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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原接着道:“后来我发现,我母妃的宫殿的墙壁上,她的首饰上,都是些奇怪的东西,桃木啊,狗牙啊,还有一张藏起来的钟馗像。直到她死后,我才知道,这是因为她命格不好,那个龚国师说她是鬼命,五福不全不说,还损人阳气,做后妃更要坏国运。但是父皇当时年轻气盛,偏要纳她进宫,你猜怎么着?”

宝宁问:“怎么着了?”

“她进宫的那年,长江的堤破了,江水一泻千里,淹没万顷良田。人家都说,鬼命的说法应验了。”

宝宁打了个哆嗦:“但这也不能这么说呀,长江隔几年就要出一些事,而且和贤妃娘娘一同进宫的还有那么多妃子,怎么能都算在她的头上?”

裴原道:“她最受宠,所以就是矛头所向。而且,帝王吗,总是要爱社稷江山多一些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只要威胁了他的江山了,就会慌乱,这也无可厚非。坏就坏在,他是个爱美人的帝王,他觉得美人的命不好,但又舍不得她走,所以就按着龚国师的法子,给宫殿改名,给她戴一些乱七八糟的饰品,逼着她在每月的十五偷偷喝符水,想要弥补些命格带来的祸患。”

宝宁觉得离奇,但离奇的背后,又是情理之中。

她慢慢地抓住裴原的手,想给他一些安慰。

“父皇对她到底算不算好,我不知道,但他对我算是好的。如果我母妃不死,我不去查,这些事他永远不会告诉我。我感激他。”裴原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我母妃死了。”

“我连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记得那时候我大概,八|九岁,搭弓射鸟的时候,把玉佩上的系带弄断了。”裴原和宝宁比划,他闭一只眼,像是射箭的样子,笑了两声,“她手拙,说真的,我都不知道父皇除了脸还看上了我母妃什么,她连件衣裳都绣不明白……说回来,她去找高贵妃修玉佩的带子。高贵妃是裴霄的母亲,那时候她还只是高美人,她们是要好的姐妹。真是讽刺,宫里怎么会有姐妹,她单纯过了头。”

“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裴原道,“后来在湖里发现了她的尸体,那是三天后了,浮肿的看不清脸,看衣裳才认出来的。父皇让人去查,说是个和她同年进宫的姓罗的秀女将她推下去的,说秀女是因为嫉恨。大理寺卿姓严,大概是叫严维常,他办案很利落,那个姓罗的秀女被处死了,我母妃也被安葬了,谥号是端平。”

宝宁看着裴原的眼睛,他平静极了,一点该有的悲怆都没有。

宝宁觉得难过。她舍不得再听下去,但是,她又必须和裴原一起面对这些过往。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也就罢了。”裴原眯了眯眼,“可是后来,十二岁的时候,我误闯假山,在山洞深处,发现了一具白骨,白骨的手里攥着我那枚断了系带的玉佩。”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到底哪个才是她?我恳请父皇去查,他告诉我,逝者已矣,不要动坟陵了,让她安息。”

“她真的安息了吗?”

宝宁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裴原。他现在好像真的放下了,说起往事时,一颦一怒都像个局外人,但就是这样,宝宁才觉得害怕。她怕裴原将这些压抑在心底深处,只是表面用平静做掩饰。宝宁更愿意裴原现在抱着她哭一场,过刚易折,她不想裴原太过刚硬,至少在她的面前不需要这样。

宝宁心中隐隐有预感,如果是圣上杀了贤妃,等一切都揭开的时候,裴原会再崩溃一次吗?

“我们不想这些了!”宝宁忽然上前抱住裴原,“先不想了。”

裴原笑道:“这还要感谢大嫂,若不是她整日里琢磨着和你挑拨这些,我还真是找不到机会与你说。”

宝宁抬头亲一口他的下巴。

裴原抱住她,问:“酱鸭好吃吗?你胃口可不小,两只鸭腿都能吃下,连层皮都不给我留。”

他转了话题,宝宁心中还沉重着,她也不再提那事,顺着裴原的话说:“还可以,但鸭子不够肥。听说只吃竹子或荷叶的鸭子,长大了后再做酱板鸭会更好吃,有种浑然天成的清香味。”

屋里的氛围转瞬就变了。

裴原“嗯”了声,又问:“鸭子吃竹子,那么硬的东西,它不划嗓子吗?”

宝宁滞住:“我没当过鸭子,怎么知道……”

裴原说:“以后养一只试试。”

他抱着宝宁站起来,让她赤脚站在床上,给她整衣服,拧眉问:“有没有黑的或白的衣裳?别穿红的去。”

宝宁迷茫问:“干什么去?”

裴原答:“今天是你婆婆的忌日,我带你去给她烧点值钱。太庙去不了,就院门口的墙拐角就行,你穿个素色的,别弄这大红大绿。”

外头天已经黑了。宝宁赶紧去柜子里找衣裳,埋怨他:“怎么不早说!你提早几天告诉我也好,我好准备东西。”

“没什么准备的,就走个过场,也算是带你给她问个好儿。”裴原收拾桌子上吃剩的残局,没抬头道,“多穿点,晚上风冷。”

……

赵前在拾掇好自己,对着镜子左右端详,见确实没岔子了,又拿出口脂来在唇上抹了抹,提步出门。

他一路都在想着待会见到裴原该说什么话,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在他襟上印一枚唇印,再全身而退。

别怪他想出的招数俗气恶心,越是俗的法子越好用,只要能办成事,管它用的什么办法呢。

宝宁的院子黑漆漆的,正房也不亮灯。赵前正纳闷着,视线一斜,瞧见墙角处诡异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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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

宝宁蹲在火盆前面,和裴原一起往里撒纸钱。

她做梦也没想过, 会和裴原一起做这种事。以前在家的时候也会祭祀, 国公府百年世家, 季家有自己的家庙, 到了清明前后,府里上上下下都会穿素衣, 吃素食, 荣国公带着女眷和孩子们到牌位前祭拜,燃几支香。因为出嫁, 今年的祭礼她没去成。

宝宁偏头看向裴原,在心中描绘他的眉眼,幻想着贤妃娘娘该是什么样子。

“想什么呢?”裴原回望她,抬手摸摸她的脸, 被风吹得有点凉。裴原拧眉:“冷吗?”

“不冷。”宝宁摇头, 她拖着下巴,轻声对裴原说, “我在想, 贤妃娘娘长什么样儿。”

“把我生的这么俊, 她能丑吗?”裴原挑眉反问,不待宝宁说他自夸厚脸皮, 又道, “要改口,你得叫母妃。”

宝宁乖乖叫了声母妃。

她闭着眼,双手合十抵在唇前, 低声道:“母妃,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裴原的,我们好好在一起,不吵架。以后有机会了,我会亲自去祭拜您……”

宝宁又想起,好像老一辈都喜欢抱孙子,她瞟裴原一眼,见他没注意这边,飞速又念叨一句:“等过两年,我们多生几个孩子,老了后他们有伴,我们也有伴,您不要记挂!”

这话有点太不知羞了,但也就这么一次,为了让裴原和母妃高兴些,说就说了。

宝宁专注地看着火苗,没看到裴原复杂的眼神。

裴原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想笑,但心底又沉甸甸的。

以前一直觉得命运不公,好像什么倒霉事都要算他一份,后来遇着宝宁,又觉得以前是不是在攒气运,他花了半辈子的运气,得了这样一个宝贝疙瘩。软乎乎的,说她聪明,但又总犯傻,说她傻,关键的时候又聪明。这么个没两袋粟米沉的宝宁,他恨不得挂在腰上带着走才放心,怕被人骗去,怕被人抢去,若再没了她,他这辈子就真的什么盼头都不剩了。

许是今天日子太特殊,裴原觉得嗓子发干。他拳抵着上唇,轻咳两声,哑声问她:“生几个?”

宝宁一懵,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红了。

她眨眨眼,对未来日子充满憧憬,小声问:“三个够不够?”

裴原道:“那怎么够,要生就多生点,以后孩子们长大了,能凑一个蹴鞠球队。日子无聊了,就拿小鞭子抽他们,让他们打球给我们看。”

宝宁抿唇笑:“不正经,说胡话。”

裴原低着头,没再说话了,他耳朵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除了火花的噼啪声,还听见几声微乎其微的脚步。

裴原便知道,那人来了。

“我出去一会儿。”裴原站起身,轻声冲宝宁道,“待会有人来,你讨厌的人,准备好怎么吓吓他。”

看着裴原眼里兴味,许是默契,宝宁几乎一瞬就反应过来他口中说的人是谁:“大嫂,还是前儿?”

“应该是那个前什么。”裴原颔首,“陈珈说,她前两晚的这个时候都会出来,在院子周围转,我赌她今天也会来,她便真来了。”

“天哪,我要装鬼吓唬她吗?”宝宁手足无措,又觉得兴奋,“我没干过这事,经验不足,说点什么好?”

“随便。”裴原抬手将她簪子,又把散发拨乱,“我怀疑她和裴霄有什么关系,是个眼线,但不管有没有关系,都不是好人就是了。你也不要有负担,讨厌她,就说出来。这些日子也没空带你出去上街玩,今晚就当耍小孩子的把戏,放纵一把,岂不是一举两得?”

宝宁道:“我知道了!”

裴原把早藏在袖子里的胭脂盒拿出来,勾勾她下巴,笑道:“今晚就看你表现了。”

……

赵前刚才还听见院墙后头有细碎的说话声,但等壮着胆子绕过来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空荡荡的院里,周围都是高大阴森的树木,月黑风高,就一个孤零零的火盆在那里摆着,冒着青色的烟。赵前原本激动得手心都出了汗,看到这样诡异场景,心中咯噔一声,掉头就想走。但再一想,他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就差临阵一枪了,怎么舍得走。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心中有鬼的人,看什么都像鬼。赵前眉心微拢,慢步向前走去,他凝神细看那个火盆,越看越像自己原先和娘亲一起给爹爹烧纸钱的时候,用的那种火盆。但这是四皇子的府邸,大半夜的谁敢在外头烧这种东西,难道他撞上什么邪事了?

赵前脊背寒毛直竖,他顾不得什么计划不计划了,掉头就想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

“你是来找我的吗?”

“啊!”赵前跳起来,他穿的长裙,裙摆缠住脚尖,踉跄扑倒在地上,惊恐回头,“你是谁?”

宝宁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头发长长的遮住半张脸,轻笑着问他:“你不是来找我的?”

“我没有啊,没有啊。”赵前双腿乱蹭,拼命往后退,脸上血色尽失,“我就是出来逛逛……你是鬼吗,还是狐仙大人?你做你的事就好了,我就是出来逛逛,你不用管我……”

“你怎么每天都要出来逛,偏要在我院子周围逛?”宝宁道,“你扰了我的清净了,我要惩罚你。”

赵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满脑子都是他亏心事做多了,那些死去的女人要来找他了。赵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爬起来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死都死了,你就好好死,别来找我了!我这就走,我再也不来了,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烧纸钱,你要多少就给我托个梦,我十倍给你!”

宝宁沉吟一瞬,她本只是觉得这个前儿奇怪,没想过她曾做过什么恶事,但看她刚才说的话……

宝宁问:“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赵前快要晕过去,他手拽着裙摆,呼哧呼哧地喘粗气,想赶紧跑,但腿已经软了。他泪留下来,把脸上的粉冲出痕迹,抹一把眼睛,刚想再求两句,忽然发现事情的奇怪。

这个鬼怪也太温柔了,并不像书中描述的厉鬼恶人那样,而且下巴尖翘的弧度很熟悉。

赵前狐疑地看着宝宁,打量她,直到看见她粉色的鞋尖,恍然大悟:“四皇子妃!”

宝宁“唔”了一声:“是我。”

赵前真的要晕过去了,他恨恨地捶地,这是什么事儿,这是什么事儿啊!四皇子妃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跑出来吓唬他,有毛病吗!

宝宁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慌什么?还有,你到我院这边,是想做什么坏事?”

“我没有!”赵前立即否认,他一身的虚汗,勉强爬起来,坚持道,“我出来逛逛。白日照顾苏夫人太累,晚上得闲,出来走走看夜色,四皇子妃门前的木香树开得正好,我来赏景。”

宝宁道:“你好心情呀。”

“……”赵前问,“四皇子妃这是做什么?”

宝宁道:“我做什么,是你能过问的吗?”

赵前咬牙,跪下来行礼道:“是奴婢僭越了,皇子妃教训得是。”

夜已经很深了,宝宁玩够了,也实在找不出赵前别的错处,挥手让他回去。

赵前攥着拳头,行礼告退。

等他不见影子了,裴原从后方踱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宝宁笑着将头发拢起来,问他:“我刚才表现得好吗?”

“还行。”裴原赞赏揉揉她的脸,“这个前儿被吓得狠了,回去后怕是要生一场大病。”

宝宁高兴道:“她若病了正好,我立刻将她赶出去。”

裴原将火盆用沙土浇灭,拉着宝宁回屋子。

……

晚饭就吃了一只鸭子,根本不够,折腾一通也累了,宝宁将魏濛送了饼子放火里烤一烤,烧热了夹着驴肉,做驴肉火烧吃。魏濛饼子买的好,外头黄脆,内里柔软,热饼夹凉肉,浓香诱人,回味无穷。

宝宁坐在软塌边沿,她咬两口便饱了,闲下来又想起刚才的事,有点后悔。

“我刚才是不是太不庄重了,怎么能做这么幼稚的事,还是对一个下人。”

“庄重给谁看?”裴原一手撑在身后,另一手捏着火烧咬一口,顺手把掉在膝上的肉沫拂下去,“我不是正经皇子,你也不要做什么正经皇子妃,这样咱们才相配。若你整日端着个架子,像个木头似的读书念佛,走路都迈小碎步,显得我多粗野。”

宝宁笑:“你本来就粗野。”

“呵,就你好。”裴原瞟她,伸指头点一下宝宁的额,“早就想骂你,怂包蛋一个,苏明釉住你家,你是主人,却还要受她的窝囊气,怂不怂啊你。若换成我,她敢与我阴阳怪气,我管她是谁,一口唾沫给她呸出去。你长嘴是干什么的,就知道背礼法?”

宝宁垂着脑袋嘟嘟囔囔,不知道怎么辩驳他,和他又讲不通这些礼数,便反问:“你长嘴来是干什么的?”

“两件事,一是吃饭,二是骂人。”裴原一掀眼皮儿,“谁惹我我就骂谁,你去军营里问问,有一个算一个,谁敢惹我,魏濛都不敢。为什么?我会骂人啊,我不但骂人,我还打人。恩威并济,那是对好人说的,对蛮人,你和他讲十句道理,不如上去踹一脚来的妥帖,若踹也踹不好,那就干脆弄死他。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还不是为了想弄死谁就弄死谁,还不会被别人弄死?”

“你可真野蛮,说的都是什么话,可太没规矩了。”宝宁笑着,光着脚踩他脚背一下,“别教坏我。”

“我是在将你往好了教。”裴原哼哼一声,将她抱到怀里坐着,双腿夹住她的,“你在家里,在床上,怂一怂是好事。到外头,你得像吉祥一样,亮出你的小爪子。别想什么礼仪规矩,长嫂如母,你拿着刀站在礼部尚书面前,我看他敢不敢和你讲规矩,他得跪下来,叫你娘。”

宝宁大笑起来,她回身掐裴原鼻子:“你快别说了!”

“给你上课就好好听着,教你别人善被人欺。”裴原掐着宝宁的腮,把她的嘴掐得张开一条缝,往里吹气,“不说这个了,你闻闻,有肉味儿没有。”

“刚吃了驴肉火烧,怎么会没有肉味。”宝宁往后躲,“做什么,别闹……”

裴原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到床边去,几下将幔帐扯下来:“就提醒你一声,爷们儿馋肉了。”

……

前儿回去后果真发起了烧,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烧得两颊凹进去,脸也蜡黄了。

苏明釉急得不行,给他请大夫,几幅汤药灌下去,又过一晚上,终于将烧退下。

宝宁在屋里坐了一天,打发刘嬷嬷去看戏,回来和她讲,那边兵荒马乱,宝宁总算觉得心里快慰一些。她本想着第二日去苏明釉那边探望一下的,顺便看看前儿到底病成了什么样子,结果早上刚起,便收到了大姐从崇远侯府的来信。

信纸上泪痕斑斑,请她和裴原快点过去,说有急事。

这时候,离圣上启程去行宫避暑已经只剩下四天了。

那次如意楼一别,宝宁一直在盼着这封信,盼着季向真能想明白,她终于来信了!有了季向真的帮助,打破裴霄的计策将会顺利很多,他们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宝宁心头一喜,连忙差陈珈备马,又叫裴原回来,他们好快些赶往崇远侯府。

赵前听到前院的马儿嘶鸣,撑起病体在窗前望,拧眉问苏明釉:“他们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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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力气管人家干什么!”

苏明釉坐在床沿边上抹眼泪, 焦急又难过, 催促他:“别看了, 快回来躺好, 早上的药还没喝……”

她在身后絮絮叨叨,赵前脱口而出道:“你现在怎么这样啰嗦。”

苏明釉愣住了。

赵前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连忙回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解释着, 做出可怜又哀伤的表情,冲她道:“只是病得太昏沉了, 心情不好,才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无心……明釉,你不会怪我?”

苏明釉沉默着摇摇头。

赵前心下放松一些。

他小心打量着苏明釉的脸色, 注意到她的倦怠。怕别人发现他的男子身份, 只能苏明釉亲自照料他,几乎一夜未阖眼, 加上孕期的浮肿, 她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原先的美好风韵是半点不剩了。

想到自己不但要完成裴霄给他的任务,还要费尽心思应付这个老女人, 赵前不免心生厌烦。

苏明釉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烦躁情绪, 眉心蹙起来,手也攥成拳,心中慌乱。

赵前这一病, 她是彻底明白了,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

她好好的一个人,原先是大家的小姐,后来更是贵为太子妃,现在虽不如以前了,但她读过的书仍在,受过的教养仍在,为什么要自己折辱自己,做这种蝇营狗苟的下贱事?她离间了宝宁和裴原,讨好了裴霄,最后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她现在这副模样,哪里像是苏家的女儿,反倒像是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傀儡!她实在是腻歪了这样的生活,也讨厌如今的自己。

但看着赵前年轻俊美的脸,苏明釉还是放不下。

她耐下性子,想了许久,突然开口唤他:“赵前。”

赵前抬起头。

苏明釉问:“你愿意和我私奔吗?”

赵前一愣,起初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而后便笑起来,他盯着苏明釉的眼睛,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

“私奔吗。”赵前轻笑着问她,“你手里有多少钱?”

苏明釉认真地低头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答道:“算上宝宁送我的首饰,如果再把喜儿转手卖出去,再加上些零零碎碎的,大概一百五十两。”

她怕赵前嫌少,急迫道:“我们到了小县城去,拿这笔钱做点买卖,也能活得有声有色,而且不需要算计,没那么多心上的负累。你,我和孩子,咱们一起过几天人过的日子,不好吗?”

好个屁。赵前懒得搭理她。

一百五十两,不够他吃两天饭的钱,这女人脑子里是进了什么鬼东西,敢说出这样的话。

赵前把外衣穿好,道:“我出去一趟。”

苏明釉紧张问:“你干什么去?”

赵前往外走,淡声回答:“去茅房。”

苏明釉信了。

她看着赵前的背影消失不见,转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心里仍是抱有幻想的,如果她不厌其烦地一直劝说,赵前或许会明白,会答应她的请求。她把东西先理好,等他回来,他们一起悄悄地离开。

……

赵前没有去茅房,他去了前院,看着车夫喂马,再给马戴上马嚼子,好像就快要出发了。

赵前急躁地转来转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去寻了截绳子,趁车夫不注意的时候爬到车底,两脚攀着车底的横杠,将自己牢牢地绑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惹了怀疑了,再这样下去,在他能得到什么有用情报之前,他就会被宝宁赶出去。赵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败到这一步的,这庄子里的人个个都像是臭木头,尤其是那个陈珈……

赵前想,一大早,他们就这样急匆匆出门,肯定有要事要办,他便悄悄跟着,看他们要到哪里去,又会在马车里说些什么话。

他曾学过点拳脚武艺,身体尚可,藏身车底一路虽然辛苦,也不是办不到。况且,这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要放手一搏!

……

在路上的时候,裴原与宝宁讲了整件事,季向真能有如今的歇斯底里,多亏了青罗坊的薛芙。

裴原道:“我安排了青罗坊里的鸨母,一边暗抬薛芙的身价,一边劝说薛芙去贾家逼宫。她原本是不愿的,觉得太冒险,但鸨母日日哄劝,加上她肚子也大起来,贾龄那边还是没有要赎她的意思,薛芙也急了,大概三天前,她挺着肚子在贾家门口跪了半日,终是被贾老夫人给迎了进来。薛芙要求用侧室之礼迎,否则便一尸两命死在贾府门口,贾老夫人怕她真的去死,不情不愿地,也允了,给了她一抬花轿。”

宝宁心疼季向真:“对正室来说,这真的是极大的侮辱了。”

“贾老夫人的态度许也是让你大姐死心的原因。”裴原拍拍宝宁的手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谓算计,不过就是搭桥铺路,但是那人愿不愿意从桥路上走过来,还是要看他自己。”

宝宁道:“这对大姐来说,或许是好事。”

“三月初的殿试里,有个姓武的探花郎脱颖而出,容貌端正,品行也很好,而且无妻无妾,被委任了四品官职,以后前途无量。”裴原看向宝宁,“若真的事成,可以求圣上赐婚。”

宝宁问:“那个武探花多大年纪?”

裴原道:“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青年才俊,很难得。”

宝宁咂舌:“二十三四还不成婚,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人家穷困,又志向读书,娶不起媳妇而已。你怎么什么都要管!”裴原眯起眼,“还知道隐疾了,谁教你的?”

宝宁道:“这用人教吗,我自己就学会了。”

裴原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了,长长地“哦——”了声:“你那么聪明,那我也不必担心你年纪小生养不好孩子了,可惜了我一片苦心还想再娇养着你两年。既然如此,咱们今晚就来试试,我也好亲身教导你一番,让你看看男人有疾和无疾是什么区别,省得你自己臆想,再会错了意。”

宝宁惊愕地瞪大眼,两颊羞红:“我和你说正经事,你怎么总是往偏了想!”

“这就是你不懂男人了。”裴原暧昧笑着凑近宝宁,在她腰上掐一把,“叫一声好哥哥,我来教你怎么更懂一点。”

反正路程还长,有功夫做点别的事。

……

崇远侯府的偏门处,季向真已经差人在等候了。

宝宁下车的时候腿还软着,她紧张地整理衣衫,生怕别人看出端倪,回头看眼裴原,他一脸严肃正经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珈今日没来,由裴原扮成宝宁的侍卫,他不方便以真实的身份进崇远侯府,只能这样。宝宁给他稍稍上了点妆,将脸上棱角修饰得平和一些,肤色也加深,不太熟悉的人是认不出他的。但裴原一身独特气质,只是往那里一站,也让人觉得并不普通。领路的小丫鬟多看了他两眼。

裴原目不斜视。

他走在宝宁身后,盯着她细细的腰,还有腰下的浑圆,暗中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手指。

他不是个纵欲的人,但一对上宝宁,脑子里就总是很香艳。

走了不到一刻钟,到了内院里季向真的院落。听说她来,季向真急匆匆地从内室迎出来,她精神不太好,眼睛红肿得像是核桃,看见宝宁后一把抱住她,脸埋在宝宁肩窝,呜呜地哭起来:“我的好妹妹,现在大姐只能指望你了。”

宝宁安慰地拍她的背,季向真半晌平复下来,拉着宝宁走到门口,指着西边的一处房屋,哭声道:“你瞧,贾龄真的将那女人安置好了,宝贝得不得了。一个妓子,她早上来向我请安,我都觉得羞辱!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宝宁看向裴原,裴原眼神示意到屋内去说,宝宁拉着季向真走到屋内,季向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歉意笑笑,拿帕子擦拭掉眼泪,又屏退了下人。

“宝宁,那日你在如意楼说的话,我都听懂了,我回家后就想明白了。”季向真抓着宝宁的手,眼神恳切道,“贾龄还算信任我,他谈论一些事并不避忌我,我了解一些。况且他酒醉后说梦话,我试探地问他几句,他回答了我……我知道他现在在筹划什么!”

季向真眼中又蓄起泪,她摇头道:“他可真傻啊,怎么能糊涂到做这样的事,我当时便觉得心惊肉跳,我想给你写信,但是又狠不下心真的做陷害他的事。如果他不将我的路堵死,如果他不把薛芙领回家,我应该现在还是下不定决心的。是他在一步步逼我!”

宝宁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声安抚:“大姐,你不要慌,你做的是对的。无论对你,还是对国公府,你这样做都是对的。甚至,你还保全了崇远侯府。”

季向真点了点头,她呼出一口气,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说正事。”

她看向裴原:“圣上四日后启程去行宫,今日早朝后,圣上单独与贾龄商议,定下了车马部署之事,四皇子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裴原道:“是。”

季向真继续道:“贾龄与太子的联系极为隐秘,圣上多疑,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眼中,故而小心谨慎得很。崇远侯府与太子府之间,有一个小厮专职送信一事,若不是贾龄一日酒后偶然说漏了嘴,我到现在都发现不了。那小厮是个架泔水车的,他每日申时会到这里收后厨的泔水,而后到太子府去,收那里的泔水,如此一来,便就能将信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传过去了。”

宝宁看一眼外头天色,午时刚过:“今日的信还没送出去。”

季向真颔首:“对,他今日从宫里回来后就一直留在书房,许就是在弄这事,他要给太子密报。在申时之前,还有机会将密报改掉。”

宝宁问:“怎么改,大姐有计策了吗?”

“不能让他在书房待着,要将他引回来。看守书房的侍卫我熟悉,以往也常常进入书房,那侍卫不会拦我,只要贾龄不在,我就有机会得手。”季向真蹙眉,“只是,贾龄若离开,我便脱不了身了,况且我也不能确认他什么时候还会回去。若被他抓到现行……”

裴原忽而开口道:“可以用迷香。”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只有小指头那样高,很细:“这里头的迷香足够让人昏睡两个时辰的,但不能用那么多,平白无故晕睡那样久,贾龄定会生疑。你给他用上一半就好,敷在帕子上,让他吸进去,很快就起效。”

宝宁惊讶地看着裴原,他竟然早早就打算好了,东西备得这样齐全。

季向真接过来,指头攥紧瓶子:“好,我这就让人将他叫回来。”

她站起身,还未走动一步,便听到外头贾龄的声音,还有丫鬟的问好声。

他竟然自己回来了!

季向真慌乱起来,宝宁心也颤了下,她害怕贾龄认出裴原,但现在也没时间出去了。裴原拉着她腕子四处看了看,瞧见一处衣柜,迅疾拽着宝宁躲进去,食指抵住她的唇:“别说话。”

那边,贾龄正好走进屋门,笑着看向季向真:“听说五妹妹来了?我还未曾见过五妹妹,差人备了些礼,来问候一声,稍尽主人家的礼仪。”

对于结发妻子,贾龄还是敬重喜爱的,无论如何,他不想失去这个妥帖温婉的妻子。贾龄深知一个好妻子对于男人的重要性,他不想放弃外头的莺燕花草,更不想季向真离开他。所以,他愿意放下身段,做一些能哄季向真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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