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清盛独自一人来到这座天下闻名的“金风细雨楼”时,楼外早已候了一个人。
其实迎接他的远不止这一个人。从天泉山山脚到山顶,沈清盛一共发现了大大小小近二十处暗哨,否则仅凭他自己是决计找不到“金风细雨楼”大门所在的。
但现在,沈清盛望着东南西北这四座高楼并围在中央的一座古塔,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金风细雨楼”的主楼究竟是哪一座。
幸好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沈大侠,在下杨无邪。”杨无邪先是朝着沈清盛拱了拱手,之后又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正在楼里等你。”
沈清盛抬头看他,心道这人长得好像一棵杨树。身量颀长,风姿玉立,额上还长着一颗黑色小痣,以沈清盛那半吊子相面水平看,此乃美痣,象征智慧聪敏。
边看,沈清盛边问道:“你家公子知道我要来?”
杨无邪摇头,语气淡淡:“不是,是我知道你要来。”
沈清盛很给面子地追问:“那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杨无邪单刀直入:“因为我知道王方死前见的正是‘六分半堂’的人。”
沈清盛再问:“‘六分半堂’的谁?”
谁知杨无邪竟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沈清盛并不介意:“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听到他这句话,杨无邪忽然笑了:“但有一件事我希望沈大侠能知道。”
杨无邪停下脚步,沈清盛也只好跟着一起停下。
“这是‘青楼’,公子平日就在这里处理楼里的大小事务。”杨无邪一直都十分平静的语气忽然起了些波澜。
沈清盛听出这些波澜皆因苏梦枕而兴,源于崇敬。
接着只听杨无邪话锋一转,道:“几天前,王方曾与‘六分半堂’的人合谋欲对你不利,是我们公子拦下了此事。”
“公子他很少如此看重一个人。”杨无邪顿了顿,补充道,“一个不属于‘金风细雨楼’的人。”
沈清盛沉思片刻后回道:“如果和我说这番话的不是苏梦枕手下,我怕是要认为你们在挟恩图报了。”
杨无邪笑道:“如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沈清盛,我也不会多此一举。”
“而且,”杨无邪忽然转身朝着沈清盛深深一揖,“在下还要替楼里上下多谢沈大侠昨日援手之情。”
“哎你不必多礼。”沈清盛连忙伸手将他扶起,“其实一开始也算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以为那个老婆婆要杀的人是我。”
杨无邪摇头道:“公子一向不提防身边人,当时若是被花无错的毒针趁虚而入......以公子的身体状况,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沈清盛忽然压低了声音。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走到苏梦枕面前,但他直觉这话还是不要让苏梦枕听见为好,只听他小声说道:“你家公子他一般会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答应和别人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
杨无邪双目亮了亮,连忙追问道:“很远是多远?”
“要坐船,”沈清盛在心中算了算,“坐很久的船。”
接着,沈清盛轻叹一声道:“我想带他回去找我师父治病。”
无情的腿、花满楼的眼睛他回天无力,但苏梦枕的病,凭他那半吊子的医术水平看还是极有可能被治愈的。
杨无邪眼中的光已亮到极致,但随即又很快熄灭,只听他叹道:“很难,要让公子放下‘金风细雨楼’而专程前往海外治病是一件很难的事。”
苏梦枕的病迟迟不好甚至愈发严重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大夫;二是他没有时间。这世上总有许多需要苏梦枕操心的事,以至于他根本没时间操心他自己。
但杨无邪的眼中依旧藏着期望,因为给予他这份期望的是沈清盛。他知道沈清盛既能当着他的面提出这一点,那就证明他有把握能治好苏梦枕的病。
只要一想到苏梦枕有朝一日能不被恶疾所扰,杨无邪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喷薄的情感。有一瞬间,沈清盛甚至觉得杨无邪额上的那颗痣都在对着他笑。
杨无邪很快冷静下来,分析道:“如果在接下来和‘六分半堂’的决战中我们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甚至覆灭‘六分半堂’的话,想要劝服公子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不小心又瞟了眼杨无邪的痣后,沈清盛忍不住说道:“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
杨无邪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公子也知道。”
沈清盛忽然不再说话,因为杨无邪已经带着他来到了“青楼”最高层,苏梦枕正在里面等他。
“你来了。”门大开着,苏梦枕就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面,桌上堆有许多文书。他的面色比桌上的纸还要白,瞳色漆黑如墨,房内不曾点过烛火,但苏梦枕的眼里却偏偏摇曳着仿若能照亮一室的光。
只不过这道光是冷的,就像寒冬里需要穿透层层积云才得以降临人间的日光一样冷。
沈清盛眨了眨眼睛,笑道:“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来得这么快?”
苏梦枕道:“但你的房间我已经让无邪准备好了。”
“那我今天就在你这里住下了,泡温泉是在饭前泡还是饭后泡合适?”其实沈清盛也很会得寸进尺。
苏梦枕笑了笑,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暖意:“自然是饭后合适。”
“好,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
“你想什么时候吃?”苏梦枕反问道。
沈清盛走到苏梦枕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答道:“等商量完如何覆灭‘六分半堂’之后。”
苏梦枕既没说什么类似于“多谢襄助”的客套话,也不问沈清盛为什么刚来京城第二天就想着要对付“六分半堂”,他只是唤了一声:“无邪。”
杨无邪会意,将“六分半堂”的情况向沈清盛缓缓道来:“除总堂主雷损之外,‘六分半堂’还有十三位分堂主,其中七堂主‘豆子婆婆’、八堂主‘花衣和尚’、九堂主霍董、十堂主‘三箭将军’于昨日前已死在我们手中。”
“昨日苦水铺的那场刺杀是由五堂主雷滚布下的,背后应该也有雷损和狄飞惊的授意。”说到这里,杨无邪顿了顿,特意为沈清盛介绍道,“狄飞惊就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
“我知道狄飞惊这个名字,来京城之前我有了解过一点。”
杨无邪点头,继续说道:“他们并不指望凭‘豆子婆婆’等人就能将公子一行留在苦水铺,而是打着重伤公子并引公子前往破板门找雷滚报仇的主意。”
“依你这么说,雷损真正的布置其实在破板门?”沈清盛问道。
“也不是,”杨无邪摇头,“昨日的破板门只有雷滚和十一堂主林哥哥坐镇。”
沈清盛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我发现雷损这个人真有意思。”
“为什么?”杨无邪问道。
“打个不怎么合适的比方,杀人不尽全力,犹如隔靴搔痒。”沈清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梦枕道,“杀我是如此,杀你也是如此,好不干脆。”
杨无邪咳了一声,解释道:“雷损昨日要是真的亲赴苦水铺或者破板门,我们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沈清盛顿时悟道:“难道这就是兵法中所说的‘虚实相生,避实击虚,以我之无形制敌之有形’?”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苏梦枕接道,“两大势力之间的对决,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唉,我知道。”沈清盛忽然叹了一口气,“我师父也说我不是这块料。”
杨无邪这时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了变,但他只是接着之前的话继续往下说道:“真正的埋伏其实在公子从破板门回到楼里的那段路上。路上有座‘三合楼’,雷损和狄飞惊就在那里等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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