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带着一小队人驰马飞奔,一刻钟后就到了崇远侯府门口,如法炮制,又从后门钻了进去,直奔二房而去。
贾献还穿着一身亵衣,瞧见四皇子找他吓了一跳,待听说裴原问题后,他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季蕴买庄子,用的是他自己的钱,我也不知道他买在了哪里。”
裴原听说过贾献的德行,爱财如命,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他咬咬牙,快被这一连串的人气疯,但又不能动粗,招呼魏濛过来给他打欠条:“你若告诉我,季蕴那庄子有多大,我还三个给你!”
贾献又假意犹豫半晌,告诉了裴原一个方位:“听说在溧湖。”
裴原提了三天的心总算松缓了片刻,马不停蹄又往溧湖奔。溧湖距京城快二百里,是个挺繁华的小镇子,近山临水,名字由来是镇边的一处叫溧湖的湖泊。从京城过去,要途径一处高山,叫雁荡山,好在山间有一道窄窄峡谷,平日时候,人马可穿峡谷而过。
好巧不巧,裴原一行刚至雁荡山脚,天空就打起了干雷。
魏濛担心起裴原的毒来。裴原的毒只有魏濛与宝宁知晓,水蛭解毒免于生命危险,但一到阴雨天,还是会骨骼酸痛,生不如死。现在虽没下雨,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下了,到时裴原怎么办?
魏濛想劝他回去。
裴原摆手堵住他的话,手牵着缰绳刚要往山谷里冲,前方哨兵大惊失色来报:“小将军,前面有山石被雷击落,堵住路口了!”
“那就清走!”
哨兵道:“清不走,石头滚着石头,前方路已经堵死了,若要开出道来,少说也要三天时间。”
裴原面色沉沉,瞪着前方路口半晌,忽的翻身下马:“马留下,走山路!”
……
屋子里,宝宁正蹲在火盆旁边做蜜烤红薯,阿绵和阿黄怕热,懒洋洋趴在角落里,不时瞟一眼宝宁方向,嗅着红薯香甜的味道。
烤熟一个,宝宁拿油纸包好,塞到季蕴怀里:“拿着,回自己屋子吃了睡觉。还有,明日你就赶紧回家去,课业不要耽误了。”
“姐,你不会再和那个人回什么将军府?”季蕴手捏着纸包,小心翼翼试探,“你瞧,这里不是挺好的,又舒服,又安全。我知道你喜欢猫猫狗狗,特地托人去外邦给你买了只,防身用。”
季蕴长得人高马大了,但心性上还是个少年样子:“若那个人还不识好歹回来纠缠你,你就放狗咬他。”
宝宁失笑。季蕴对裴原的敌意由来已久,她不知怎么劝解,也懒得劝了。
宝宁问:“外邦的?是那种褐色的小狗吗,毛发卷卷的,个子小小,眼睛豆子一样?”
“那种小狗没意思。”季蕴神情间有些自豪:“我托二姐夫从吐蕃弄来的,獒犬!姐,你听过吗?”
宝宁摇头。
季蕴道:“獒犬雄壮的很,爪子像你大腿那样粗,极为凶猛,能猎狼!”
宝宁惊叹不已。她回头看了看歪着脑袋睡觉的阿黄,想象不出季蕴口中獒犬的样子。
“估摸着明日就能送来了。”季蕴站起身,拍拍袍子上的褶儿,“姐,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宝宁送他出去,回屋子里继续烤红薯,却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和季蕴说话的时候,她听见外头雷声了,忽的就想起裴原来。她心中隐隐担忧着,若待会下雨了,裴原身体不会有问题?
宝宁又觉得自己多心。
看裴原那日的口气,还用的着她担心这担心那的吗?怕是她走了正中裴原下怀,他正到处找寻美娇娘呢,现在躲在温柔乡里,不知有多快活。
宝宁恨恨地咬了口红薯。
外头天阴了,风很大,宝宁叼着红薯去锁进了门,洗洗手,上床睡觉去了。
……
约莫子时的时候,裴原终于赶到。他眸里血丝密布,衣裳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若不是一身煞人气势,瞧着就像个要饭花子。
揪着个下人打听到了宝宁院落,裴原当即下令,派兵将院子团团围住!
作者有话说:宝宁娘家人:好感-1-1-1-1-1
弟弟:看我买藏獒咬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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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
他们一行人走了大半日的崎岖山路,饶是再健壮有精力的人, 现在也觉着腿脚酸乏。
裴原的身体已疲惫到极限了, 眼睛却亮得吓人。
魏濛打量裴原脸色, 依他对裴原的了解, 现在裴原的怒意已经达到顶峰了。魏濛怕他捺不住冲动做些过分的事情出来,紧张劝慰:“小将军, 待会见着人了, 你千万好好说……”
裴原淡淡打断他:“你站远点。”
魏濛住口,万般不愿地向后退。
真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阴风怒号,庄子里树木多,叶子被吹得刷刷作响,怪瘆人的。裴原胸腔里心脏狂跳, 他手举起来, 先是重重地敲了下门,很快反应过来声音太大, 又放轻力道, 轻轻地叩了两下。
几十个士兵围在外围, 眼睛均盯着他。
裴原近乡情怯。他来的路上已经打算好了,攒了一肚子肺腑之言, 但现在一句都憋不出来。
犹豫之时,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落魄样子,怕宝宁看见了嫌弃,急匆匆后退一步, 袖子撕下来抹了两把脸,去旁边墙根底下将靴子的泥蹭下来,再拍了拍身上的灰。
魏濛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裴原会直接破门而入,没想到现在跟个大姑娘似的,开始打扮起来了。
他肘弯拐了拐旁边士兵:“你们头儿干啥呢?”
士兵结结巴巴:“不,不知道啊。”
众人面面相觑。那边,裴原终于收拾妥当,重鼓了自信,往前一步,又敲了敲门。
他半个身子挨在门板上,嘴唇冲着门缝儿,小声喊:“宁宁,快开门,我回家来了!”
只要开了口,下一句就顺溜多了,裴原声音更大了些:“宁宁,我来找你了,你开开门,我回家来了!”
屋里阿黄汪汪地大叫出声。
裴原面露喜色,没找错地方,他深吸一口气,清清嗓子:“宁宁,醒醒,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宝宁被吵醒,她抱着被子坐起来,眼神仍有些迷离的,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口。
裴原嗓子哑的厉害,阿黄根本没听出来这是谁,撅着屁股跑到门板前,继续大叫。
裴原声音冷下来:“再叫,提着腿将你丢出去!”
宝宁这下相信了,外头的肯定是裴原。除了他,再没第二个人用这样语气,说这样的话。
他真的不辞辛苦找来了?宝宁惊讶。
说一点高兴没有肯定是假,宝宁抿了抿唇,把心底那丝喜悦压下去,她狠下心,决意再给裴原一点教训。她气还没消呢,得硬气一点,裴原做了那样过分的事,若这次再轻飘飘原谅他,就凭裴原那记吃不记打的狗一样的性子,后患无穷。
她得告诉他,不信任是件很严重的事情,而且她没有那么好哄!
宝宁把被子铺好,重新躺下去。就让他在外头待一宿。
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宝宁不说话,羊也不叫,狗也不叫,裴原侧耳听了一会,心慌起来。
他怕宝宁在里头出了什么意外,急于进去查探,手扯着门框将木门摇得咯吱咯吱响:“宁宁,你倒是说句话,你别吓唬我!”
宝宁被吵得捂住耳朵,有些烦躁地坐起来,下去喝了口水。
裴原听着屋里声响,知道宝宁没事,放下心。他思考着宝宁不肯给他开门的原因,想起自己说的那句浑话,再回去找她就是狗。裴原脑门渐渐渗出冷汗来,摸不准宝宁是什么意思,她不会真的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学狗叫?
这也太羞辱人了!
宝宁喝口水润润嗓子,看了门口一眼,没动静了。她蹙起眉,以为裴原是知难而退,心中生出些不舒服。将杯子放下,宝宁拢拢衣襟,打定主意再晾他两天,抬脚往床边走。
门口忽的传来几声微弱的狗叫,别扭羞涩的,不像是阿黄的狂放声音。
宝宁诧异望过去,阿黄也正迷茫着,盯着门缝瞧。安静片晌,那声音又传来,嗷呜,嗷呜。
裴原无措地在门口转圈,他都不要脸了,宝宁怎么还不说话?
风将声音传出去,魏濛和那些士兵都听见了,他们不敢笑,只能忍着。裴原没心思去理会那些人的想法了,他怕宝宁睡过去没听见,先狠狠拍两下门将她唤醒,嘴凑到门缝处,又嗷呜了两声,很快屏息收口。
静等一会,里头传出宝宁的笑声来,她很欢快的样子,裴原听得嘴角也翘起,刚才的难堪转眼忘记。
挺好,她高兴了就成。
裴原压下心底喜悦,倚在门上与她商量:“宁宁,我知道你醒着的,快让我进去!”
宝宁走到门边来,声音故意沉着:“大半夜的,你跑来寻我做什么,快去找你的妾室,多抬几个,住满了院子才好。你今天去这屋,明个去那屋,沉醉在温柔乡里,少来烦我。”
“哪儿有。”裴原苦笑,“我那都是气话,是醉话,不算数的。我就你一个,打死也不纳妾。”
宝宁道:“你就我一个,我还不想就你一个呢。你不是很相信你的眼睛吗,又不是没看见,我有野男人的,你还是快走。”
她这么说,裴原心里反倒安心不少,知道宝宁在气头上呢,寻着由头与他吵架。总比冷冰冰不理人强。
“我知错了,我来与你道歉了!”裴原软着嗓子哄她,“是我眼瞎心盲,我不是人,狗男人,我不该不信你的。你快开开门,我进屋去,给你作揖赔礼!”
宝宁道:“用不着,我这夜深不便见客,公子若有事,明个起早再来。”
“公子?什么公子?”裴原急了,“我是你夫君,是你男人,一个被窝又不是没睡过,有什么不方便的。”
宝宁眼睛瞪起来:“你知不知羞,说的什么话!”
“话糙理不糙,哪个字儿不对了?”裴原下意识说出口,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戴罪之身,得软和着,不能这么顶撞宝宁。
他手指抠着门缝,试图用这个方式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屋里时更清晰,很为难地掐着嗓子:“宁宁,是我不好,你说的都对,让我进去。”
“想都别想。”宝宁扭过脸,她觉得裴原这语气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心火更盛。她顿了顿,冲裴原道:“裴公子,你怕是忘记了,我没有夫君的。我嫁的人看不上我,新婚第一日就甩我一封和离书,他签了自己名字的,就差到官府留个底了。从律法上讲,我们没什么关系。”
“和离书?”裴原懵了。
他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他确实是写过的。当初他执意要赶宝宁走,头脑发热,写了这么一封孽障书。但那都是许久前的事情了,她怎么还记得!
宝宁在那边不肯松口,道一句“公子请回”,就要回去睡觉。
裴原急疯了。公子公子,他真是厌恶极了这个称呼。他立时就想踹门进去,但又不敢,回头去看魏濛。
魏濛耳力好,听了个大概意思,他不知道怎么办,不敢和裴原对视,假意别开脸。
裴原心头火烧一样,他今晚必须得进去,夜长梦多,他得赶紧和宝宁说明白。要打要骂随她的便,但他是受不了这样别扭的情绪了!
风越来越大,吹得裴原袍角呼啦啦的响,他低头看一眼,又抬头看一眼,想出个主意。
“宁宁,外头下雨了。”
裴原声音不似刚才高亢,低低的,皱着眉头,闷哼了声。
宝宁脚步声果然停了。
裴原知道有效,变本加厉,脚上一趔趄,像是摔在门板上一样,哐当一声撞过去,唤她:“宁宁,我腿疼。”
他声音满载痛苦,宝宁心一缩,还以为外头真的下雨了,他毒伤犯了。
裴原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敲门,嗓子发紧:“宁宁,你真不要我了?”
“我都要疼死了……”
裴原干脆躺在了地上。
外头一圈士兵都看直了眼,魏濛也直了,裴原偏头看见他们,这时候觉出丢人来,赶紧瞪着眼睛挥手,口型道:“滚!都给老子滚!”
天黑着,谁也看不清他说什么,均呆滞在原地。
宝宁到底是舍不得丢着裴原在那不管,拉开门,想扶他进来。
但一抬眼,瞧见院子周围黑压压都是兵,手里刀枪剑戟什么都有,活像是来捉贼的。
宝宁低头瞟向裴原,他在那挤眉弄眼,根本没有病重的样子。
自知被骗,宝宁脸沉下来,退回去就要关门。裴原反应过来,立刻将脚伸进去拦住:“别关,别关。”
他鲤鱼打挺一样跳起来,强硬撑开门缝,嗖一下钻进去,反手合上门板,用背抵住,行云流水一套动作。
裴原松了口气:“总算进来了……”
“你!”宝宁气得心肝疼,她真想踩他一脚,想着踩他又踩不疼,没必要费那个力,干脆搡着裴原的肩想将他推出去。
裴原不动如山,只顾低头瞧她,眼含笑意,宝宁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抬脸道:“谁要你进来的……”
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外头没什么月光,宝宁还是能看清楚裴原的脸,动作一滞。
这人怎么邋遢成了这样。
一身灰扑扑尘土,脸上还有划痕,可怜狼狈。
宝宁垂眼看他的鞋子,这鞋还是她做的,用的最好的料子,每天都会擦洗,一直都干干净净的。现在却裹满了黄泥,底儿都要掉了。
他干什么去了,不是骑马的吗,怎么弄成了这样?宝宁刚才还满心的气,一瞧见他可怜样子,还是心疼了。
“宝儿,你别赶我走了。”裴原伸手去抱她,用自己的脸去蹭她的,声音沙哑,“你看你刚才说的都什么话,又和离又公子的,明知道我离不开你,非得气我。这不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吗。”
“好话赖话都让你说齐全了。”宝宁用手挡住他下巴,胡茬生硬,扎的脸疼。
她不想那么快原谅,垂眼间不看他,依旧抵抗:“不是你说的,又不是非我不可,让我去打听打听,你不缺女人。”
“我缺,就缺你一个,你一个就够了。”裴原抓住她的手,嗦舔她指尖,哀求低哄,“别说这样气话了,你这不是想杀我吗。我命是你给的,你想拿就拿去,但能不能痛快点,别这么诛心而死。”
他咬着宝宁指尖,又捏着她手腕,按在腰上的剑鞘上:“你拔剑。”
“你是不是有毛病!”宝宁挣扎着要将手抽出来,裴原死按着,拉扯两下,抱着她腰倒在地上。宝宁刚才对他那点怜惜烟消云散,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算了。
裴原用嘴唇去蹭她的脸,手臂枕在她腰底下,抱着她在地上打滚儿。
宝宁悔死了刚才给他开门,就知道这人没有正经德行,裴原脑袋往下,在她胸口处蹭来蹭去,蹭的她一身的土。他蹭够了,搂够了,又去亲她锁骨,口中唤着,“宝儿,宝儿。”
“谁是你的宝!”
宝宁抓着他手甩开,裴原死皮赖脸又蹭回来,摸她的头发,按着宝宁的脸死命往他怀里塞。
“宝儿,我想死你了,想得要疯了。”
宝宁一直知道裴原有时候没下限,不要脸,却想不到他能这样。哪里像个皇子,比地痞流氓还不如,一嘴的荤话。
裴原粗手粗脚,他表达喜爱和想念的方式就是亲近她,只有肌肤间足够接近了,他才觉得放松满足。裴原掐她的腰,宝宁快被他掐断了,抬腿去踹,裴原也不躲,脸埋在她颈间,深深吸口气,低低地笑。
“宁宁,咱们和解。”
宝宁怒道:“你是来和解的,还是来威胁我的?”
“都有。”裴原啄吻她的眼皮儿,“你若不原谅我,就是让我死,你舍得吗?”
宝宁觉得自己迟早被他气死。
裴原嘴凑到她耳边,不知害臊地学狗叫,宝宁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阿黄凑热闹跑过来,和裴原一起叫。
屋里乍时热闹起来。宝宁烦不胜烦,一把将裴原推开:“都闭嘴!”
乍时安静。
宝宁从地上坐起来,她被裴原搓弄得累得够呛,也懒得站起来了,就着这个姿势与裴原谈:“我们得好好聊聊。”
裴原将衣裳脱下来,垫在她屁股底下,“嗯”了声:“你说。”
宝宁抿抿唇:“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知道。”裴原道,“我没有信任你,我说了伤你心的话了,我遇事只知道自己瞎猜,都不问问你。我会改的,宁宁,你给我个机会。”
宝宁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还真的想明白了。
裴原目光恳诚:“宁宁,我好好与你过日子,我不是皇子,不是将军,我就是你丈夫。你不高兴了,打我骂我都行,咱们有话好商量,就是,能不能别再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我真的受不了,若我真的找不到你,我可怎么办啊,我没你活不下去的。我的腿是你给的,命也是你给的,你也不舍得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难得说这样长一段话,宝宁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谁不想好好过日子了,不是你整日里讨人嫌的吗。明明你的错,按你的话,反倒成我的了。”
“我这人不会说话,学不会甜言蜜语哄你高兴。承诺太假,我承诺了你也不会信。”裴原从袖里掏出一把短刃来,扯过宝宁的手,塞她手里,“这样,我送你一把刀,以后你成日压在你枕头底下。我睡在你旁边,若我再做错事了,或惹你不高兴,你一刀捅死我算了。”
宝宁被气笑了,抹抹鼻子:“你怎么这么讨厌。”
“我学着呢,我学着讨你喜欢。”裴原伸手捧她的脸,拇指在她眼底下揉搓,声音放轻,“我这人很好学的。”
宝宁咬唇不语,她眼睛是有些弯的,这说明她心里在笑,裴原看得出来。
“累了?”裴原扯她的小腿搭在自己腿上,把鞋子脱下去,“我给你捏捏。”
“别闹了。”宝宁把脚抽回来,她站起来,拉着裴原也站起来,“找个地方坐着,我弄水去,给你擦擦,一身脏兮兮的。”
宝宁去找火石,没一会,蜡烛燃起来,灯也亮了。
院里有个小厨房,宝宁去烧水,回来时候裴原已经脱得干净,乖乖坐着。他不敢到床上去,坐小板凳上,腰背弓着,两腿伸直叉开,中间蹲着阿黄。他学狗叫上了瘾,边拨弄人家下巴边叫,逗得阿黄摇头摆尾。
裴原玩够了,搂着它肚子将它抱在怀里,伸出两指扒狗的嘴,要去看它嘴里的白牙。
恍惚间,宝宁觉着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他们自己的小院的时候,很恬静的日子。
裴原抬头看见她,急忙把手指从阿黄嘴里抽出来,往裤腰上蹭两下。
宝宁道:“别愣着了,去厨房抬水去,烧了好多,我搬不动,你得好好洗洗头发。”
裴原应了声,站起来,衣裳也不披就往外走。宝宁叫住他,递给他外套:“外面挺冷的,别冻着。”
裴原接过来,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看不够。
宝宁回头收拾床铺,拍枕头时看见地上影子,回身问:“怎么还不去?”
裴原“哦”了声,勾勾手指招呼阿黄:“走,一起抬水去。”
宝宁扬声道:“锅里蒸了糖饼子,有些晚上剩下的汤,你去的时候看看火,别烧糊了。”
作者有话说:前面是不是有人说裴哥不深情来着,这还不深情吗!虽然他是个直男,但是他很深情。
→进入了大家喜爱的日常甜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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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
裴原抖了抖外衣上的尘土,随手往肩上一套, 提步往外走。阿黄蹦蹦跳跳跟上, 阿绵困了, 躲在角落里睡觉。
门外头, 魏濛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士兵各自散去,庄子里屋子有七八间, 寻了下人收拾好, 现在都已经酣酣入眠。魏濛不敢离开,他怕裴原和宝宁没商量好, 宝宁一个不高兴要走,他没拦住,裴原会杀了他。
还有就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迫不及待要分享给裴原。
外头夜风凄凄, 魏濛的胡子都吹得一团乱,瞧见裴原出来, 立刻上前一步。
裴原带着狗和他擦肩而过, 心情很好, 重新活过来一样,劝他道:“胡子该刮刮了, 别留那么长, 瞧着邋遢。”
“……”被他打岔,魏濛忘记自己要说什么,眼看裴原要踏进厨房, 他急忙跟上,“和小夫人和好了?”
裴原淡淡扫他一眼,闭口不提自己那些丢脸往事,挑眉道:“我出马,她能不听吗?”
魏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觉得他真是分外自信。
裴原寻了个桶拎到灶台边,掀开锅盖往里舀热水:“你怎么还不走?饿了的话找人给你做饭去,这里吃食没你的份。”
“……”魏濛捱下心头火气,“我不吃你的东西。”
“那最好不过了。”裴原摆手,“阿黄,送客。”
魏濛看了眼他脚边蹲着烤火的小黄狗,心中已无奈至极,拉住裴原忙活的手腕:“我是想和你说,那日在裴霄书房我瞧见的地形图,你还记得吗?圣上过些日子要出宫避暑,他去德安的行宫,会途径溧湖。雁荡山那一带地势险峻,易攻难守,咱们刚过来,你也清楚,裴霄心中所想,你还猜不到几分吗!这是何等的机缘!”
裴原面色郑重几分:“我记得。”
魏濛松了口气:“那你心中如何作想的?未雨绸缪,咱们要好好的计划。”
“今晚没空。”裴原挣开他的手,继续往桶里舀水,“明日再说。”
“小将军,你还是要上些心!”魏濛焦急道,“你答应协助邱将军,不就是为了查清当年贤妃娘娘遇害的真相吗?但邱将军不是如此作想,他想夺的是皇位,你们政见不合,早晚走上殊途敌对。他手里有数十万雄兵,掌握塞北边界,咱们现在身边能用上的不过几百人而已,你还是戴罪之身!抓住这次机会,若能趁机铲除了裴霄最好,若不行,也能夺回圣上青睐,洗脱当年弑君的冤屈。”
裴原动作顿住。
魏濛道:“而且,小将军,我必须得提醒你,咱们和邱将军走得太近了。依你们的身份,这不是什么好事。”
裴原道:“我知道。”
“那你……”
“明日再说。”裴原打了热水,又去缸里舀凉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点一点地做。以前还是太急盛,现在遇见事了,要学乖一点。”
裴原抬头看他:“不要急。”
魏濛不说话了。他觉得经此一晚,裴原好似真的变化了一些,更加沉稳,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露出尖利的牙齿来,是宝宁磨炼了他。
裴原道:“我以后就住在这了,你明日回去一趟,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
魏濛问:“那兄弟们呢?”
“不能安置在这庄子里,太显眼。留一半在镇子上,给些钱,让他们爱住哪儿住哪儿,剩一半还留在将军府,现在还不能和邱明山撕破脸,让他对我起疑心。”裴原抿唇,“我们现在还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
魏濛忽的想起了邱明山那两个女儿,他不知裴原是如何打算的,张嘴想问:“那个六姑娘……”
裴原和他想到了一处去,眼神顿时冷下来,恨恨道:“给我弄死!”
魏濛有些为难:“好歹是以后的二皇子妃……”
“说得对。”裴原咬牙,“不能让她死那么便宜。她不是就喜欢弄那些腌臜事吗,那就把她计划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都搬到她自己身上去。那个她安排好了的男人,弄到她闺房去,把全府的人都找过去看,你再把这事好好宣扬一番,让全京城都知道邱家养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魏濛道:“这样也算痛快!”
裴原继续道:“等她失势了,没人在乎她死活了,你给我去割了她的鼻子。找她那个七妹妹到身边去,行刑时让她看着,邱明山不会教女儿,我替他教!告诉那个邱灵雁,心肠歹毒的小孩如果不知改正的话,以后就是这样的下场。”
魏濛咂舌:“小将军,你这样也太狠了些。”
“若太善良,那就不是我了。”裴原瞟他一眼,甩甩碗底的水,筷子将锅里糖饼夹出来放到碗里。
他做这事时候神态轻松自如,就像个普通男人,好似刚才下命令的人根本不是他。
魏濛想了想,道:“小将军,你对那小女孩这样,就不怕小夫人以后知道了,和你闹不痛快?”
“那就闭紧你的嘴。”裴原眯眼威胁他,“若让她知道了什么不该她知道的事,我割了你舌头。”
魏濛悻悻离开了。
……
裴原很快收拾好厨房里的事,先将水提回去,又将饭端回去。阿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来回跑。
宝宁正在屋里剪布,裴原好奇问她:“忙什么呢?”
宝宁道:“当时生气,你衣裳一件没带回来,现在没东西穿了,我给你简单做身。”
她把剪子放在一边,这才看见裴原干的事,顿时一阵无言:“你怎么傻乎乎的。”
裴原坐小板凳上脱鞋脱裤子,莫名其妙被骂,他有些委屈:“我怎么了?”
宝宁道:“让你看着火,又不是起锅,你把洗澡水和饭都端来了,那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呢?”
裴原往地上磕鞋:“不都一样。”
“你若先洗澡,吃的是冷饭。若先吃饭,洗的是冷水澡。”宝宁捂着鼻子,“唉呀,别磕了,满屋子都是烟尘,快扔掉,我新给你做。”
裴原听她的话,拎着靴子沿往门口一扔,靴底撞门上哐的一声响。
小羊被吓醒,一边叫一边颠颠地往宝宁身边跑。
宝宁心疼地摸着羊脑袋,冲裴原怒道:“就不该给你开门,进屋就惹事。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就算了,连羊羔都折腾。”
裴原无辜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
他站起来,穿一条短裤满屋子晃荡,打量宝宁的新居所:“再说了,你那个羊不是羊羔了,它都老了,再过几个月都可以吃了。”
阿绵被他语气吓着,咩咩地叫起来。
宝宁哄它:“没事没事,没人要吃你。”
裴原咧嘴乐了,他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这会儿已经忘记刚才自己怎样可怜哀求着原谅,挑衅看向阿绵:“那可不一定。”
“你还吃不吃饭,洗不洗澡,睡不睡觉了!”宝宁指着门口,脸色沉下来,“再说三道四就出去。”
“我不说了。”裴原把嘴角的笑收回来,摸摸鼻子。
“汤冷了就腥了,快喝。”宝宁无奈地站起身,她想到了个好主意,将浴桶上头放一块板子,饭菜放在上头,让裴原能一边洗澡一边吃饭。眼瞧着再不睡天就亮了,她干脆亲自动手,拿胰子给裴原洗头发。
裴原浑身浸在热水里,舒服得喟叹,左手搭在浴桶边沿上,右手拿一块糖饼嚼,觉得这简直是因祸得福、神仙日子。
宝宁问:“腿疼了吗?”
“还不疼。”裴原掰一块饼子,回头要喂给宝宁吃,“尝尝,甜的。”
“哎呀,别乱动,你一头的脏沫子,蹭我衣裳上啦。”宝宁躲避着,嫌弃地用布巾擦胸口处。
裴原执着往前送:“你放那,我明日给你洗,快来尝一口,我馅子都舍不得吃,全给你。”
宝宁道:“明明是因为你不爱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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