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那日回到京城,她要叫所有人看一看,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虞真长公主已死,就算她活着也是和北狄对立的人,她才是杨钊元唯一名正言顺的夫人,高明纯当时阻止她和钊元哥哥在一起,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早就荡然无存,她也不会顾忌处置太狠良心会不会过意不去。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杨钊元转过身看向外头的草地,心中按捺不住暴戾冲动,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赝品终归是赝品,她不是高明纯,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钊元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打到京城去呢?”
杨钊元咬紧牙关,一时大意将计划说了出来:“等九月十六,京城不是在庆贺皇帝得了一对龙凤胎,就等他们高兴的时候给他们当头棒喝!”
高明宜也觉得十分好,拉着杨钊元坐下一起吃饭,内心已经在畅想回到京城后该是怎样的威风凛凛。
埋伏在帐外的容斐白用尽平生定力才按捺住要冲进去杀掉这一双人的冲动,高明宜当真不配做高家子女!不过,看在她套出来北狄计划的份上,他一定向惠王殿下禀明这份功绩,到时候是死是活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九月深夜草原寒风刺骨,容斐白缩在草垛里还算暖和,风声呼呼而起时他睡醒了,悄悄拨开掩住身形的草垛,他是没打算一举毁掉北狄所有的粮草,但草垛相连与之相接最近的便是北狄马匹,风一吹起草垛随之燃起地面上的枯草,入秋后天干物燥,一点火星子加上一场大风足以勾出烧掉大半草原的大火。
一一放倒巡逻队的兵士,顺利的让容斐白感到诡异,原本他打算离开,可已经去潜行到此处,几乎没有下次再来的机会,他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拼了!”
容斐白吹亮火折子,地上还掉着巡逻兵士的火把,上头都浇着桐油,重新将火把点燃,火光映着他略显诡异的笑容,而后迅速将火把扔到最外围的草垛上头,闪身飞向帐篷附近飞去。
最外围的草垛瞬间燃起来,十几个藏在草垛里的北狄兵士满身火,哀嚎着就地一滚,纷纷站起身向前追击容斐白,他们一走,大风一吹,正将火焰往相连的草垛上吹,而兵士一喊出声,帐篷内的灯火很快亮起来,连衣裳都没穿整齐的小兵纷纷出来到处追击。
只是容斐白已经消失不见了,白日他已经将王帐内的路线探听清楚,躲过巡逻的人,从另一边绕过北狄阵营,远远看着燃起大火的粮草和迅速蔓延的火势,坏坏一笑,上次他到北狄探听消息应当是被杨钊元警觉了,但凡行军打仗粮草向来都有重兵把守,北狄看起来设防松散,但其实一直防着偷袭,只是都掐不准到底哪天会偷袭罢了。
他先点燃本该最后点燃的草垛,反其道而行之逃向帐篷堆里,单枪匹马的没人知道他是谁,哪怕此刻站到杨钊元面前他也不会认出他是谁,他在京城示人的只有嘉怡郡主的模样!
此时天已蒙蒙亮,容斐白气喘吁吁准备坐下歇一歇,陡然看到树后冒出来的黑影霎时是提高警惕:“谁!”
这儿已经接近洛县,等闲北狄人不敢靠近,但若杨钊元追来,他怕是真的无力抵抗,逃了大半夜已经耗光大半内力,但死在自家门口,真的亏!
“是我。”惠王沉沉出声。
容斐白听出他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约定好探查过地形就回去的,心虚的摸摸鼻子:“惠王殿下,你这次是在下莽撞了。”
“无事,他们营地飘忽不定,既然找到就该来一个狠招,只是,你太冒险了!”
“在下知错,下次一定不敢了。”容斐白痛快认错,这次幸亏北狄只是普通防范,若是布好天罗地网等他跳进去,那他真的危险!
“走,回去。”惠王牵出两人带出来的马,两人翻身上马,遥遥看一眼远处的火光只觉得心中痛快。
**
外头声音吵着,高明宜很快醒过来,帐篷到底不如京城牢靠结实的房子,她往被褥里缩了缩准备贴着杨钊元睡,还未闭上眼睛却听到杨钊元仿佛在叫什么人的名字,往日这么吵,杨钊元向来是先醒过来的,她凑过去想听个仔细。
“纯儿……”
纯儿?高明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外头越来越吵,她还想仔细听一听,帐篷外已经有人来喊。
“大人,大人!有人偷袭粮草,现在外头正烧着大火呢大人!”
杨钊元猛地睁开眼,满脸冰霜地抓起外衫随手套上便往外走,看也未看高明宜一眼,高明宜呆呆跪坐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的杨钊元她一点都不熟悉,一身杀气仿佛随时随地就能把人给杀掉,可刚才他说梦话喊的纯儿,却柔情的能滴出水来,谁是纯儿?
第二日桑朵又来伺候高明宜,高明宜一把抓住她:“这里可有什么人叫纯儿,春儿的?”
“我给夫人问问罢。”桑朵一头雾水,可刀子嘴豆腐心,边嫌弃边给她打听。
可是不巧,王帐附近无一人叫做春儿的,高明宜听到后不信,想起刘国公主叫刘沁,试着念一念,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沁儿,春儿……不不,不是的。”高明宜魔怔了一样,反复念着这两个名字,但最终一无所获,刘沁喜欢杨钊元不假,但杨钊元根本不喜欢刘沁,都很少正眼看她。
“到底是谁呢?”高明宜喃喃自语,桑朵撇撇嘴不再理她,径自出门忙活去。
杨钊元回到帐篷里脸色很不好,他上次就觉得那叫英兰的女奴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后来觉得像嘉怡郡主,可嘉怡郡主你早在京城就死透了,若不会是她,能是谁?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那个英兰一定是高竹彦他们派来的人,是以他一直吩咐人在各处设下陷阱,可是北狄首领松散沉迷酒色,又爱听刘国公主所言,对他说的防卫陷阱一事不大在意,竟是随便吩咐十来人守着,眼睁睁叫偷袭的人逃掉!
高明宜给他沏好茶水,亲自倒一杯放到他面前,可杨钊元跟看不到她一样,连一声问候都无。
“钊元哥哥,你在想什么?”
杨钊元回过神,敛去脸上冰霜,柔声道:“怎的了?”
高明宜只觉得冰冷的心又重新变热,娇滴滴的撒了娇,小心翼翼问起他昨夜说的梦话,杨钊元神色不变:“我想不起来做的什么梦,我已经有了你,难道还会喊别的名字不成?要不然,明宜改个名字可好?”
“名字乃父母所赐,我还喜欢钊元哥哥喊我明宜。”高明宜对他所说分毫不疑,继续笑盈盈和他说笑起来。
杨钊元掩去眸中深思,在高明宜看不到的地方冷冷一笑,令她痴迷的脸庞上全是嘲讽。
——
容斐白和惠王连夜回到洛县衙门,高竹彦见到他们回来心里大石终于落地。
“我还以为你们又去闯北狄王帐了,担心死我了!”
“高兄,先给点茶水、吃的,我饿的胃疼。”容斐白生怕高竹彦一个不小心说漏嘴,连忙将他打发走。
惠王同他一样毫无风度的坐在圈椅上歇息,闻言奇怪问道:“方才从街上回来有卖包子的你怎么不买俩来吃,非要饿着肚子回来吃衙门厨子做的饭菜?”
容斐白摆摆手:“我是觉得这里的饭菜好吃,不习惯吃外头的。”
他没甚么形象的吃喝,胸前的玉坠却从领口掉出来,此玉坠惠王很眼熟且发誓不会忘掉!
“斐白?”惠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容斐白丝毫不知危险来临,三心二意的应一声,对盘中饭菜挑挑拣拣只吃肉丝不吃青椒。
“你玉坠哪里来的?看着很眼熟啊!”惠王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拳头捏的吱吱作响,容斐白抬头吓一跳,咬着馒头跳到一旁。
“惠王殿下好好的打人做甚?”
惠王咬牙切齿:“报你当年打我那一顿的仇!”
精疲力尽的容斐白到处闪躲,高竹彦从书房出来只看到两人拳打脚踢的,明显容斐白处于下风,怕俩人闹僵日后不好交代连忙上前劝道:“惠王殿下,别打了!斐白不是有意瞒你的!”
“高兄,住嘴!”容斐白哀嚎,同时拼命朝他挤眉弄眼。
惠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还瞒本王什么?别逃,好生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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