实是那个尤敏有问题啊。不过大皇姐和慧嫔包庇下人,父皇也十分生气,让她们都待在承光宫里闭门思过,不许出来,更不许见任何人。”

“我不管,我要去见容常凝!”容常曦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容景兴吓的赶紧和尤笑一起扶住容常曦,“使不得使不得,你病还没好,怎么能下地?!何况父皇都说了,不许大皇姐见客的!”

容常曦下地走了两步脚下就一软,差点栽倒,恨恨地被抬回了床上,只能干嚎:“那我要见父皇!”

容景兴道:“常曦,我们刚从父皇那儿出来呢,吕将军马上要离京了,父皇有许多要事与他相谈。”

“什么狗屁吕将军!”容常曦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我要见父皇!”

尤笑脸色一变,低声道:“殿下!”

容景兴也赶紧捂住容常曦的嘴:“常曦!这话可不能乱说!吕将军他,他多神勇啊,若不是他,咱们东北边境哪能如此太平,你看看西北那边的胡将军,连个小小的胡达都压不住!你要说吕将军不好,连、连我也是不乐意的!”

这是容景兴第一次“忤逆”容常曦,语气还颇为正经,容常曦冷冷地看着他,竟有些想笑。

这个白痴,你如此崇敬的吕将军,将来可就要将你最讨厌的容景谦一手提□□,最后杀了你!

话说回来,吕将军……

屡战屡胜,被奉为战神的镇远大将军吕新林,确实如容景兴所言,是大炆的守护神,她深居宫内,对外边的战事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对父皇和那些将军士兵有着无限的信心,当然,也没人会跟她讨论边关战事。

在容常曦那与战事有关的极少记忆中,东北那边的女桢族虽力量强大,却因为有吕将军的镇守,没出过什么差错,倒是如今被容景兴看不起的胡达,在后来越发强大,甚至在她十六岁那年,趁着他们秋猎,打过了蓝山口,险些长驱入京。

老将姜帆勉强守住了居庸关,加上没被带去秋猎的容景谦在宫中得了皇上快马加急的传令,率一半御林军赶往居庸关支援,将胡达众人击退。

这一次战役,如今回想起来,正是容景谦一生的转折点。

他们回京后,父皇对容景谦大为改观,赞叹不已,原本像是一颗不起眼石子的容景谦忽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边塞将领及朝中众臣对容景谦亦是推崇至极,因这一年容景谦也不过十六岁,临危受命,初上战场,虽有姜帆的带领与指导,却已展露了非同寻常的天赋。

但容常曦当时是注意不到这件事的,秋猎的时候气氛紧张,却无人敢告诉她京城险些失守,容常曦还沉浸在华君远的事情中,沉浸在秋猎前和容景谦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峙中,对容景谦的怨气和恨意达到巅峰。

她回京后,甚至还和容景兴抱怨过,容景谦居然活着回来了!打了一场仗,死了那么多人,偏偏就是没死容景谦!

他们一点儿也不晓得当时的事态严重到了何种地步,更不晓得为何父皇自此禁止皇亲国戚在京城郊外占用大幅空地作为私家猎场和牧马场,容常曦只知道那一次之后,父皇就不许自己欺负容景谦了,她憋屈了很久很久,直到吕将军赶回京,容景谦主动请命,跟着吕将军外出征战。

其后容景谦跟随吕将军出生入死,战事渐熄,但一年后吕将军遭到偷袭受了重伤,女桢趁机再次进攻,修养完的胡达族也蠢蠢欲动,最后父皇将一个郡主送去胡达和亲,暂时安抚了胡达,容景谦则一举将女桢彻底击回草原,大炆边境也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同样的,容景谦也越发势不可挡,偶尔回京,百姓夹道,群臣抚掌,声望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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