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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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霄的眼前忽然闪过宝宁的脸,或许越是得不到,他就越心痒,又爱又恨。

但没有关系,因为总有一日,他会把失去的一切统统抢回来!

……

初冬的丰县,夜晚冷风刺骨,但床脚点了两个小炭盆还是太热了,宝宁热得把厚被子踹到一旁去,坐起来扇蒲扇乘凉。

裴原端着木盆进来,看她坐起来,赶紧将水放下,急匆匆去把被子给宝宁围上,扇子抢走扔进火盆里,关切问:“睡醒了?”

“我睡了一整个白日,就算是只猪,也已经睡饱了。还有,你又烧我的扇子!你烧了第三把了!”宝宁热得心烦气躁,看着被火焰吞没了的蒲扇,更焦躁了。

她稍微平复下心情,指着窗子冲裴原道,“打开,我热得很,想吹风,你乖乖打开,我吹半刻钟,不想和你吵。”

裴原疼爱地抚摸她的头发,劝道:“心静自然凉,你坐在那里不要动,不要想事情,一会就觉得清爽了。大夫说了,你要静养,千万不能着凉生病,我们先洗了脚,然后回被子里躺着。你要多吃多睡,身体才好,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好。”

“你别唠叨了!”宝宁气愤地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你要听的,宝宝。”裴原温和地将她的手抓下来,心平气和地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我们的小宝贝。她来得太突然,又很虚弱,让我们的大宝贝很烦躁。”裴原摸了摸宝宁的脸庞,眼神很温柔。

宝宁忽然觉得眼角酸酸的。她还是更习惯那个吹胡子瞪眼的裴原。那样的裴原做了不合她心意的事,她能和他吵,现在的裴原太温柔了,她想和他吵都舍不得,只能默默听着。

宝宁瓮声瓮气问:“大宝贝是我吗?”

“嗯。”裴原握着她的手,“无论我们以后有多少个孩子,你都是最大的宝贝,我永远最疼你。”

宝宁道:“大宝贝热了,想开窗子。”

裴原循循善诱:“其实你一点也不想开窗子,你身体并不热,你看,我都不热,你当然也不热了。你热的是心,是心火。心火是怎么来的呢,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孩子。那怎么才能准备好呢,你要多多地听我讲,要和我说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害怕。我们一切听大夫的,不让做的事不做,不让吃的东西不吃,慢慢的,你和小宝贝就都会健壮起来了。”

宝宁笑起来:“你该去照照镜子的,真像个买假药的江湖骗子。”

裴原不生气,他现在的心情平静得很,前所未有的平静,魏濛刚才来找他,还夸赞他了,说他言谈举止间,有些慈祥。

裴原想,人果真是会变的,他一直在慢慢地改变,并在听到宝宁有孕后,发生了更加重大激烈的变化,甚至似乎提前进入了一个父亲该有的状态。他现在看着宝宁,觉得就像是看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他不和她吵了,只是哄劝,希望她能因此被感化。

裴原看着宝宁,温声道:“把脚伸出来,我拿来了茉莉香的胰子,给你洗。”

宝宁飞快瞥他一眼,心中感觉怪异,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她缓慢地伸出脚,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意料中的热烫没有传来,这水只是温暖而已,并不热,在她看来甚至有些凉。

宝宁不太满意,又缩回脚:“太冷,我不洗了。”

“热的不行,热水烫脚会活血,你的血很活了,不能再活了。”裴原温和又强硬地抓着宝宁的脚腕往盆里塞,“听话,忍一忍,待会给你枣子吃。”

宝宁问:“是脆脆甜甜的冬枣吗?”

“不是,但又有什么差别呢?”裴原将胰子沾了水,揉搓出沫子来,慢慢地抹在宝宁的脚上,声音和缓,“红枣和冬枣,都是枣,既然都是枣,怎么能厚此薄彼,喜欢这个,而不喜欢那个呢,它们都很好吃。但依我看来,你还是多吃红枣的好,红枣更加益气补血。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和我刚才所说的,并不相悖。只是,红枣更适合你,对吗?嗯……你还是不要深思我刚才所讲的道理了,或许我讲的不对,或许我圆不回来,但那不重要,因为我只是希望你吃红枣,而不是冬枣。”

“什么呀!什么和什么呀!”

宝宁脑子一阵阵发晕,她捧住裴原的脸,关切地问:“阿原,你怎么了,你受什么刺激了吗?”

裴原微微笑道:“刘嬷嬷说,做父亲的要有做父亲的样子,不可急躁,不可打骂,要循循善诱,讲解道理,才会让孩子信服,再心生尊崇。我以往做的不对,我性子不好,从此以后,要多多克制,加以练习,寻求改良。”

他拿来帕子给宝宁擦干脚,搬开木桶,又去拿了包红枣来,递给宝宁:“吃了它,我们睡觉。”

宝宁愣愣地接过来,裴原俯身,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温柔地问:“宝宝,你需要我为你讲解一番为什么我们现在要睡觉的道理吗?”

宝宁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说:今天回乡探亲,不是故意迟到的!飞机转火车转的士,一整天都在路上度过的呜呜呜。送波红包!

以及大家的名字建议我都看到了!惊叹于各位的才华,太会了!我偷偷在小本子上攒了好多哈哈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取不出宝宝的名字啦~

PS:裴哥的羊癫疯状态不会持续太久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家再忍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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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脚

依着大夫的嘱咐,宝宁在床上躺了五日, 除了如厕, 几乎没有踩过地面。

裴原日日都陪着她, 但毕竟有责任在肩, 一些必须由他亲自处置的书文不能交付给旁人。为了方便,裴原干脆将他书房中的那些东西都搬到了房中, 和宝宁的床榻间立了道屏风, 等到宝宁睡了,他便抓紧时间处理公务。在宝宁醒着的时候, 裴原几乎都是贴身陪伴她的,换洗喂饭从不假他人之手。

刘嬷嬷感动得不行,偷偷与宝宁道,世间难得这样专情的男人, 何况还相貌英挺, 有如此家业,她实在是好福气。

宝宁最初时候也这样觉得。所以即使裴原像变了个人一样, 整日冲她废话连篇, 她也尽力谅解, 想着他也不容易。

但日子长了,便觉得烦了, 甚至一听着门帘响动, 知道裴原进来,就恼火,想将他撵出去。

一日晚上, 裴原临时被魏濛叫出去,说有要事相商,宝宁坐在碳炉旁边嗑瓜子。

他临走时叮嘱:“只可吃给你的那些,吃没了就没了,不许找人要,要了也没人敢给你。”

宝宁本就不高兴,听了他的话更加郁卒:“你太过分了!不过是瓜子而已,又不是金子做的,至于那么抠搜吗?一日只给我一百五十颗,也就两小捧,一刻钟就吃完了,味道还没尝出来呢。我说想吃这个,你也不让,说吃那个,你也不许,整日煨鸡汤,吃药膳,我现在满嘴巴都是鸡骚味!一只破鸡而已,又不是凤凰肉,能有多补身子,我的身子够好了,还吃什么,非要将我吃成只壮牛吗?”

裴原去拿大氅的手停在空中,愣愣看着她发火。

宝宁越说越气,忽的站起来,剩下的瓜子也不吃了,哗的一声全扔进炉子里,转身往床边走:“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过,赶紧出门去,懒得看你!不要再回来了!”

裴原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受伤的神色,他站在原地半晌,将衣裳重新挂回钩子上,走去宝宁身边,轻声哄劝道:“那东西吃多了上火,少吃点对你好的……”

宝宁背身对着他,哼了声道:“什么是对我好?你是为了我还是孩子,你心里清楚。”

“怎么能这么说呢。”裴原皱眉,“没有你哪里来的孩子,你在我心中多少分量,你还不知道吗?你现在情况特殊,若不从现在就开始注意,以后生出什么事,那就没法补救了,对不对?”

裴原去掰宝宁的肩膀,试图与她对视,宝宁挣扎两下,裴原放弃。

他叹了口气,沉默地在宝宁身边坐下,想说点什么,但想到她的抗拒,始终找不到出口的话。

过许久才道:“宁宁,你那样猜测我,我该有多难过。”

宝宁的眼皮颤了下,她心底涌上难受的情绪,很想立刻回头看眼裴原的神情。

但再一想到他这段日子反常又讨嫌的样子,咬咬牙,还是忍了。以后再哄!

“你先睡会。”裴原给她盖上被子,勉强笑道,“我出去一会,今日晚些回来。”

宝宁闭着眼,耳朵始终注意着外头动静,听见关门声音,又等一会,见裴原应该不会回来了,宝宁嗖的一声坐起来。

她披了件衣裳,小跑过去推开窗子,啾啾地叫了两声。圆子守在院门口,听着暗号后急忙往外看了看裴原背影,回头冲宝宁比了个握拳的手势,大声道:“可以开饭了!”

闻声,小厨房的门忽的打开,鱼贯而出六七个小丫鬟,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食盒,由刘嬷嬷指挥着,快速而安静地将饭菜摆到了桌面上。

阿黄和吉祥也被引领着蹿进了屋子,被宝宁一把抱在怀里。

宝宁摸着两个大脑袋,闷声道:“想死我了……裴原太过分了,狗都不让我抱,说你们身上脏。怎么会脏,一日擦一次澡,比他干净多了。”

吉祥极为不忿地叫了两声,宝宁急忙捂住它嘴:“小点声,别再把他招回来。”

圆子也蹿进门,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往她妆奁里塞,边道:“姨姨,我给你放在这里了,若你以后馋了,就偷偷吃。”

他说着,又拿出了两个长了尾巴的小黄豆一样的东西,放到宝宁手里:“姨姨,这个是我自己搓的,可以塞进耳朵里,我试过,很有用的,塞上外头的声音就变小啦!若叔叔还烦你,你就偷偷塞上它。”

宝宁抱他一下,感动道:“谢谢圆子。”

刘嬷嬷往窗外看了眼,急切道:“王妃,您快吃。陈珈在外头看着呢,这戏最多就演这一次,演多了被王爷看出来就麻烦了。您想吃什么就赶快吃点,要在王爷回来前收拾好桌子,还要留出些燃香驱味的时间。”

宝宁拉着圆子到桌子旁边,刘嬷嬷帮着把食盒一个个打开,里头菜肴丰盛,酱肘子,红烧肉,糖醋鱼,四喜丸子,还有一只肥头大屁股的烧鸡。

宝宁看着那鸡,下意识呕了声,摆手道:“快拿走,快拿走。”

刘嬷嬷道:“不是药膳鸡,是烧鸡,放了油和盐巴的,味道很好。”

“那也不行,我这几日吃了一族谱的鸡了,看着这东西,我就呕。”宝宁极为抗拒,刘嬷嬷不得已,赶紧让人将东西撤走。

宝宁舒了口气,献宝似的给圆子夹了一筷子肉,劝道:“快吃,好吃的。”

圆子看着碗里的肉,心疼极了。

他觉得姨姨现在太可怜了,这些寻常的东西叔叔都不给她,吃到一块红烧肉就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听刘嬷嬷说,姨姨现在每天吃的盐巴都是有数的,如果味道不够,就放香菜提味,因为大夫说不让她吃很咸的东西,也不可以吃油腻,甜也要忌口,辣更是一点都不可以沾。

刘嬷嬷说叔叔是那天被吓到了,那个大夫说姨姨很有可能会小产,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叔叔就变得像是着了魔一样。

他今天学到的新成语,叫矫枉过正,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宝宁心满意足地吃下一口肉汤拌饭,觉得自己死去的魂灵终于又活了过来。

实在是太香了!

……

裴原终于觉出了不对。

魏濛根本就没有要事相商,他拉着他坐下,桌上摆了一壶酒和一盘鸡爪子,已经侃侃而谈了一刻钟他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说什么他那些年在青楼见过的绝色清倌,妖媚花魁,还有卖身葬父的奇女子。还给他讲从茶楼里说书人那听来的传奇故事,说到高兴之处,慷慨激昂地背诵了首前朝某曹氏英雄所作的《观沧海》。

裴原本因为宝宁的不理解感到低落,听魏濛东拉西扯,也没多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后来就,越发离谱。

魏濛背完了,很高兴地等着裴原的夸赞。

裴原定定地看着他,问:“你有毛病吗?”

魏濛愣住:“我……”

裴原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很愉悦,很喜欢在这里听你放五花屁,是吗?”

魏濛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他其实已经许久没见过裴原了,因为宝宁有孕,裴原不再外出,那些巡防琐事就交给了他,他是今早才回到丰县的。听府中的下人说,王爷像是变了个样子,温良和善,观之可亲。

这便是传闻中的和善吗?

裴原把酒盏放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骂道:“傻子。”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魏濛一头的汗,想起宝宁的嘱托,虽然极其不想再和裴原接触,但还是要阻拦他,站起身道:“小将军,你留步!”

“我留个屁。”裴原垂眼系披风的绳结,冷呵一声道,“我没那个闲情逸致看你装疯,若你实在寂寞,可以去城门口站岗,去齐连山巡察。齐连山在宿维的地界,我不方便直接出兵,但是那片山我一定要搜的,有匪患我也一定要除。你这么无所事事,不如去解决这件事,和宿维交涉,他若不允,你就上去扇他两个巴掌,再告诉他,你当初是怎么征服那些魅人妖姬的,若他还不怕,你就给他背诗,你那诗里七句背出了十个错字,他一定怕极了。”

魏濛问:“他为什么会因此怕我?”

裴原反问:“谁会不怕一个手中有刀的傻子呢?”

魏濛再次愣住。他看着裴原已经穿戴好,推门要走,赶紧看了眼沙漏,还未到时间,宝宁那边应该还没收拾好。魏濛手心急出冷汗来,急匆匆跨过桌子要去拉拽裴原,被裴原一把推开,冷声问:“你在拖延时间?”

魏濛当即摇头:“怎会?”

裴原道:“我若信你,与猪猡何异?”

魏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觉着,裴原这些日子忍辱吞声所积攒下来的无处发泄的怒火,许是都在今晚送给了他。

裴原不再理会他,大步流星地出门,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倒要看看,宝宁到底在暗中做什么!

陈珈守在门口,远远看见裴原身影,边惊讶于他回来得如此之早,边慌忙发出鸦叫暗号,想要提醒刘嬷嬷和宝宁。

宝宁忙着咬猪脚,刘嬷嬷紧张地在旁看着她,嘱咐道:“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眼看着裴原越走越近,陈珈没法再出声,只能站起来,他还想再拖延些时间,上前一步拦住裴原,别扭道:“王爷,我今天刚听到了个很好笑的笑话,你要听吗?”

意料之中的:“滚。”

裴原绕开手足无措的陈珈,几步走到房门前,嘭的一声推开。

正听到宝宁高兴地道:“嬷嬷,你这个脚焖得可真香啊。”

作者有话说:罪无可赦的我迟到了这么多,我自罚三杯

下章应该会出场新人物,猜猜是谁?性别女。感谢在2020-07-01 23:57:52~2020-07-02 22:3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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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

门板拍在墙壁上,砰的一声, 圆子率先反应过来, 蹭的从凳子上跳下来。

宝宁嘴里还含着半块肉, 不可置信地望着门口的裴原。她设了两道防线, 怎么这么快就都崩塌了呢?

裴原笑着看她:“就那么好吃?”

宝宁缓慢道:“其实,也就那样……有点咸了。”

她关切问:“你饿了没?还剩了半匙米饭。”

“出去。”

裴原解开绳带, 把外衣褪下挂在门口屏风处, 淡淡冲着屋内众人道。

“王爷……”刘嬷嬷眉心微蹙,还想讲情, 裴原眼风扫来,她闭上了嘴,知道多说多错,赶紧招呼下人们将桌上碗筷都收走。瞧见宝宁茫然样子, 她上前将宝宁咬在嘴边的肉也抢下来, 小声叮嘱道,“王妃别慌, 好好说话, 声音放软些, 没事。”

圆子害怕裴原,不敢从他身边穿过, 偷偷绕远路跳窗子跑了。

不过转瞬,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

宝宁拿帕子擦掉嘴边的残渣,很殷切地上前为裴原宽衣:“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知你现在心中恼火,你先听我的解释, 我并不是有心骗你的,只是厨房今日有个买菜的小厮过于高兴,买多了菜肉,厨房的师傅也很高兴,多做了些。既然做都做了,不吃岂不是浪费了?他们瞧我这几日吃的清淡,怕我胃口不好,才趁你不在偷偷送来的。魏将军那边若是惹你不快了,我是绝不知情的!”

“我什么时候说你骗我了?什么时候说魏濛惹我不快了?”裴原看她一眼,“漏洞百出。”

宝宁局促地站着,眼神懊恼,她不知怎么为自己辩白了,小心翼翼问裴原:“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吗?”裴原居高临下盯着她,冷声道,“你胆子大了,勾结了整个王府的人欺瞒我,连魏濛都用上,就为了吃几道破菜。我是苛责你了,不给你饭吃了?你若有不满,与我直说便是,用得着弄那些弯弯绕绕,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会上你这些小把戏的当!”

他最后一句的语气重了,近似呵斥,宝宁本就心绪敏感,被他一训,眼圈立刻便泛红。

裴原心疼,但也真的恼怒,他实在没想到宝宁敢做这样的事,再想起她在出门前对他说的那几句话,什么“你是为了我还是孩子,你心里清楚”,句句刺他心窝子。

裴原暗道她是条没心没肺白眼狼,恃宠生娇,胆大包天,决心这次给她点教训。

他问:“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宝宁用手背抹眼泪,她想得到裴原的安慰,但是他不给,仍旧语气冷硬地逼问:“知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有多么小孩子气?无比幼稚!”

“错就错了,怎么了!”宝宁狠狠瞪他一眼,旋即一撩裙摆坐在地上,大声道,“你还要打我骂我吗?我行为不妥,我认错了,但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下次不做了就是了,你不要逼我!”

裴原被她的回应震住,皱眉道:“地上凉,你起来。”

宝宁头一偏,小声拒绝道:“我不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原伸手扯她胳膊,“耍无赖吗!”

“你这人不讲理!”宝宁眼睛红红的,仰头斥责他,“你的心眼都偏到天上去了,眼睛也偏到天上去了,就看着人家犯错,不知道自己讨嫌!你回忆下你这小半个月你都什么样,别说人了,狗都烦你,婆婆妈妈酸酸唧唧,好像那八十岁的老和尚从庙里跑出来一样,你的嘴是租来的吗?非要不停地用,一刻不说话就要赔钱吗?”

裴原面色不善,抿唇盯着她,宝宁被看得心中窝火,急于发泄,想打人。

她坐着,裴原站着,最方便的是捶他的腿,但想着裴原这些日子身体并不很好,在腿疾上吃了不少苦头,她下不去手,转而握拳去砸他的脚:“你还有脸瞪我,不要脸,你快反思反思,闭上你的大眼珠!比牛的眼睛还要大,像是牛脖子上的大铃铛……”她骂着骂着,心中委屈起来,又想要哭。

但想着自己的手刚碰过裴原的脚,太脏,她不能抹眼睛,又憋回去,骂他:“不洗脚,可真臭。”

裴原瞧着她,本来心里还气着,忽然就笑出来。

他俯身,宝宁盘腿坐着,他从背后用两手抱住她两侧膝盖,一下子将她给端起来,宝宁惊叫一声,裴原端着她放在软塌上:“要撒泼也得换个地方,衣裳弄脏了,还得麻烦别人给你洗。”

他后退一步,拖了张凳子坐在宝宁对面,坐下问:“说说,怎么就对我那么不满意了?”

宝宁一听便来了精神,坐直腰板,把这些日子对裴原的不满一桩桩一件件地讲出来,裴原点头应着,最后问:“没了?”

宝宁低头抠弄手指:“暂时想起这么多。”

裴原“嗯”了声,又问:“那早些时候怎么不和我说?”

“你像是喝了鸡血一样,我明示暗示那么多次,你听得进去吗?”宝宁哼哼了声,“我若说了,还要听你的唠叨,说什么我态度不端正,还没有准备好迎接小宝宝。明明是你自己反应太大,我们就顺其自然地迎接她不好吗?像你这样日日敲锣打鼓的,她才会害怕。”

裴原道:“是我错了,以后会改。”

宝宁瞥他:“真的?”

裴原道:“真的。”

“我不信。”宝宁扒开自己的眼皮给他看,“你瞧,我眼睛都哭红了,你惹我哭的,要怎么办?我要惩罚你。”

又开始作妖了。

裴原无奈地看着她,忽然想起最初看见宝宁时候的样子,羞羞怯怯的,说句话都脸红,从不和他吵嘴。哪像现在,竟学会坐在地上耍无赖了,嘴巴会说得很,还会敢朝他飞白眼。但他还是喜欢现在的宝宁,现在的宝宁更快乐,有她在,所有人都觉得生活充满滋味。

“行。”裴原揉揉她头发,笑着问,“想怎么罚我?”

宝宁道:“你站起来,转过去。”

裴原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但又不能拒绝,迟疑地按着宝宁说的做。

“别回头啊。”宝宁说完,悄悄地往手心里吹一口气,挥舞两下蓄力,接着抡圆了,一巴掌拍在裴原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响彻屋内,宝宁大笑起来,抱着软枕滚在榻上。

裴原整个人傻在原地。

他转过身吼:“季宝宁!”

宝宁仍旧笑个不停,她娇气地抓裴原的手:“我肚子里有你的宝宝呢,你别吓着我们娘俩。”

裴原黑着脸瞪着她,但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看着宝宁傻呵呵地在那笑,半晌,计上心头。

淡淡道:“季宝宁,你眼尾长纹了。”

笑声戛然而止。

宝宁脸色大变,唿的一声站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妆镜前跑。

裴原瞟一眼她对镜左顾右盼的背影,自顾自地脱衣,脱鞋,自在地往床边一躺,喟叹道:“哎哟,可真舒服,天晚了,该睡觉了,这柔软的花棉被哟……”

宝宁从镜子前回头,气急败坏地唤:“裴原你没洗脚呢!”

……

又过三日,乐徐大夫登府门复诊,诊了脉后,颇惊喜道:“胎稳得不错。”

裴原站在宝宁身旁,听了这话,心中宛如大石落定。他在外人面前是几乎不笑的,此时也弯起唇角,颔首赞了句:“多亏了乐大夫医术高明。”

“不敢当。”乐徐收起药箱,中途看了裴原一眼,问,“你身体怎么样?”

他这样问,裴原心中的疑虑又冒上来。第一次见面时,乐徐这是看一眼他手腕就断出他有腿疾,但他手腕上其实什么都没有。裴原承认自己是个多心的人,对于乐徐,他心底还是不十分相信的,他太年轻,又神秘,他曾让魏濛去调查他的生平,魏濛拿回来的是一张只有寥寥数字的白纸。可这样单纯的背景,又怎么会让他有那样高明的医术?

裴原起了疑心,他怀疑乐徐是有人塞到他身边的眼线,故意将乐徐往错误的方向引,淡声道:“以往战伤留下了腿疾,多穿些便是了,没有大碍。”

乐徐并没有多说什么,笑了下:“那便好。”

宝宁不知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对这个年轻潇洒的大夫是很欣赏的,觉着他身上有种遗失许久的,她只在话本上见过的侠气。更何况,她的孩子能安然无恙,乐徐大夫出力很多。

宝宁问:“乐大夫接下来要去哪里?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在府上多住些时日,就当做了我们的家医。”

裴原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乐徐看在眼里,笑道:“天下病者那么多,我哪里有寻一良木栖脚的道理呢?乐某是个奔劳命,就喜欢攻坚克难,刚刚寻着一个合我心意的病人,今晚就要启程去了。”

宝宁遗憾道:“那便罢了。”

听见宝宁对他的挽留,裴原很不高兴,他原本对乐徐的那些感激都要散去,只是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仍旧微微笑着,吩咐刘嬷嬷道:“多备些赏银,可以送客了。”

乐徐也不在意,道辞后拎着箱子便往外走。

圆子趴在门口看他们,路过门口时,乐徐步子稍缓了瞬,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懵懂可爱。他冲圆子笑了下,圆子也腼腆地回了个笑,乐徐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原冲陈珈使了个眼色:“找个人暗中跟着他,及时汇报于我。”

……

乐徐于城门关闭后前一刻出发,一路向西,朝齐连山而去。

齐连山是代县附近的山脉,距离丰县的路途颇为遥远,乐徐马术尚可,疾行一路,到达山脚时三更已过。

已经有人在等着他,六七个身着粗衣拿着粗制刀棒的汉子,为首的是个女子,长得瘦瘦小小,面庞不算白皙,但眼睛极为黑亮有神,拿着杆长枪。

见他走来,女子连忙高声问:“是乐大夫吗?”

乐徐此时脚步已经有所迟疑,他认出那些人的不善,约莫着是马匪。他虽有些武艺在身,但若落入匪窝也只有等死的命,救人是救人,他还不想丧命。

那女子见他要跑,也急了,撒腿狂奔过来,趁乐徐不备,一把握住马腿,又大喝一声使出一记横扫腿,生生将乐徐座下的马给绊倒,哀鸣着摔在地上。

乐徐晕头转向也摔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团团围住。

“我叫阿丑。”那女子眼含热泪,跪地冲乐徐磕了个头,声音粗哑,“无意冒犯大夫,但我家公子近来病痛愈加沉重,若再不妥善医治,怕是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久闻大夫盛名,还请乐大夫救救我家公子!”

乐徐闭了闭眼:“我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大夫罢了,你不要将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你最好用心治。”阿丑抬头,目光炯炯看着他,“治不好就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忽然想到个梗:裴老师祖安话培训班第一期学员季宝宁已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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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脑

乐徐被带着进了深山,七拐八拐走了一个多时辰, 瞧见了一处建在高处的营寨。

他心中明白, 确实是进了匪窝了, 这半年来一直肆虐于齐连山上的匪患, 许就是这帮人。只是没想到为首的竟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乐徐又打量了眼阿丑,收回了心底对她评价的弱不禁风这四个字。

他第一次见着这个姓裴的病人是在一个月前, 那时候裴公子还能走动, 只是断了一臂,面色瞧起来不太好。阿丑将裴公子带去了他的医馆, 乐徐为他诊治,用了很长时间才确诊是中了一种名叫赤丹的毒。这种毒性邪且烈,病人大多是为毒蛇毒鼠所伤,若不立时处置, 一日内就会死。

这个裴公子的办法是自断了受伤了手臂, 暂时阻断了毒素的蔓延。不过毕竟毒素还在体内,日久天长便慢慢侵入肌骨, 成了现在这样。

乐徐自小随父亲学习用毒之术, 对这种毒也有些研究, 承诺阿丑会用一个月时间研制出解药。

只是没想到,赤丹毒如此凶险, 再次见着裴公子, 他已经双目失明、形容枯槁地坐在榻上,耳朵也听得不太清楚了。

阿丑目光灼灼,提着刀在旁看着他, 着急地问:“治得好吗?”

乐徐没说话,沉默地将三指搭在裴公子腕上,对方察觉到他的碰触,很温和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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