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逾白原本就一眨不眨的目送卫婵沅, 见她晕倒,即刻飞身上前,抱起,匆匆离宴。
这一变故之迅速, 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片刻安静后, 窃窃私语之声骤起。
在刚才皇后晕倒的地方,一大片的血渍分外刺眼。
卫家父兄和秦善愣在当场。
秦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心中万分担心, 他知道阿沅的身体有恙,不曾想病情发展会如此迅速。
皇太后说道:“皇后许是身体不适,大家不必惊慌,宴会继续。”
话虽这么说, 歌舞照常, 但每个人之间的谈话都少不了对刚才场景的各种猜测。
很快这件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 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卫婵沅在床上躺了足足十多日,期间又发了几次病,吓得太医跪地求饶, 整个太医院查找医书, 研究药方, 胆战心惊。陈逾白不理朝政,日日守在她床边,神情憔悴。
原本不想搞得如此大张旗鼓,却是隐瞒不得了,这次发病来势汹汹,不得不动用太医院所有的力量,而他自己也没了理政的心思。
卫家父子亲眼看见阿沅吐血昏倒, 哪里放心得下,在紫宸殿外日日等候,整整十多日,人还没有清醒。
宫中人尽皆知皇后此次病重,还传出了重病难医,即将殒命的说法。
终于在一日清晨,她清醒了过来。
人虽然醒了,但身体早已是残败不堪。太医只是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她的命,也因着这些贵重的药材,休息了几日,她能起身了,第一件事就是催促陈逾白处理政务,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政事。
许久不早朝的陈逾白处理完上奏事项,就在要退朝之时,吏部尚书忽然启奏,“陛下,皇后身体抱恙,后宫无人服侍陛下,皇家向来重视子嗣,臣斗胆,请陛下充盈后宫,择选嫔妃。”
一语激起千层浪,翰林学士,光禄、大理、鸿胪寺等少卿,还有各部尚书侍郎尽皆上前,“请陛下以皇储为重,择选后宫。”
卫瑞阳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段暄站了出来,“各位,纳妃乃是陛下家事,我们做朝臣的就不要多言了。”
“段丞相此言非也,”吏部尚书道:“天子家事就是国事,皇后病重是事实,陛下无子是事实,国无储君不稳,邻国就会虎视眈眈。自古以来,子嗣多则他国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皇子们都是雄韬伟略之辈,国家自然昌盛,一直都有传言,君无子嗣,恐国之将灭呀。”
“大胆!”段暄道:“陛下睦邻安边、内政修明、不事征伐,乃是难得的明君。况且陛下身强体壮,保我大晟几十年安泰无虞,现在说子嗣之事是不是有点早呀。”
光禄寺少卿道:“陛下是明君,陛下身体康健,这些都对,但培养储君少则十余年,多则几十载,现在说子嗣正是时候,依我看,至少应该像先皇一样,靠近紫宸殿的十宫不应该闲置。”
段暄皱起了眉头,其实他也觉得这些朝臣说的没错,可他太知道陈逾白的心了,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装不下其他女子,不可能纳妃的,若自己不替他说话,整个朝堂上就没有人替他说话了。
陈逾白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朝臣们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劝谏纳妃,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理亏,无法治罪他们,但究竟该怎么做,却没有人能左右他。
“此事,不得再论,退朝。”
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上,确实没有一个君王如同他一般,只有一个皇后,既没有嫔妃也没有子嗣。
若是他和阿沅能有一个孩子那该有多好,起码这样他就能堵住这些人的悠悠众口了。
但他深知,成婚这么久,阿沅也没有身孕,许是真的无缘子嗣了,况且如今阿沅的身体如此糟糕,就更没有可能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绝不会有负于阿沅的。说实话,即使现在给他一个美人,他也丝毫没有心思,只会觉得厌烦。
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可这件事却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每天的奏折都有朝臣提到此事,他统统按下不理。每日早朝必定有人提及,他也不予理会。
这里面定然有人是真心为大晟朝子嗣着想的,但也定有人是为了自己。选妃首选众臣之女,他们心里的小九九,陈逾白清楚。
虽然陈逾白口谕,朝臣劝谏纳妃之事不得让皇后知道,但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还少不了惹事之人,他们是巴不得皇后知道的。
风言风语早就传进了卫婵沅的耳朵里。是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还是皇家。从小诗书礼仪的受着教诲,她知自己对于感情之事,不似其他娘子通达,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深知如今陈逾白面临的状况,祖制如此,他又能拖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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