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平常在外边态度凶暴蛮横,但是对自己的宝贝大女儿一向很心疼。
他跟猫儿叫似地轻声跟尉迟婉儿解释:那秦远不论从身份还是家世都不适合她,配不上她!
“他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辈子,他爹娘都被他克死了,家里什么亲戚都没有。你若宁愿害死父母兄弟们,也要选他,你就去选!”
尉迟婉儿肿着一双眼睛,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跟尉迟敬德辩解:“父亲何必如此,为了不让我嫁他,这般编瞎话诓我!”
“混账!我以前什么时候对你说过瞎话?你怎生变得这般不明事理,这还没怎么样,我们父女间就已经因他生了间隙,还说他不是孤煞命?”尉迟敬德越加坚信秦远不适合他家女儿,斥令尉迟婉儿半年不准出府。转念想想,如此并不能管住他好动活泼的大女儿。
尉迟敬德便决定暂且将尉迟婉儿送回老家一段时间,等她冷静够了不耍小孩子脾气了,再她他接回长安城。
尉迟婉儿慌了,忙给尉迟敬德跪下磕头,恳求他不要送走自己。
“你今日大闹了雍州府,你可知多少人看了你的笑话。明日说不准魏征便会参我教女无方,不适合当官。你还要怎么样?真是应了秦远那个天煞孤星走起了霉运,咱们这儿还没怎么跟他扯关系,就要被连累了!”尉迟敬德越想越觉得发生的现在的一切,都能跟秦远的孤命扯上关系。
尉迟婉儿没话说了,转身就跑了。
秦远放值的时候,在雍州府门口看到了尉迟宝琳。
尉迟宝琳牵着马,同秦远一块走路回家,顺便就把他父亲决定送大姐回老家的决定告诉了秦远。
尉迟宝琳代自家大姐和秦远道歉。
“她心思太直了,想什么做什么,给秦军增添了很多困扰。”
“光看脸真的不行。”秦远让尉迟宝琳提醒他大姐,看人还是内外兼看比较好,“但不要说是我说的。”
秦远不想引起任何误会,也不想给对方任何希望。本来他们本来他和尉迟婉儿之间就没有什么来往,尉迟婉儿所谓的喜欢其实很浅显,她自己冷静一段日子后很快就会忘掉。
尉迟宝琳应承,他跟着秦远走到家门口之后,对秦远欲言又止。
“还有事?”
“是有一件,”尉迟宝琳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口,“我最近遇见了一件怪事,问别人怕是没人会知道,我就想到了秦大哥。我知道秦大哥见多识广,知道很多奇闻异事,就想问问秦大哥是不是也见识过这类事。”
秦远把尉迟宝琳请进家,给他倒了水,又把他之前在点心铺子里拿的苦瓜蜂蜜糕装一盘给尉迟宝琳放在桌上。
尉迟宝琳富贵出身,每天山珍海味,好吃的东西见多了。但盘子里绿叶形状的点心很吸引他,单单看起来很清爽可口。
尉迟宝琳禁不住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淡淡的那种不呛人的蜜甜,清爽冰凉的口感,细细回味时有些许的苦,但不涩。
“这点心挺有意思。”尉迟宝琳顺嘴问了来历,忙在心里暗暗地把顾家点心铺子的地址记下。
秦琼:“说,你遇见了什么怪事?”
“我和长孙冲前日在曲江池游船玩乐,看到江边有一对夫妻跟一名穿着花花绿绿的妇人。妇人脸上擦了一层很厚的水粉,忽然手足舞蹈,嘴里念叨着乱七八糟不清不楚的咒语。
我们觉得好奇,就把船靠近了些。就见那妇人突然身体僵直,粗声粗气说男人的话。我听得出这是真正男人的话,如你我这般,并不是那种假着嗓子的。那妇人把话说出口,跟着她身边的两名百姓就哭着跪下了,连连应承。后来妇人身子一抖,又恢复成了女音。
我们觉得好奇,就派人上岸打听,得知那妇人竟能让死去的冤魂附身说话。我俩都不太相信,便花重金让那妇人和我们试一试。
长孙冲就说她要见一见他的祖父。妇人就拉住长孙冲的手,念念叨叨,不久之后,口里果然冒出男人一般的嗓音。因为长孙冲也没有见过他的祖父,所以我们有些不信,这时那妇人便准确无误的说出了长孙公和长孙皇后的生辰八字。再之后那妇人便恢复了神志,说肚子疼要出恭,结果人就逃了,再没回来。”
尉迟宝琳讲完这些后,问秦远是不是真有亡去的人可以附在活人身上。
秦远点了点头,问尉迟宝琳可知那妇人叫什么家住哪里。尉迟宝琳摇头。秦远让尉迟宝琳绘出那妇人的模样,然后就拿着画像去了长孙府。
长孙无忌正在用饭,听说秦远又是没下拜帖就登门拜访,皱眉骂他一声没规矩,但还是吩咐属下把他人请进来。
长孙无忌见秦远手里拿着一张画像。
“这是什么?”
“有个画像想让长孙大郎认一认。”秦远就把他刚刚从尉迟宝琳那里听到的故事,讲给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说不准是糊弄小孩的玩意儿,只是那妇人口技厉害些罢了。”
秦远暂且不提这事儿,先跟长孙无忌说最紧要的,他告诉长孙无忌他想确认李建成的尸体是否还在。
长孙无忌诧异:“你这想法太疯了,谁给你的胆子?我早就告诉你他人当初确准死了,你竟不信还要掘坟挖尸?”
“我是相信他当时死了。”秦远瞄一眼长孙无忌,口气悠悠道,“可之后就说不准了。”
长孙无忌愣住:“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死了的人还能复活不成?”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长孙无忌目光更加犀利地瞪着秦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我可以参你妖言惑众之罪。你知不知道‘李建成复活’这五个字,若进了圣人耳里,会带来什么后果?”
“所以我才来跟长孙公商议,我们能不能悄悄地把这件事解决了,尽量不惊动圣人。自古以来各种玄乎传说太多了,未必件件都是真的,我也只是排除一下。”秦远摸着鼻子心虚地解释道。
长孙无忌也明白笔迹的事情的确很奇怪,秦远往奇怪的方向想,其实并没有错。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直骂秦远就会给他找麻烦。容他先想想,等他想到了主意,把事情解决了,自然会派人去叫他。
秦远举起手里的画像,“烦劳贵府大郎帮个忙。”
长孙无忌继续无奈地把自己的长子长孙冲叫来。
长孙冲的说法跟尉迟宝琳基本一致,在他看来,画像里的妇人眼睛要再大一些,左鬓靠近耳垂的地方有一颗痣。
秦远见长孙冲连痣都观察的这么仔细,料知他形容的应该比尉迟宝琳靠谱。所依旧照着长孙冲的说法,重新绘制了一副妇人的画像。妇人长得浓眉大眼,但却一点都没秀气的感觉,总之哪里不协调,不怎么好看。
长孙无忌质问长孙冲怎么没跟自己说这种事。
“怕阿耶不信,其实连我们自己都不知该不该信。”长孙冲道。
长孙无忌在秦远临走时,提醒秦远挖坟的事若办妥了,他就欠他一个人情。
秦远应承,表示一定会好好还。
次日,秦远农场收获了茄子,个大肉厚,还鲜嫩。
秦远买了些羊肉馅,把茄子削皮,切块,塞了肉馅,上锅蒸。顾青青闻到香味,隔着墙头问秦远做什么好吃的。
秦远端了一盘做好的茄子送过来,请顾青青他们吃。其实秦远本来想做炸茄盒给顾青青他们尝尝,结果发现家里的油不够,这才想起来唐朝的油还是比较金贵的,不好随意浪费。
顾青青和周小绿早饭吃饱了之后,跟秦远道:“我们俩都觉得茄子还是拌成小菜,跟蒸糕一起卖较好。”
“蒸糕?”秦远问。
“对啊,秦大哥忘了之前给我们一些葡萄干和枣干了?我们打算用这个做蒸糕,再拌点小菜,熬一锅汤,刚好可以让客人坐到屋子里来吃了。”
秦远佩服俩人的头脑,“我多虑了,还是你们主意高。那成,我就等着分钱花了。”
……
晌午之后,长孙无忌亲自登门雍州府,告诉秦远:“该在的都还在。”
“亲眼看过了,非常确定?”
长孙无忌嫌弃地回瞪秦远:“你怀疑我?”
“那我要考虑别的可能,比如曲江池边那个可以令鬼附身的妇人。”
长孙无忌嗤笑:“你不会真以为事情这么巧,俩孩子碰见的事刚好会和你的案子有关?”
“徐安刚巧是长孙公的家仆,白染刚巧是秦琼的伶人,顾长黄刚巧是我的邻居……”
“行,你查。”
秦远立刻满城张贴告示寻人,悬赏线索。不到半天的工夫,就有十个人来提供消息。
秦远按照大家所述的地址,在昌明坊找到了此妇人。
此人样子和画像一模一样,不同的大概就只有这‘妇人’今天没涂脂抹粉穿裙子。
秦远带人闯进‘妇人’家的时候,他正在躺在浴桶里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两声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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