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结局（二）（1 / 2）

宫阙深深。

鸡鸣三声，寅时。

秦嬷嬷在外面敲门，“苏锦小姐，你可醒了？”

“嬷嬷，你进来。”苏锦坐起身，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

门开，秦嬷嬷顶着一身凉雾走进来，点亮灯，“苏锦小姐，王爷之前说，让我们比预计的时辰早一些起身，梳妆打扮，他会做好一切安排，定在皇上发难前，前来迎你出宫。”

苏锦点头，“倒真是辛苦他了，想得如此周到。”

“王爷要娶王妃，辛苦他，他也是高兴的。”秦嬷嬷一脸笑的，然后对着外面拍手。

顿时，丫鬟嬷嬷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一应一切看得苏锦目瞪口呆，才恍知恍觉自己真要出嫁了。

“这，也太多，太奢侈了。”看着那些珠玉翡翠，玲琅满目，金光闪闪的，苏锦无语，尤其是看到一个托盘上放着大红的，绣工精致的，盈光闪闪的婚服时，更是眉心都揪在一起了。

穿起来一定麻烦。

“这还不算多呢，只是冰山一角呢，苏锦小姐，等你到了王府，还有瓜子，花生，桂圆，喜床的词儿……”

苏锦眉头顿时黑线。

成这个婚，这么麻烦？

“来来来，你们先帮着小姐把婚服穿上。

“是。”

当下，便有丫鬟上得前来，帮苏锦洗脸，穿戴。

七手八脚，有条有理。

苏锦直接成了木头，索性受她们摆动。

“好漂亮。”直到身旁捯饬的丫鬟一声惊叹，苏锦方才回神，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袭红衣如画，瑰艳风华，潋滟绝代。

还未着妆粉，便已是倾城绝色。

“嗯，”苏锦笑了笑，“是挺好看的。”

“是非常好看。”一旁嬷嬷走了过来，“今日是苏锦小姐大婚，不管哪哪儿，都是最最好看的。”

“就像仙子下凡。”苏心这时也走了进来，看着苏锦也是一阵惊叹。

“对对对，三小姐这话没错的。”秦嬷嬷看着苏锦，真是越看越高兴。

苏锦却着实受不了了，屋子人实在太多，忙丫鬟都退下，只剩下了苏心和秦嬷嬷。

“嬷嬷，你先出去看看，还有什么没做到的，我又不懂，我就在这里给我大姐姐束发好了。”

“三小姐，你会？”

“会的。”

“那行。”秦嬷嬷一脸喜色的退了下去。

苏锦反正无所谓，谁给她打扮都一样。

“大姐姐，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是……”苏心给苏锦将青丝挽好后，开口，不过，欲言又止。

苏锦自铜境里看着苏心，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微微一笑，“放心，我不能许你能让栾生娶你，但是，你若是想一直待在这睿王府，自不会有人赶你。”

苏心闻言一怔，眼底光色闪烁，有些感动，只是，又摇了摇头，一脸紧张，“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苏心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下，分外紧张，“大姐姐，我说了，你别，别怪我。”

听得苏心这般说，又如此紧张的样子，苏锦顿时面色也正经直起来，转眸看着她，“你今日已经欲言又止几次了，说，我听着，这么多日，你如果当真心有异诡，也瞒不过我。”

“是……”苏心深呼吸，又一闭眼，一咬牙，“先帝好像是我毒死的。”

快速将话说完，苏心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愣愣的看着苏锦。

苏锦也看着她，眉睫颤颤，“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先帝好像，是被我毒死的。”苏心的声音比蚊子还要轻。

“你仔细说。”

见苏锦这般严肃，苏心吞吞口水，面色发虚，“我，我以前就一直喜欢栾生，现在也喜欢，你是知道的，先帝驾崩前，就是寿辰之前，那时，太子，六皇子都还在的，我心里，很难过，母亲因着苏婉要成太子妃了，也开始帮我特色着，就是那个时候，有一个人来找我，他说，只要我帮他一个忙，他就让我见到栾生，我当时脑子发热就答应了。”苏心说着，偷偷看一眼苏锦，见她只是看着她，似乎在若有所思，又继续道。

“那夜，太子，六皇子相继谋反，到处乱成一片，那个人传信给我，让我偷偷去皇上的帝寝殿，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我把皇上日常所用的狼毫笔摆出来即可，我，我就照办了，当时，我也看过那笔，没什么异常，然后，我就走了，我当时也不知道……”

“你不会武功，宫里又戒备森严，当夜又是太子起事之时，比往日更加戒严，你不可能没被人注意。”苏锦打断苏心的话。

“那人很厉害，他事先给了我一张图，对我说，按照那个路线走，就会避开所有侍卫。”

苏锦目光一冽，“所以说，那夜，在宫城边墙下的，是你？”

苏心一怔，“大姐姐，你知道。”

苏锦摇头，“只是当时兰瑟好像觉得那里有诡。”虽然兰瑟背叛了她，但是此事，不会作假。

“对，那人将我平安送回府，并告诉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我当时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没多久，我就听说先帝死了，我当时怕死了，谁都不敢说。”

“那后来呢，那个人没再来找过你？”

“没有。”苏心使命摇头，“他没有寻我，我就更不敢对任何人说了。”

“所以，那人，你并不认识？”

苏心再摇头，“不认识，那人全身罩在斗篷下，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又粗哑，又森寒，听着瘆人，而且还戴着面具，我连他是男是女……都，都看不出来。”

苏锦看着她，面色一沉，无语至极，“你可真够蠢的。”

“噗通。”苏心突然跪在苏锦面前，害怕至极，“大姐姐，我不会死，这事儿……憋得我每夜每夜都睡不好，可是我又不敢对任何人说。”

苏锦看着苏心，声音发紧，“你再仔细想想，能再想出点那黑衣人的特征来吗？”

“我只知道，他武功极厉害，其他，一概不知。”

苏锦无语，“你够蠢。”

“我……”

“行了，先起来，先帝都死了，都说是被太子谋反而气得怒极而终，那还有你什么事。”

“真的？”

苏锦看着苏心，“不真还假，或者，你想给先帝偿命？”

苏心忙摆手，“不不不，我想活着，想一直留在睿王府，待在栾生身边。”

苏锦拧了拧眉心，让苏心帮她把簪子戴上，低眉间，却若有所思。

是谁，这么大本事，能将当初楚京的逃亡线路提前安排好，能在那般情况下，得渔翁之利，而且，正好是皇上要写圣旨时毒发，这，是巧合呢，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那……

这心机——

细思恐极。

苏锦不再想，看一眼窗外，紧了紧手，只愿今日，一切顺利。

苏锦又看向着苏心，严肃嘱咐，“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要让别人晓得就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

“行，你先下去。”

“好的。”

“记住，一定要把这事儿烂到肚子里。”

“嗯，大姐姐，我晓得了。”

苏锦点点头。

苏心刚出去，小五又走了进来。

“苏锦小姐，再过一个时辰，属下会护着你先离开，秦嬷嬷会找一个丫鬟扮成你的模样，带上头纱谁也认不出。”

苏锦点点头，没有反对，“好。”

“还有，苏锦小姐，这是皇宫的线路图，你先收下。”小五说话间又拿出一张手掌大小的图递给苏锦。

“皇宫的线路图？”苏锦心头微微一跳，“南齐的皇宫的线路图，这可算是机密，你怎么得到？”

小王闻言，面上有些得意，“这是属下昨晚去偷的，不过，苏锦小姐你放心，这事，我早已经禀告了王爷的。”

“哦。”苏锦将线路记在心中，然后收进袖中，不知为何，看着小五，“小五，你在没遇到王爷前，是在何处生存为职？”

“苏锦小姐这个时候，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小五显然疑惑，面色都正经起来。

苏锦笑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行，你先下去，万事小心。”

“是。”

“逐月。”苏锦轻轻关上门，对着暗处唤。

不过，暗处没有回应。

苏锦拧眉，对了，她把他留在宫外了。

只是，她总觉得，有些事，不太对。

……

苏心出了苏锦所在的大殿后，便往自己的屋子而去。

他们这些跟进宫的，不管丫鬟护卫，嬷嬷都有着单独的房间，着实也不错。

不过，心锦走着，突然，脚步一顿。

前面，天色黑蒙蒙的，似有人影一闪。

难道，是皇上发难了？要暗中下手了？

苏心面色一变，当即就要转身去告诉苏锦，可是，脚步刚一动，却发现，那人竟是朝着别处而去的。

电光火石的，苏心目光倏然一震，脚步突然都僵住了。

那个人影，一身黑衣，还穿着斗篷……

那么的像，在大楚找她的那个人。

他为何在这里，如此神秘，如此鬼祟，难不成，他是南皇派来的……

看着那人影，似乎正朝着前方护卫所住的地方而去，苏心瞬间想到什么。

对，如果是南皇所派，不先对苏锦下手，面是对着小五他们下手，那……如同断了一臂，到时，苏锦和她都跑不掉。

这般想着，苏心当下提起裙子快步跟了上去。

一张小脸都吓得煞白。

对，南皇有这样的本事，如果他趁还没大婚行礼前，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何护苏锦头上时，另辟蹊径，先是护卫……说不定，眼下睿王府……

风在耳边呼呼的掠过，苏心觉得这是她这一生跑得最快的一次，快得，她能听到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声。

不能有事，谁都不能有事的。

她得尽快找到小五，让他出宫去给栾生传消息。

苏心有院子里停下，跑得满头满脸的汗。

院子里没有护卫。

苏心大感不好，想回去再叫人，又觉得自己当真是蠢死了，方才就该找个人先去通知苏锦的。

可是，眼下四下无人，满头是汗，而小五的屋了内，没有任何动静。

苏心站在那里，急得不知该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声音。

苏心闻声，一喜，转身。

……

云台殿，主殿。

苏锦正就方才苏心所说之事思绪重重，逐月风尘仆仆一脸霜色的出现在屋子内。

苏锦眸色一紧，“出了何事？”

“苏锦小姐，你看这个？”逐月自袖中取出一物递过去，“你看，这是不是你之前曾说的那块黑玉？”

苏锦看着逐月手中那块黑玉，面色一变，骤然起身，“你在何处所得？”

“南齐皇上的寝宫。”逐月点头，面上也是沉重。

“你去了南齐皇上的寝宫？”苏锦疑惑，“你无故跑去南齐皇上的寝宫？”

这事不对。

的确，逐月也觉得不对，清隽沉敛的面容上此时如冰霜涂了一层似的，抬起头，似乎沉吟半响，方才吐出这句话的。

“属下，是跟着睿王身边的那位小五护卫去的。”

“小五？”苏锦面色不好，脑中似乎有什么串联一起，又好像没有，目色一寒，看着逐月，“你一口气说清楚。”

逐月当下硬着头皮，“之前，小姐你忧心属下，让属下只须待在宫外，可是，公子吩咐过，让属下寸步不得离你左右，于是，属下待你进宫后，就悄行入了宫，看了圈四下没有任何何凶忧，倒是放心不少，正准备现身见小姐时，却发现小五一个人行迹诡异的朝皇上寝宫方向而去。”

“属下心下好奇，便跟了上去，却见着小五护卫和一名太监见面，不知谈了些什么，那太监交给他一张纸，便离开了，属下觉得，小五对这皇宫里的路线也太熟悉了些，鬼使神差的跟着那公公进了皇上寝宫，谁曾想就发现了这个，放在书台上，被宣纸盖着，不算隐蔽。”

“当然不用隐蔽，他是皇上，谁敢搜他的寝宫，谁能怀疑他。”苏锦拿过那块黑玉，紧紧的捏在掌心。

“华茵，秦清，你们之仇，我定当为你们报。”苏锦面色一沉，随即想到什么，看向逐月，“你方才说，小五对这皇宫的路线极其熟悉？”

“是的，而且，据属下方才探听而来，小五以前，应当是在宫里当差的。”

“呵……小五么……”苏锦轻喃着，又看着逐月，“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逐月头顿时一低，“小姐英明，属下就此心生疑惑，立即打听过，原来恰在大楚太子谋反，衔帝驾崩前后左右几日时日，小五并不在南齐，所以，属下猜想菊花之死会不会……”

苏锦眉头一拧，“据兰瑟之前所说，菊花当时是对他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所以才追过去的，可是，菊花与小五……”

“或者，他们以前认识也未可知。”

苏锦点点头，不否定有这种可能，不然，当时菊花就该告诉兰瑟的。

等等，苏锦倏然顿住，目光豁然一沉，那段时间……

如果当真是小五所为，那方才，苏心口中的与她交易的黑衣人……

苏心这些时日欲言又止的，小五又经常与她照面……

“苏心。”苏锦微急，当下开门而出，拂光掠影。

逐月不明所已，当下紧紧跟上。

殿中深寂，到处布满了红绸，到处结了淡淡色霜。

苏锦不过一杯共的功夫，就站在了苏心的房门口。

推门，屋内空空，床榻上被褥整齐，显然，人根本没有回来。

苏锦面色越来越不好，足尖又一转，瞬间向着护卫所居之处而去。

冷风打在脸上，天际处一片昏暗，心中，惴惴不安。

苏锦脚步停留在小五的房门口。

房门同样紧闭，苏锦抬手，正欲推开门，却见地上，光线幽暗中，一丝深色，带着血的腥味渗透。

“砰。”门被苏锦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