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玉尘哭晕过去了,柳斐然叹息一口气,想要把她放下来,却被紧紧地抓住了衣角。
柳斐然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看她,最终还是认命地把她抱起,走了出去。
外面大臣都归家了,余下一些宫女太监在收拾。这种地方本没有半欢小可子的位置的,此时他们也都过来了。
半欢见着初玉尘在柳斐然怀里,担忧地问道:“柳大人,殿下怎么了?”
“只是睡着了,回东宫。”柳斐然吩咐道。
一旁的苗缈跟着,柳斐然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苗缈清冷地说道:“你的伤口又出血了。”
柳斐然这样抱着初玉尘,一使力手臂的伤口自然就止不住血,一下子就把包扎好的布给浸湿了。苗缈虽然态度清冷,但明显还是关心她的,要等她安置好初玉尘之后,再给她包扎。
苗缈三十多岁的年纪,因长期在外奔波,眼角偶尔会显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细纹。可是这一点细纹并不能淹没她独有的风采,反倒是添了一些成熟的风韵。
柳斐然听了她的话之后,桃花眼笑眯了起来,那双稍不留意就会变得含情脉脉的眼睛,盛满了细碎的光,那是一种似放松似撒娇的情绪,只听得她懒懒地说道:“真好呀。”
苗缈本是无谓之态,却在听得她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猛地撞了一下。她眸色似有变化,只是语气依旧清冷,问道:“什么真好?”
柳斐然笑道:“有你真好呀,像姐姐似的,在我受了伤的时候,默默为我疗伤。”
苗缈眸光闪烁得更厉害了,明明是清冷的模样,可是眼角处的细纹却悄然冒出一点来了,就好像是那湖光秋色里荡过一叶扁舟,那风、那水都恰到好处。
“便宜你了。”苗缈淡淡地说道。
让你叫姐姐,便宜你了。
柳斐然听明白了,于是笑得更开心了,紧了紧自己怀中小小的人儿,脚步坚定地、毫不迟疑地朝着东宫走去,就像那是征途,也是终点。
这一天柳斐然还是在东宫里歇息了下来,因为初玉尘怎么都不肯放开她的衣角。
第二日初玉尘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柳斐然还在睡着,怔怔地看着她那俊美的容颜,昨日之事慢慢浮现。
父皇驾崩,自己崩溃要杀赛依提,姐姐冒险把赛依提给杀了,她由始至终,都站在自己跟前。
最后自己在姐姐怀里哭泣时候,心底冒起的感受,是她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自己是如此地渴望接近她,抱着她。
往日里也是见着姐姐便欢喜,可是却没有昨日那般的不一样。这种感觉既新奇,又好像让人觉得有些害羞,它又好像并不是不能见光,只是却又有了一丝想隐瞒的心思。它让人万分安心,可又偏偏同时让人心跳加速。
初玉尘苦苦皱眉,思索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柳斐然眼睫毛微微颤动,即将醒过来之时,初玉尘这种复杂至极的心情顿时更是爆发了起来。心跳宛若小鹿乱撞,手脚宛若失去控制,她下意识做的,竟然是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柳斐然不知道她已经醒了,起身见着她还在睡,便没打扰她。朝中事情繁忙,她也没有时间一直留在这儿。
初玉尘不敢动,直到柳斐然彻底离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那乱跳的心才平稳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似乎这种感觉也不错。
复杂的,而又似乎是美妙的。
不过这一种感觉,在不见到柳斐然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因为父皇的驾崩,初玉尘也没有心思去琢磨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已经逐渐接受了父皇不在了的事实,她更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重担,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
初闻昊下葬皇陵之后,紧接着便是初玉尘的登基大典。
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在初闻昊驾崩之后,立刻就开始了新皇登基的筹备。衣裳、用具、乃至礼节方方面面,都不得半丝马虎。
礼仪实在是繁琐至极,几年里也没几次是需要如此慎重的,所以太常就像是卯足了劲一样,一丝不苟地要把所有繁琐的流程都做足了。
初玉尘是苦不堪言,穿着厚重的冕服,踏着不能有半分差错的步伐,因为一旦错了,太常就会在一旁语气幽幽地说道:“殿下,又错了。”
好几次初玉尘都想摔了冕冠不走了,但是小可子在一旁朝自己拼命挤眉弄眼的,又知道自己不可任性妄为。
就这样反复纠正学习,选好的黄道吉日到了。所有人都忙碌不已,为的就是这一天。
皇宫里响起了庄重的号角声,文武百官伫立在长弘宫外的广场上,分两旁而立,朝服穿戴整齐,神色肃穆而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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