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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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闻言不由地停下脚步, 眸中带着一丝不解望着谢照衡。

“丞相是认为, 此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或是被我遗漏的地方么?”

谢照衡摇了摇头,余光望了望身后的侍从和其他闲杂人等,低声道:

“娘娘, 此处不是可以详谈的地方。”

楚禾神色一凛,敛去眸中浅淡的忧虑之意, 侧身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引着谢照衡走入原先议事的侧殿之中。

待二人在殿内坐定, 立夏从外面送进一壶清茶,便又退了出去。楚禾亲自为谢照衡斟了一盏, 后者倒也不推辞,只朝她拱手一揖,说了一句“多谢娘娘”。

楚禾稍一颌首,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定, 颇为仔细地开口道:

“丞相究竟是为何不赞同本宫现在就去向王上禀报?难道这其中, 还有什么我们尚未解开的谜团么?”

谢照衡垂下眼帘, 默认了这一点:

“娘娘急于洗雪魏氏的冤情, 急于向王上展示出当年的真相,甚至急于以此减轻魏葬所犯下的罪行, 老臣皆了然于心, 自然不该横加阻拦。然则这背后还有许多未尽之事,等待娘娘去做。若是错失良机,恐怕日后还要被卷入类似的漩涡之中。”

楚禾被他说中的心事,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着急了,于是便沉下心来虚心请教道:

“丞相所言极是。魏家这件冤案虽然已经找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追查到了姚嵩与上尧领主身上,可是此事还远远没有查到头。”

谢照衡赞许地点了点头:

“娘娘果然是蕙质兰心。单凭一个贪心不足的姚嵩和一个野心勃勃的上尧领主,怎么会想得到拿一个不起眼的昆阳令开刀?他们虽然是得益者无疑,但昆阳令的意义远不止于此…老臣此番随军北上时粗略计算了一下,单凭琼州草原和杞海大田每年的粮草产量就超过百万石,可是这两年上供给东尧朝廷的不过其中三分之一。那么剩下的究竟落入谁的口袋了?”

楚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忍不住开口道:

“原来幕后之人策划这一场冤案,并不是为了离间王上与昆阳令,而是为了昆阳大仓的粮草?”

谢照衡忽然沉下脸来,神色痛惜道:

“陷杀忠良只是其罪之一,以重利诱得上尧领主生出野心是其罪之二,而谋取昆阳大仓大半产量其罪之三。这最后一条,才是重中之重。此计一箭三雕,实在阴毒非常,若非擅于诡计的策士不能做到。”

楚禾垂眸,眉宇间染上一层淡淡的忧愁,脑中忍不住闪过那个瘦削阴戾的男人:

“是赵郁。”

赵家那个诡谲的天才,虽然他始终用着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作为假象,来以此自己的城府。可是冥冥之中,他却用翻云覆雨的手段,算尽了所有人。

谢照衡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赵郁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倘若不是东尧这几年在王上治下逐渐强盛,他大约也不会亲自出马,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搅弄风云。”

楚禾听了他所言,却逐渐面露难色,踌躇开口:

“敌人太强,而我东尧尚处于国运鼎盛时期,若是掀起额外的战乱,折损兵力还是其次,严重的恐怕会影响国运。若要拔除这根钉子,谈何容易。”

谢照衡听她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忍不住赞许道:

“王后娘娘思虑长远,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们不仅板不倒赵郁,就连他所利用之人恐怕也难以除掉…”

楚禾明白他话里的暗示,正色道:

“丞相无需考虑太多。楚明依从未将楚家放在心上,楚家自然也不会站在她身后。若是有碍大计,本宫并不介意丞相以她开刀…”

谢照衡稍稍点头:

“有娘娘这句话,老臣便少了许多顾虑。虽然眼下还撬不动赵郁这颗钉子,但我们至少可以借此机会拔除他埋在东尧的其它眼线。若不出老臣所料,这几日赵郁一定会设法再次行动。想来既然魏葬是娘娘的忠仆,娘娘应当可以设法见到此人,届时便请娘娘代为周旋。”

楚禾听了他的话,自然明白了谢照衡的意思。

在为魏家掀案之前,先将真相告诉魏葬,既可以将他暂时护住,也可通过他得到一些线索。

她点头道:

“我明白了。”

谢照衡长舒了一口气:

“此事托付给娘娘,自然是万全之策,老臣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这便告退了。”

楚禾站起身来朝他微微颌首致意,可是望着谢照衡远去的背影,她忽然又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一句:

“谢丞相,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地匡扶东尧?”

谢照衡脚下一顿,缓缓回首反问道:

“娘娘方至东尧不过半年,又是为何如此尽心竭力辅佐王上?”

听到他这么问,楚禾自己也有些说不清了。

她重生之初,是为了陪伴赫绍煊走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光,从而保全楚家。

可是现在,她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成为了东尧的一部分。

谢照衡见她不语,脸上渐渐浮起一个和煦而慈祥的微笑:

“老臣向往着先皇治下的清明盛世,又不忿于新朝的污浊之气。王上是诸多皇子之中最像先皇的,所以老臣相信,王上定能让昔日的大尧重见天日。”

说完,他朝楚禾略一躬身,转身便踏出了殿外。

落日夕阳洒在瘦弱的文人肩上,却似撑起了东尧的一片烈日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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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五月,可东尧却尚未跨过春天的凉爽,虽然正午时已能感受到一些初夏的和煦暖阳,可一到了夜间却又被打回原形。

在这样的昼夜温差之下,赫绍煊渐渐染上了咳疾。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疾病,却时常牵动着他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昼夜不宁。

虽然他不说,但是楚禾却能明显地觉察到他最近精神不好,就连偶尔逗弄她的时候也比起以前大大减少,一天绝大多数时候都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睡着。

王医前来诊治过后,给出的意见便只有保暖、静养两则。

只不过这座胶北行宫就跟东尧王宫一样年久失修,宫殿内外的温度竟相差不多,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暖的效果。

这天夜里,楚禾半睡半醒间又听见从净室里传出赫绍煊隐忍的咳嗽声。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果然身边只剩一片温热的床铺,却不见赫绍煊的身影。

她忍不住起身下床,先将床榻前的一盏宫灯点起来,又从衣架上取了一件外袍走入净室看他。

只见赫绍煊果然正坐在净室里的软凳上,他面色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掩在唇边,像是刚咳完一阵的样子。

见到她,他的唇边扯起一丝笑,稍有些勉强:

“被吵醒了?”

楚禾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将臂弯里搭着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又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圆圆扁扁的药片喂到他唇边。

赫绍煊倒也没抗拒,就着她的手顺从地将药片含在口中。借着外面昏黄的灯光,能看见他将凤眸微微眯起,喉结上下微动,将含片慢慢咽下。

楚禾有些歉疚地开口:

“王医说这药虽然有用,但是毕竟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怕不好…以后白天多饮些热水忍一忍,若是晚间睡不着再吃一粒好不好?”

赫绍煊没说话,一双勾人的凤眸略略抬起来,忽然朝她张开怀抱。

楚禾犹豫了一下,走得离他近了些。

可是衣角方才碰到他,楚禾却感觉身子忽然失衡,竟被他一把打横捞进怀里,惊得一下子环上了他的脖颈。

赫绍煊低头嗅着她的体香,忽然张开薄唇,银牙轻轻叼住她肩上的薄纱衣,一寸一寸地往下扯。

他慵懒的凤眸微微眯起,高挺的鼻梁轻柔地扫过她凝脂般的肌肤,将喷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肩头,引得楚禾一阵发痒。

她的素手轻轻抚上赫绍煊的下颌,羞怯地咬了咬嘴唇,附在他耳畔低低唤了一句:

“王上…”

他听了,果然停下动作没再往下扯,而是留恋地嗅了一遍她的体香,便抱着她站起身来往床榻走去,将她放回床铺上。

楚禾跪坐在床榻上,脸上浮起一层极浅的红晕,抬手稍稍将自己垂落肩头的衣衫提起些许。

只见她长睫垂落,微微低着头,温声细语地开口道:

“眼下寝殿里凉,等你身子养好些了,我们回朱雀宫再…”

赫绍煊正准备走到旁边去吹熄床前的灯,听见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忍不住拧眉转过头来,钳住她的下巴问:

“怎么,你觉得我现在身子不行?”

楚禾心中突突一跳,连忙攀住他的手臂,声音微微有些打着颤说道:

“不是…我只是怕你没穿衣服会着凉。”

赫绍煊不语,一张俊颜忽然凑近她。

楚禾紧张地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只是意外地,他的吻却没有落在她脸上。他们之间保持着头发丝一般的距离,鼻梁与唇瓣若即若离地拂过她的脸颊,恰似一阵春风吹皱江水一般。

瞧着她脸上逐渐染上红晕,赫绍煊眼中藏进一丝笑意,幽幽开口道:

“假如你现在就想要的话,我穿着衣服也是可以的,何必要等到回朱雀宫?”

见楚禾发愣,他又补了半句:

“…解开亵裤就可以了。”

看着她一张樱唇咬得泛红,赫绍煊眼中笑意渐浓,以为她一定会出言抗拒。

谁知楚禾却忽然抬起手来,轻轻解开自己穿在外面的薄纱罩衣,露出洁白如羊脂玉的皮肤来。

她身上却泛着一层潮红,触之滚烫。

赫绍煊抬起手来抚摸着她热乎乎的脸颊,顺着滑到她洁白修长的颈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正欲说话时,他却忽然感觉嗓子一阵发痒,牵出一连串咳嗽。

楚禾这才意识到他在床下待了太久,恐怕又有些着凉,于是连忙将他扶坐到床边,掀开锦被让他躺下。

赫绍煊背朝着她,捂着唇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才喘息着躺回她身边,一双凤眸紧闭,模样有些疲惫。

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看见她忧心忡忡地跪坐在自己身边,于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正要出言安慰的时候,却被她轻轻按住唇:

“别说话,稍等一会儿药力见效就不咳嗽了。”

赫绍煊朝她眨了眨眼,抬手想要将她搂进怀中,却被楚禾轻轻推开。

只见她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层薄薄的毯子,细心地为他盖好。

做完了这些,她这才重新回到被窝里,钻进他怀中,轻轻环上他的腰。

赫绍煊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前落了一个吻,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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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楚禾便听闻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原来赫子兰已经成功攻破了巨鹿原的土匪大寨,不仅收缴了大量战利品,还救出了许多被土匪们充当奴隶的无辜之人。

赶在回到青都之前,孟泣云便率先遣了信使给她传回消息来,说他们已经接到了楚禾的表哥傅长宁,今日便会回到青都。

还不等他们回来,另一个好消息便接踵而至——

原来是谢照衡已经将那位给魏葬催眠的术士押回了青都,如今派了重兵关押在行宫里。那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被谢照衡稍一审讯,便什么都招了,将前前后后的经过吐露得干干净净。

随着真相慢慢水落石出,楚禾一面感觉到欣慰,一面却又有些不安。

自从上一次赫绍煊在云霄阁被行刺之后,她几次遣了蒹葭暗中寻找魏葬的下落,却都落了空。

也不知道魏葬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刺杀赫绍煊的计划,还是碍于她一直都守在赫绍煊身边,而迟迟没有动手。

还不到晌午,楚禾刚陪着赫绍煊喝完药,便瞧见立夏从外面走了进来,行至屏风后面便没再往进走,远远地朝楚禾福了福身:

“娘娘,子兰将军他们回来了,正在外面请见。”

楚禾闻言,低头轻声问询着此时正躺在自己膝头的赫绍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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