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话让大家顿时一静,姜颖晔和谢环欢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眼里原本光亮的神采一下子就黯然了下去,想起了上次闹得不欢而散的事。
倒是妘州歌神色最正常了,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就淡淡的说道:“让她进来,然后你们都到外面候着,不许让人靠近也不许让人进来了。”
杜若福了福身马上就转身出去了。
杜若出去了,可是大家却已经没有了说笑的心情,谢环欢有些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姜颖晔也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眼里闪着担忧之色。
崔雁回很快就被杜若领了进来,将人领进来之后杜若就关上了屋子的门,很快就退下去了。
崔雁回穿着一身海棠红的高腰襦裙,大片盛开的海棠花铺撒在裙摆上,上身是浅粉色襦,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戴着海棠发钗,在巫灵宫,除了特定的日子需要穿巫女的服饰之外,其余的日子是可以穿普通衣裙的。崔雁回这身衣裳原本是可以让人看起来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可是她现在穿着反而起反效果了。
她本来就因为长期郁结于心,又自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时间长了,自然就影响到自己的身体了,脸色并不像姜颖晔和谢环欢那样是健康的粉红色,而是有些苍白的。现在又因为遭遇到了那样事,又和自己的几个好友撕破了脸,这几天就更加的不好过了。
脸色憔悴得有些吓人,原本就瘦弱的脸更加是没有一点肉了,脸颊都凹陷了进去,颧骨高高的耸了起来,双目也深陷,眼里闪着幽幽的光芒,她还穿着这么一身衣裳,显得更加的吓人了。
姜颖晔和谢环欢看到她都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工夫,她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上次她们见面的时候虽然她精神看起来也不好,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吓人啊。说句不好听的,倒像是从、从那种地方爬回来的人一样了。
“雁、雁回,你、你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谢环欢呆呆的看着她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崔雁回走进来却不看姜颖晔和谢环欢,而是直直的看着妘州歌,妘州歌神色不动的淡淡回视着她,两人仿佛在较量一样,气氛僵凝得让人不安。
谢环欢和姜颖晔两人有些不安的相视了一眼,但是也没有说话,感觉现在这个时候说话的话可能会不太好。
就在两人越发紧张不安的时候崔雁回突然噗通的一声双膝一弯朝着妘州歌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差点没把谢环欢和姜颖晔两人的心脏都吓得跳出来。两人瞪着眼看着崔雁回,完全不明白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妘州歌眉头一皱,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崔雁回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她紧紧的皱着眉问道。
“歌儿,我求求你救救我!现在除了你就没有人能救我了,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你救救我,看在我们过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崔雁回突然崩溃的哭了起来。
她真的受不了了!这几天她担惊受怕,夜夜不得安眠,就算是白天也是出于恐慌当中,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她以为自己去寺庙回来那天遭遇到的已经是此生最大的不幸了,可是现在才知道更大的不幸还在后头!
妘州歌眉头一松,神色一冷,“我救你?你那天说过什么话你自个儿忘记了吗?”
崔雁回的哭泣声一顿,然后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她说道:“我知道我那天说的话很过分,但是我不想再隐藏我自己的内心了,我就是那样想的。你也没有说错,我是自卑,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你们,怀疑你们,可是我愿意这样吗?我不像你们出身大家族,身后有家人的支持和维护,我一个人在洛邑,我必须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差错。因为只要我出了一点差错我就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我怎么能不小心翼翼?”
“你也没有说错,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不过是为了内心的安稳,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可是我不这样做,我根本就无法承受这一切,我早就在那天死了!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报仇!我只是太懦弱了,我没有你这么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冷静面对,我不是你啊,歌儿!”
“你知道我那天有多恐惧,多绝望吗?在荒郊野外,我不过是想散散心,却被那个禽兽拖到了后山坡,就那样被他侮辱了,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管我怎么挣扎哀求那个禽兽都不放过我。我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就算是你们也一样。”
“我害怕你们知道之后会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着我,会瞧不起我,甚至是揭发我,我怕我会陷入孤立无助的困境,我没有家人可以依靠,要是再没有了朋友,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怕啊!”
听到这,谢环欢猛的站了起来,又是气怒又是心疼的指着她质问道:“所以你那天就那样伤害我们吗?你知道你那天说的话有多难听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问过我们的意思了吗?你尝试过告诉我们了吗?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凭什么就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断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你不相信我们,那你今天还过来做什么?”
“你根本就不明白!”崔雁回满脸泪痕的哭喊道,“你从来没有尝试过什么叫灭顶的绝望,你也从来没有试过被自己的家人逼到绝境的失望,你更加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早就应该在那天就死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拼命的给自己找理由不过就是为了活下去,可是你们戳穿了我的所有谎言,我害怕你们会说出什么让我难过的话,所以我才会先发制人,觉得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
越是在意某些东西就越是害怕失去。
她不是不相信她们,她只是太过在乎了,她知道是她们太好了,自己太差了,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不敢露出自己的缺点,怕她们会嫌弃她,然后和她疏远,不再关心她了。所以她从来不敢说出来自己心里的阴暗想法,她担心她们会觉得她可怕,太懦弱。
她在梁州也有较好的朋友,可是她知道那些人都是虚伪的,根本就从来没有真的将她当朋友看待过,更加不用说付出什么真挚的关怀和感情了。
直到来到洛邑认识了她们几个,她才知道什么是朋友,才体会到什么叫真诚。
所以她一直费尽心思的隐藏自己,只将自己美好的一面表露在她们面前,阴暗的一面就藏在暗处,没有人的时候才敢表现出来,自己开导自己。可是她本来就不是聪明厉害的人,不像歌儿,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冷静的,镇定的,好像什么事都击不倒她一样。歌儿明明因为联姻的事而陷入了困局,可是她却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依然是那么的冷静自持。
这个时候对比就越发的鲜明了,她原本是想瞒着这件事,谁都不让知道,等时间过去了,她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也可以等,等到她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等到她可以报仇。可是偏偏不如人愿,她们知道了,都知道了。她又羞愤,又害怕,又惊恐,所以她失去了理智,发泄一般的将一直埋藏在心里的不安化作了语言的利器刺向了她们。
谢环欢面色一阵变换,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又理解她的心情,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指责她还是同情她好了。
姜颖晔看着悲痛得不能自己的崔雁回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雁回啊雁回,你真的是太傻了,你这样做心里难道就好受一些吗?你不但伤害了我们,也伤害了你自己!”
妘州歌也神色复杂的看着崔雁回。
她知道她那天说的话半真半假,有她的苦衷和痛苦,但是也不否认那天的话起码有一半是出自她内心的。这些话不知道在她心里藏了多久,才会在那天完全爆发了出来。作为一个弱女子经历了那些痛苦的事,内心有多痛苦绝望她能理解,也愿意包容她。
可是这不代表她可以任性的挥霍她们之间的感情。那天她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动了不在理会她的念头,随她自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作为朋友,她该做的已经做了,不能更多。如果她没有办法走出自己建造起来的死胡同,那她就只能死在里面,所以这些天她不管不问。
刚才听到杜若说她过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她要是没有想通的话她是不会过来的,可是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她却是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她们平时太过忽略她了还是应该说她作茧自缚的好。
如果她当天回来之后立刻就跟她们说这件事,现在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现在,她的将来基本上已经是定下来,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而且师父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师父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巫灵宫当巫女的。
“你是不是怀孕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妘州歌才问道。
崔雁回悲痛的哭声一顿,呆呆的抬头望着妘州歌。她跪在地上,她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那双平静无波的眼里此时也染上了一丝复杂和微微心疼。她心里顿时一酸,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她低垂下了头痛苦不堪的点了点。
妘州歌闭了闭眼,果然如此。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blnovel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