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愤怒的时候,就这样摔门。
戴胄立刻意识到秦远在跟他耍脾气。他盯着秦远的俊脸,缓缓地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极力压低自己愤怒的嗓音,尽量避免暴躁,以保留他斯文人的底线,但同时他还要彻彻底底地表现出自己‘很不好惹’的气势。
“秦少卿,你找我有什么事?”
戴胄咬字非常慢,带着狠劲儿,特别低沉,同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秦远。
“戴少卿帮我一起捡案卷可好?”秦远根本没注意戴胄的眼神,蹲下身去捡案卷,“这是机密,除了我们三人,现在任何人都不能动这些案卷。”
戴胄:“……”
秦远捡了两份之后,发现戴胄没帮忙,仰头看他。
眼睛澄澈见底,让戴胄忽然想起了自己乖儿子犯错时看自己的眼神。
戴胄无奈地叹口气,撩起袍子,蹲下身来,跟着捡起了案卷。
长孙无忌优雅地端着水杯,瞧着这两个蹲成团儿的人,忍不住想笑。
“我听朝臣们说,长孙公是出了名的体恤下属。咱们俩和孙少卿以后能在长孙公的带领下做事,真的很幸运。”秦远边捡案卷边跟戴胄聊天。
戴胄满脸拒绝,他才不想跟秦远聊天。但是秦远提到了长孙公,他当然得应和一下。
片刻后,有脚步声过来,长孙无忌也蹲下了身子,跟他们一起捡案卷。
“秦远,你是不是有病?”长孙无忌捡了几份案卷之后,就想往秦远的脑袋上打。
“别动,这上面有重要线索!”秦远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三人捡完之后,围桌坐了下来。
戴胄忍不住烦躁,问秦远到底什么意思,还非要他们三人捡这些案卷,居然连长孙公身边的亲信来动手做这件事都不行。
“嘘——小心隔墙有耳。”秦远谨慎地看看四周,对戴胄小声道,“长孙公身边的人未必靠谱,徐安就是个例子。”
又提徐安。
长孙无忌正在用帕子擦手,听了这话就把帕子丢在桌上。命令秦远赶紧说,这些案卷里的重要线索和机密之处都是什么。
“我暂时还不能说,我要是随便说了,尚且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就怕有人听了之后指责我做事不周全,回头再参本我,我岂不是白白出力不讨好了么。”
秦远拍拍桌上近三尺高的案卷,告诉他们,反正有关于凶手是谁的线索就在这案卷中。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骗那个凶手上钩。”秦远对戴胄和长孙无忌笑着眨了两下眼睛。
“那秦少卿把案卷搬过来的意思是?”戴胄总觉得秦远前头那句说得好像是他,秦远在防备他。
“从现在开始,这案卷除了我三人任何人都不能动。这么机密的东西,当然是放在长孙公这里安全。”秦远解释道。
“你到底卖什么关子?”长孙无忌质问秦远。
“长孙公且等着瞧,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在三天之内把这桩案子给破了。”秦远说罢,就伸手拿了盘子里的一个杏子,咬了一口。
长孙无忌瞪他:“这是我的,准你吃了么。”
秦远没说话,只默默地把咬过一口的杏子放了回去。
戴胄从刚才坐在桌边后就注意到杏子了,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圆润颜色好看的杏子。长孙公吃的东西自然不能喝普通人比,戴胄当时就猜测这杏子的味道应该很好。
现在杏子被咬开了,有股淡淡地清甜香味扑进了戴胄的鼻子里,再看那被咬开的果肉,黄橙橙软嫩多汁,肉居然那么厚……戴胄的目光几乎没办法从那杏子上挪开,并且忍不住地暗暗咽了口水。
“戴少卿想吃杏子么,我那有。”秦远主动对戴胄道。
戴胄一听是秦远问自己,冷哼道:“不爱吃,不过多谢秦少卿了。”
“挺好吃的。”秦远伸手又把刚才咬过的杏子拿起来,整个塞进嘴里吃。
长孙无忌这次没拦着,他要是再说,秦远把嘴里的东西直接吐到他盘子里,弄得其它杏子都沾上了秦远的口水,他就没法吃了。
“你得赔我一盘。”长孙无忌道。
“好说好说。”秦远说罢,就跟二位告辞,他要去查案了。戴胄立刻起身,要跟着秦远。
“只能一个人查。”
秦远客气地拒绝了戴胄之后,冲二人摆摆手。他推门走出去后,忽然转身对他们二人又嘱咐了一遍。
“这案卷除了我们三人任何人都不能动。”
“行了知道了,赶紧滚。”
长孙无忌不耐烦道,随即打了哈欠,去休息了。
戴胄出门之后,想想自己也该查案,不然怎么知道秦远是不是在弄冤假错案。他回身想去看案件,发现长孙无忌的房门已经关了,不好打扰。戴胄思来想去,只能去找商州刺史叶乾问问案子的情况了。
日落黄昏飞彩霞,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起了白烟,都在生火做饭。
上洛县城内主干道上,突然响起了非常响亮的敲锣声。
“采花大盗注意了啊,本街口东边数第一家,佳人等候,敬请今晚前往!”
敲锣声不断,重复地喊着这句话,将近有两柱香的时间。
百姓们都很好奇,纷纷出门去瞧街口的第一家。这家的木门上贴着一张美女画像,画像边上贴着告示,上面写着:“美人在内,静候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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