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公回来了!”一小吏急匆匆来给秦远通风报信。
秦远忙关上门,要去爬窗户,他的脚刚踩在窗台上,门忽然被踹开。秦远一个激灵,转身泰然坐在了窗台上,一条腿弯曲踩着窗台,一条腿在边上荡着,假装沉思并顺便欣赏窗外的风景。
长孙无忌瞧见秦远这姿态,微微眯眼打量他。
秦远假装因听到声被打扰思绪一般,缓缓转头,发现是长孙无忌,他忙跳下来,理了理袍子。
“长孙公突然进门,未来得及准备相迎拜见,失礼失礼。”秦远客气道。
长孙无忌冷哼,“我怎么看你是为了躲我,想跳窗逃跑。”
“长孙公多虑了,我躲长孙公做什么。”秦远语气无辜。
“那你后窗的梯子做什么用?”长孙无忌随口质问。
秦远:“……”
“三鞠躬,赔礼道歉,说你对不起我的关心,说你自己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便饶了你,不跟你计较。”长孙无忌冷哼,“不然——”
秦远立刻给长孙无忌三鞠躬道歉,“我对不起长孙公的关心,我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又快又干脆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
长孙无忌听完这些话,半点爽快的感觉都没有。秦远至少该犹豫一下,挣扎一下,不甘心一下,最好是不得不屈服的那种难受表情,那才叫爽快。
秦远笑着跟长孙无忌道:“还是有必要讲明白,长孙公关心我的身体,确实该令人感动,但非我所欲,因为我之前明明跟长孙公已经解释清楚了,长孙公没有选择相信我的话。如我爱吃李子,你非扔了桃子来,打疼了我不说,还叫我感谢。换做是长孙公,长孙公会欢喜么?不过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以后都不许再提。”
长孙无忌憋着火点头。
秦远已经先让步道歉了,尽管讲的道理长孙无忌不爱听。能如何,只能忍了他,因为他此刻挑不出秦远的毛病。
秦远表示自己还有事,跟长孙无忌行礼告辞。他走出没多远,突然朗诵起一句话,出自三国曹植所言。
“东海广且深,由卑下百川;五岳虽高大,不逆垢与尘。”
这分明就是讽刺他不够大度。
长孙无忌气得立刻去追秦远,要把他拎回来算账。
秦远说话的时候就侧首用余光关注长孙无忌的动作,瞧他有趋势起身,立刻疯跑没影了。
长孙无忌的属下们去又一次没追上秦远。
长孙无忌的确得到了秦远的道歉,可半点舒心都没有,还惹了一肚子闲气。他跟秦远没完!
秦远骑着马离开大理寺的时候,依旧感觉有人监视他。秦远就晃晃悠悠地去了秦将军府。秦琼见秦远终于出现了,激动地抓住他。
“大哥以后不给你安排人了,等你有需要大哥再给安排。别住长孙府了,回来,哪有自家大哥有府邸,兄弟却跑别人家住的道理。”
“我现在没住长孙府,搬了。”
“又搬了,才在那呆了一天。”秦琼惊讶,不过转念想想也是,“长孙无忌那个人不好相处。”
秦远:“脾气倒在其次,问题是他跟你一样,喜欢多管闲事。”
“嘿嘿,以后绝对不管了,你说什么是什么。那今天就留下来住?”秦琼问。
秦远请秦琼别担心,他自有去处。“或许有人觉得我还住在你这,想法子来这害我。”
“看谁敢。”秦琼拍胸脯保证,要是敢有人来伤害秦远,他肯定把人抓了弄死。
秦远请秦琼一定要抓活的,随即从将军府的后门离开,回了赵王府。
第二日,秦远欢欢喜喜地提着一篮子樱桃来大理寺。见戴胄一脸严肃地背着手,在屋内徘徊,似乎有很大的难题要解。
秦远请他吃樱桃。
戴胄本欲赶人,但转即见是秦远,就象征性地拿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本来他吃这一口,就是为了给秦远面子,但当樱桃入口的时候,戴胄愣了。
怎么这么甜?这么这么好吃?
对比昨天他自己带来的樱桃,简直天差地别。这甜滋滋的味道,水灵灵的果肉,这是吃樱桃么,倒像是神仙肉。吃进嘴里后,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像要上天了似得。
戴胄干脆抓了一把放嘴里吃,嘴角不自觉地带笑,跟秦远感慨这樱桃好吃。
“你说你当初要是早吃我这樱桃,咱们之前可能也不会闹那么多误会了。白白让戴少卿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关注我,我真挺过意不去的。”秦远半开玩笑道。
戴胄被说的不好意思了,羞臊地对秦远拱手,为自己之前对他的偏见道歉。
“没事,习惯了。在你之前,已有不少人开始瞧我的时候就看不上我。我琢磨过了,可能是我这人太随便,不够规矩懂礼,言行经常出格,还嘴甜总爱拍马屁,有种不正经的样子,所以才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实则我也确实不正经,但也有点能耐,对不对?”秦远知道戴胄人不坏,就跟他推心置腹聊几句。
戴胄点头,直叹秦远说到点子上了,“还有你升迁太快,每次都是因哄得圣人高兴了而得官,加之你容颜俊美,便很容易叫人忽略你的内在。说到底,还是我们浅薄,未能真正识人。这点我们远不及房公。”
房玄龄能位居相位,深受圣人器重,其才能确实非常人所及。
“瞧你说的,误会也没闹多一会儿,几天的功夫,咱们这不就好了么。以后大家一起在大理寺兢兢业业做事,共同为圣人效力。”秦远哈哈笑了一通,问戴胄刚才为何突然那么发愁,在屋里徘徊不停。
“此事说起来了不算大事,但也不算小事,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参奏。”戴胄郑重告诉秦远,此事事关长孙无忌,如果他有心偏长孙无忌的想法,那他们就谈不拢了。
“你昨天也瞧见我和他的关系了,不咋样。”秦远一听是长孙无忌的事就更兴奋了,让戴胄尽管说。
戴胄告诉秦远,昨天长孙无忌去拜见圣上的时候,带着佩刀进了太极殿的东侧门。等他出了侧门之后,监门校尉才注意到,进行了制止,可是已经晚了。
秦远明白这事儿挺严重。别看长孙无忌只是带刀进了个侧门,这佩刀带入宫,特别是皇帝所在宫殿,是非常大的罪。
“监门校尉本应严苛守门,却没发现长孙无忌带刀入内。长孙无忌进宫觐见本应忌讳,主动卸下配刀,也没有及时意识到去做,二人按律都该处死刑。刑部尚书却建议圣人,处死监门校尉,对长孙公只罚铜二十斤。”戴胄告诉秦远,他觉得这处决方式不公平也不正确。
秦远犹豫了下提醒戴胄:“可不是我帮长孙公说情,事实摆在这,他乃皇亲国戚,功勋卓然,你若参长孙公死刑,这事儿怕是成不了。”
“我自然没这么想,长孙公劳苦功高,因此不会受死是预料之中的事。但这样一轻一重的量刑处置,于法太不合理。”戴胄强调道,“我闷掌刑狱案件,这处置有问题,该当参报提醒圣人。”
秦远明白戴胄的纠结点在哪里了,点点头,支持戴胄。
戴胄讶异:“你真的支持我?”
“支持支持,当然支持,以法治国非常重要,我觉得戴少卿坚持这点一点没错。参!”秦远表示如果戴胄怕一个人参本会没有效用的话,他可以跟着戴胄一块去参。
戴胄惊讶道:“你真愿意和我一起去?你可知这事儿要是说了,长孙公说不准会更加跟你计较的。”
“岂能畏惧这些,维护律法有序才最重要。”秦远面色严肃,挺直腰板坐着,一派浩然正气。
“好!那我们这就进宫。”有了秦远的支持后,戴胄感觉自己底气也足了,便不再犹豫。
二人在两仪殿觐见之后,秦远先告诉李世民他带了樱桃来。
李世民高兴坏了,立刻让大太监给他弄樱桃汁,他最近最爱喝樱桃汁了。
这鲜红的樱桃汁盛装在白玉碗内,莹亮通透,散发着浓郁的樱桃甜香。李世民喝了一口后,先前处理国事所带来的疲倦一扫而空,心情好极了。
秦远这时候示意戴胄。
戴胄便严肃地讲明来意,对李世民道:“若陛下念及他劳苦功高,不论此事,臣便无话可说。但陛下若依照律法,处死监门校尉,却只对长孙无忌罚铜,便不合理。论起二人过失,轻重一样,却一生一死,相差悬殊,故请陛下重新考虑。”
李世民当然不愿因此被人说他对长孙无忌有特例,罔顾法律。
李世民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但他见秦远在旁,便顺嘴问秦远的看法。
“臣附议戴胄所言,既然二人都有错,应该一视同仁,不应量刑一轻一重。”秦远见李世民皱了眉头,忙顺着李世民的心思讲,提议把两个人都赦免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好在此事没造成严重的后果,正逢圣人大赦天下,圣人仁慈,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他们必定感恩戴德,今后恪尽职守。”
李世民哈哈笑起来,直叹秦远说的不错,便问戴胄这样处置如何。
既然一视同仁了,戴胄便没有异议。
问题解决之后,李世民就令戴胄退下,留下秦远说话。
李世民问秦远:“近日在大理寺如何?”
“很好。”秦远道。
李世民笑起来,其实他也看出来了,秦远刚刚跟戴胄一同参奏,应该是和人家的关系不错。
“戴胄脾气刚烈,喜欢较真,你却能把他弄服了,厉害。”
“是戴少卿人好,让着我。”秦远客气道。
李世民坐累了,让秦远陪着她出去走走,顺便问秦远最近心情如何。
秦远稍微有点懵,李世民刚刚问他在大理寺的情况如何,现在又问他心情如何。怎么突然关心他最近如何如何了?
“一切都好。”秦远面上装作没有波澜。
李世民:“真的好?”
“是的,陛下。”秦远道。
“咱们君臣之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可以交心,如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寡人的家事没瞒过你,你倒也可以把你的事情跟寡人讲一讲。”李世民引导道。
秦远疑惑了,他就孤身一人,哪有什么家事。但看李世民满脸期待瞧自己的样子,秦远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李世民八成会觉得失望。
李世民为什么忽然关心他的家事?秦远转念一想,终于明白过来李世民想听什么了。一定是长孙无忌多嘴,把他‘不行’的事讲给李世民听了。
秦远顿时就火大,十分后悔刚刚没有游说戴胄直接参长孙无忌死刑!
“臣……臣……”秦远犹豫不已,这种硬说自己不行的话他真说不出口。李世民怎么这么奇怪,居然不顾及他男性的自尊,逼他说这个。
“你不必紧张,寡人不会笑话你,慢慢说。”
李世民倒是真没有想到,秦远二十多岁了,不过是讲一下女人罢了,居然会这样羞涩尴尬。难怪长孙无忌说他才第一次动情,所以不一样。瞧瞧秦远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是个十三四岁刚刚动情的青涩男孩。
秦远听闻李世民所言后,心里有一万头马奔跑而过。让他慢慢说,还特意强调不会笑话他!?
“陛下,长孙公误会了,臣可以的,行!”秦远干脆脱口而出。让他在任何方面装可怜都行,但是这件事上他不能装,他就是行!
李世民以为秦远在说他在感情方面可以,也就是说他已经挽回了,那个姑娘不再伤心了。
李世民便笑问秦远:“用了什么办法?”
秦远愣了,没想到李世民的问题尺度这么大。
秦远不得不恭敬地回答李世民:“没用任何方法,臣天生就行!”
李世民哈哈笑起来,感慨秦远嘴硬,“你必定是为了在寡人面前,维护自己的面子才这么说。”
刚刚第一次面临感情问题的人,怎么可能会天生就行,大家都是经历中累积了经验。这女人的心思可不好猜,不止要对她们用心,还要把心思用对地方才行。
李世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他今日特意跟秦远聊这个,便有传授经验给秦远的想法。
秦远此时此刻非常无奈了,李世民居然不相信他的话。
“不然陛下请太医给我来诊一下脉?”秦远坚持想要证明自己。
李世民听到这话,又哈哈笑起来,“你好生有趣,而这样的事请太医有何用?你还说行呢,我看就是不行。为何还如此嘴硬,承认了又如何?”
“臣真的行!”秦远有点急了,他一着急的时候就有点想发疯。可是他现在在李世民跟前,必须得用理智控制住自己。
“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般。”李世民瞧出秦远有情绪,忍不住又笑。倒也妙了,秦远开心的时候能逗自己笑,着急尴尬的时候也能逗他笑。
“罢了罢了,寡人便不和你犟了,你厉害你可以,行了?”李世民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对秦远说道。
这话似曾相识,长孙无忌也讲过。
秦远此时此刻已经欲哭无泪了,他一定要说服李世民,所以用非常诚挚的目光对李世民道:“陛下,臣真的真的可以,没有撒谎,真可以,行的。”
“好啊,那你便做给寡人看。”李世民倒要看一看,秦远能否把那名曾经伤过他的姑娘,给重新征服回来。
“做……做……给陛下看?这……臣万万不敢,臣胆小。”秦远难得磕巴了一回,心里头激起千层浪,反复不停感慨唐朝太开放了,好吓人,吓得他好想立刻回到天上去。
“所以说你还是不行,为何要跟寡人犟嘴。”李世民扑哧又笑,叫秦远别再硬撑着面子,“你不行不怕,寡人可以教你。”
“陛下,”秦远喊出的尾音有些发抖,赶紧给李世民行大礼,“臣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久了,受不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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