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逐出巫灵宫,那她的后半身就真的是毁了,完完全全的毁了,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死。可是她并不想死!她还很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她不想死!
她知道歌儿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她也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说出来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崔雁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后又死死地闭上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气氛莫名的僵硬,让不知道事情缘由的姜颖晔和谢环欢都察觉到了不妥,两人面面相觑,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良久之后妘州歌似乎是没有耐性了,问道:“说,你和魏敏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颖晔和谢环欢同时惊讶不已。
魏敏德?忠勇侯府的那个魏敏德?歌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雁回什么时候和忠勇侯府的魏敏德有关系了?这不对,雁回一直都是待在巫灵宫的多,怎么会跟宫外的男人扯上关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歌儿,这——”姜颖晔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妘州歌抬手打断了。
“颖晔,你们先别说话,等我问清楚再说。雁回,不管你是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说出来,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现在说出来我们还能替你想想办法,要是等到你隐瞒不住被曝了出去,你想过后果吗?到时候就算我们想帮你也帮不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崔雁回面色变了几变,眼里闪过了数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停留在了痛苦上,哆嗦着嘴唇,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眼神一变,直直的盯着她说道:“好,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说!”
“歌儿,你还记得一个多月之前我们在城外的寺庙相遇那天吗?那天你因为魏采葭的事怀疑我,所以不想让我跟你们一起回城,还说我会在寺庙里诵经,我为了你的话不得不在寺庙多待了半个时辰才动身回城。在路上的时候我觉得马车里太闷了,所以就想下车透透气,可是谁知道……”
崔雁回的记忆又回到了那天,脸上因为回忆而浮现出了痛苦之色,还有些许的后悔。
“谁知道我正想回马车的时候就看见我的马车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辆马车,从上面走下来了一名穿着华服的公子,他像只禽兽一般不顾我的挣扎和呼救将我拖到了后山坡侮辱了我!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我恨不得当时就死去的好!我还不知道这个禽兽不如,该下地狱的恶棍是谁!”
“直到昨天,昨天在四王府的婚宴上,我看到了魏敏德,才认出来了那天侮辱了我的人就是他!我多么的恨啊,我想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无权无势,没有家世,对方却是忠勇侯的嫡公子!他毁了我的后半生,他毁了我的一生啊!”
崔雁回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蹲到了地上,将头埋在了手臂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将这段日子积压在心里的痛苦,惊惧,担惊受怕都通过这阵哭声哭了出来。
既然说了出来,那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爱怎么就怎么!她受够了!
姜颖晔和谢环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两人皆是一脸的震惊和无法置信。
雁回的意思是……她被、她被魏敏德……侮辱了,失去清白了?可是这怎么可能,魏敏德难道不知道她是巫灵宫的宫女吗?光天化日之下魏敏德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
“雁、雁回,你说的都是、都是真的吗?这、这怎么可能,这魏敏德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他怎么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颖晔才终于找到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问道。
崔雁回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冷笑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我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他我是巫灵宫的巫女了,可是他根本就不为所动!他根本就没有将巫灵宫放在眼里!”
妘州歌虽然在昨晚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时就已经猜到了,但是亲耳听到她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沉了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这种事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雁回没有寻短见,一直忍到现在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换做是其他女子,只怕当日就是一根白绫了断自己了。
这礼教对女人的清白是有多苛刻啊,一个女人失去了清白,是很难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必须对男人从一而终,就算死了丈夫想要改嫁也会引来别人的指责。
何其不公!
屋子里就剩下崔雁回悲切的哭声,哭声里满是痛苦和无可奈何还有对命运不公的怨恨。
姜颖晔和谢环欢知道她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但是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竟然是遭遇到了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和无法相信了。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寺庙上香,怎么就把自己的清白给丢了,遇到了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就将她奸污了呢?朗朗乾坤之下还能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两人的心情还处于极度震惊当中,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也就更加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去安慰开解她了,因为她们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无功的,一个女子没有了清白之身,将来她的路要怎么走?可以说是完全的暗黑一片了。
大家都不说话,只有崔雁回的哭声在蔓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嚎啕大哭变成了压抑的低泣。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妘州歌问道。
崔雁回的低泣声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才自嘲的笑了一声,哑着声音说道:“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是过一天是一天了。”
她还能怎么办?不能报仇伸冤,更加不能让时间倒退回到那天,如果能重来,那天她一定不会出宫,更加不会去那个寺庙!
“雁回,你,你还是先起来坐下,有话我们慢慢说,我们会帮你的。”谢环欢的生活环境一向简单,谢府后院虽然也有勾心斗角,但是她被保护得很好,很多事都只是听说过,而且那些人跟自己的关系也不大,她感触不深,可是现在,出事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她也有些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了。
谢环欢想上前去扶起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迟疑着。
她迟疑的样子落在了崔雁回眼里,不由得冷冷一笑,“环欢,你是不是嫌弃我脏了?”
谢环欢面色一变,急忙摇头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我就是、就是担心你……”
她只是担心她这个时候情绪不稳,她如果上前去扶她,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可怜同情她,所以才犹豫了一下,绝对不是嫌弃她!
姜颖晔也说道:“雁回,环欢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吗?她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不要多想了,我们是朋友,你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只会痛心,哪里会有嫌弃的道理?”
听了姜颖晔的话崔雁回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什么话都没说。她自个儿慢慢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可能是因为蹲在地上太久了,脚有点麻,她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站了起来,只是刚站起来,她就觉得有些头晕,而且似乎还想吐。
她面色本来就不太好看,这下就更加的苍白了,她扶着座椅坐了下来,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想要喝口水缓缓,可是茶水才刚入口突然就觉得一阵恶心,让她面色一变,反射性的捂住嘴就往屋子里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
姜颖晔和谢环欢两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想着要不要跟进去看看,迟疑了一下,姜颖晔还是走了进去。
“歌儿,这可怎么办啊?”谢环欢很是担心。
妘州歌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先看看雁回是怎么想的。”
好一会儿姜颖晔才扶着崔雁回走了出来,她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难看了一些。
“雁回,要不还是请大夫来看看,我看你刚才吐得挺严重的,万一身子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怎么办?”姜颖晔有些担心的说道。
崔雁回摇了摇头,“不用了,可能是昨天去四王府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我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胃口,吃得很少,所以才一下子受不了的想要吐。缓缓就好,不用请大夫。”
请了大夫,要是被发现她不是完璧之身了的话怎么办?
妘州歌听了崔雁回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将她的面色都看在了眼内,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心也越发的往下沉了沉。
良久之后她才冷不防的问道:“雁回,你的月事多久没来了?”
妘州歌的话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在屋子里炸了起来,将其他三人都炸得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她,好像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样。
崔雁回更是如此,“你、你这样问,是、是什么意、意思?”
妘州歌不说话,异常冷沉的目光直直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那目光像是一把刀一样刺在了崔雁回的小腹上,让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痛了起来。
崔雁回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一瞬间死白一片,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揪住了自己身侧的衣服,极力控制自己想要伸手去摸小腹的冲动,瞳孔微缩,眼底有一抹恐惧迅速蔓延开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人扔进了一个冰窟窿,浑身冷得刺骨,冰冷的水铺天盖地的朝着她涌了过来,迅速的将她淹没。她想挣扎,想求救,可是却发现在自己已经被冻得僵硬,根本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水没过了自己的头顶,拉着自己往底下沉。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问你,你的月事多久没来了!”妘州歌不管她有多抗拒这个问题,但是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不得不想到了某些事。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前世姚雪漫就是这样,在她身边一直好好的庶妹,某天突然就泛起了恶心,动不动就想吐,问她,她就说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可是谁知道不是吃坏了肚子,是肚子里有了孽种!到了隐瞒不了的时候她才知道了这个不堪的秘密,她一心护着的庶妹居然和自己的丈夫滚到了一起,还怀上了孽种。
她永远都忘不了在知道这件事真相的时候,那种被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联合背叛的滋味。
“歌、歌儿,你的意思是,雁回她、她有、有……”谢环欢结结巴巴,满脸震惊,却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
姜颖晔也是瞪大了眼,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不敢想象如果歌儿说的是真的,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崔雁回瞠大了眼睛望着妘州歌,妘州歌也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她,眼里波澜不惊,像是一池平静的湖水,可是她越平静,崔雁回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大,终究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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