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是怕我死后……”王瑞这一趟地府游,别的没想,满脑子都是身后事。
何云一见他不像是装的,不禁也狐疑起来,怎么看他都是凡人,他自己也真情实感的担心死亡,就这么个普通人,生死薄为何没有记载?他越是显得普通,越是没法解释。
生死簿上没有记载,恐怕肉身死了,也没鬼差来拘魂,弄不好要永远徘徊在人世。这么一想,何云一顿时觉得王瑞挺可怜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归宿。”
王瑞凝眉,什么叫找个归宿,他的归宿不就是阴曹地府么。
燕云光在这附近出现过,何云一不敢怠慢,走进恶犬岭的时候,每一步都留心观察。
漫山遍野的恶犬呲牙咧嘴的矗立着,只要有魂魄经过,便上去撕咬,有的撕咬几口,那魂魄挣开了便算了,有的则死死咬住不放开,直到把鬼魂撕扯个粉碎,而面对何云一,恶犬们纷纷绕开躲开,夹着尾巴逃开。
何云一在袖中摸出块肉来,扔到狗群中:“你们中谁见到一个道士了?也像我这般打扮。”
狗们夹着尾巴呜呜的摇头,露出胆怯的神色,都不去吃那块肉。
“算了,你们自便。”何云一失望的道,带着王瑞向恶犬岭外走去。
这也太随便了,狗说没看见,就走了?不可能!王瑞才这么想完,忽然觉得自己身子轻盈了起来,原来他被何云一带着往恶狗岭的悬崖峭壁上跃去了。
他们找了个山崖落下,躺下来听下面狗群的对话。
一条花点狗道:“没想到那道士竟然还有师兄弟,他已经很不好对付了,再来一个,娘娘怕是要受累了。”
另一条黑狗道:“是啊,真担心,除了娘娘会投喂咱们,还有谁管过咱们,娘娘来之前,上千年了也没人喂过咱们一口吃的。就是那个道士扒咱们的皮,咱们也不能透露关于娘娘的一个字!”
何云一听了,轻笑道:“是条忠犬。”
王瑞压低声音道:“它们叫那人娘娘,而我看到砸烂的五通神中有个女子泥像,肯定是一个人,咱们找对地方了。”
这时下面的恶犬竖起了耳朵,似乎是听到了王瑞他们的谈话,警觉了起来。
何云一眼神冷漠的居高临下看它,一副“也好,你一旦发现我,我索性打爆你的狗头”的表情,合该这条狗命不该绝,此时打路口又来了一群鬼魂,这狗笑道:“哈哈,原来是又有人来了。”四条腿拔开,扑咬过去。
何云一仰面躺在岩石上,对周围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它们不是说那个娘娘会投喂它们吗?那就等着。”
王瑞见他躺的悠闲,也往岩石上一靠,躺在了他身旁,不多一会,他叹道:“我要说一件事,你别嫌我烦……”
他饿了,还不是一般饿。
何云一眼睛都不睁一下:“你在我袖子里摸一摸。”
王瑞便将手伸进他袖管,摸到他光洁的小臂,惹得何云一睁开眼睛不满的看他。王瑞忙道:“抱歉抱歉。”在袖袋里摸,摸出一个油纸包,不用说,里面是点心,不禁笑弯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何云一没回答,嘴角翘起,“得意”的保持着神秘性。
王瑞才要吃,想到了什么,忙住口了:“会不会让下面的恶犬闻到味道?”
“它们的鼻子闻不到阳间食物的味道。”
既然如此,王瑞就放心大胆的吃了,几口下去渴了,他又苦着脸:“我要说一件好事,你别嫌我烦,我……”何云一同样眼不睁头不抬的道:“你再摸摸我袖子里。”
王瑞听话的去摸,摸出一个茶壶,他忽然十分感动:“……你真了解我。”
何云一心里一跳:“谁了解你了。”翻身侧卧去了。
阴间没有太阳,永远是灰蒙蒙的,因为分不出白天还是黑夜,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狂吠的恶犬都安静下来,满山遍野的狗都往一处跑去,。
何云一道:“我要将你变小揣进袖中,你别怕。”才说完,王瑞便觉得身子迅速缩小,很快身子还没周围的杂草高,自己身高这会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了。他不免有些慌:“我、我这……”
何云一伸出手掌,让他坐上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被他放进袖中:“一会要去追这春燕,这样带着你行动更方便。”
王瑞心道,你不带我来岂不是更放便,但现在说这些都完了:“唉,你别把我掉了就行。”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袖。
何云一飞身去追那群恶狗,到了它们聚集的地方。
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挎着一个篮子,正从里面不停的拿出肉来四处撒着:“别抢,别抢,都有份!”
丫鬟喂完狗,步履轻盈的走了,何云一不远不近的跟着,随着这丫鬟一路来到了望乡台。
望乡台是天上的神佛可怜鬼魂踏上黄泉路再也无法回到人间,特意设置一个能看到自己家乡的高台,这高台四周是望不到底的黑色深渊,从来没人探究过那里面是什么,有人说直接通向奈何桥,也有人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丫鬟来到望乡台,见四下无人,竟然俯身一跳,跃身进入了深渊。
何云一现在是不会相信,这深渊下面什么都没有的说辞了。
他来到深渊边缘,想都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下降的过程中,害怕王瑞飞出去,将袖口捏紧,过了许久落到一块实成的地面,才将袖口放开。
王瑞坐在他袖中喘着粗气,不经意间向外一看,就见前方有一处高大气派的府邸,上面三个鎏金大字:给孤园。
那丫鬟此时早不见了,何云一走到府邸前,使劲砸门,咋了一通后,才听到脚步声,似是有人来开门。
“什么人敲门?”
“请问你们可看到一个小道士?”
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娇哼道:“娘娘说的真没错,来了一个找事的道士不算完,他的师兄也会找上门!”说罢,将门闩打开,放了何云一进来:“娘娘说了,如果有人来找那道士,就将人领到她面前去。”
“你家娘娘是什么人?”
“说出来怕吓到你,还是不说了!反正不是你能惹的人。”
何云一四下探看,见这给孤园内别有洞天,才走了一段路,有一条沸水翻滚的大河横在他们跟前,河水血红腥臭,飘着断臂残肢,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丫鬟拔下簪子一划,河水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通道:“请。”
何云一跟着丫鬟的步子穿过这条河流,到了对岸。
岸上一排整齐的屋舍,这时候从中间的屋子内走出来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见了何云一先福礼,才客气的道:“见我们娘娘也行,可不能在袖中藏东西,藏个大活人就更不行了。”
何云一见王瑞被人发现,便将他取出来,重新变大:“这下行了,别磨蹭了,快些带我去见你们娘娘。”
这个稍微年长的丫鬟道:“两位随我来,我们娘娘现在正忙,请二位在这间安乐窝等一下罢。”说完,推开一间屋子的门,让了他们进去。
王瑞在踏进屋子的瞬间,就见周围的景物迅速变化,待他将一只脚落下,周围的情景已完全变成了他家客厅的样子,他怔在原地,发出了一串思考,我在哪里,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瑞儿,你可回来了,早知道这样你要去这样久,我们就不让你去曹州了。”
他的父母从后堂走出来,殷切的询问他这趟曹州之行的情况。
王瑞警惕的看着父母,但奈何他肉眼凡胎,怎么看这两位都看不出破绽,无论是外形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和自己的父母无二,他甚至觉得他们皱纹的位置都和自己记忆中的吻合。
与参加乡试归家时一样,他爹王永德准备了丰盛的菜肴给他接风,顺手又给他了千八百两银子叫他拿去花。
王瑞拿着银票,心里一横,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妖怪还有什么花样,拿着银票就出了门。
门外不是给孤园的血河,而是他们王家的内宅情景,干活的丫鬟走来走去,见了他都叫少爷。
王瑞啧嘴:“厉害的幻术!”他来到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真实,看不出任何异样,这个时候就听有人在身后道:“大舅哥!”
他一回头,见是霍桓,他露着一口小白牙朝他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好,今日韦大哥做东请客,一并来,我们给你接风。”
王瑞心想你们敢请客,我就敢赴宴,潇洒的道:“那走!”随着霍桓便去了韦兴贤在郊外的别墅,和每次一样,吃吃喝喝,挑逗伎女,被伎女挑逗,做作诗词,唱唱艳曲,乐得逍遥。
吃喝回来,已是傍晚了,王瑞坐在马车上,还是怀疑人生,这到底是什么幻觉啊。
难道是来让我过日常的?!
这个念头一出,王瑞只觉得周围的情景迅速变化,他再一眨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圆桌和两张椅子,他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另一张则被何云一占着,他托着腮帮在看他。
“你看到了什么?”
“生活日常,父母给钱,朋友吃喝,怪没意思的。”王瑞道:“怎么,你知道我产生幻觉了?”
“你一进入这间‘安乐窝’就中了招,据春燕说这里会让人失去斗志,耽于享乐,沉湎于享受中。”何云一轻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你看到是竟然只是你的日常生活,可见你原本就生活在安乐窝了。”
王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我的生活这么好啊,对了,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我岂会被这里迷惑住!春燕说,沉湎于安乐窝的人必须自己逃离,其他人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我还以为你会沉浸在里面很久,没想到你不到一刻钟就醒过来了。”
“你一直在转述春燕的话,春燕在哪里啊?”王瑞左看右看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准确来说,她的一部分在屋内,剩下的部分跑去报信了。”
王瑞感到鞋子碰到了一个长毛的蹴鞠,他咽了下口水:“……别告诉我,她头在桌子下。”
“总不能摆在桌子上。”何云一道:“春燕,你说是不是?”
桌下的春燕的头气得狠狠的翻了一白眼,这个臭道士,不仅没中安乐窝的**咒,反而在得知中了的人只能自己返途,外人无法拯救后,突然翻脸,用袖剑将她的头斩下来了,幸好她的身体跑得快。
“我们锦瑟娘娘不会饶了你的!”
王瑞一合掌:“原来如此,燕云光念的诗词,重要的是一弦一柱思华年的上一句:锦瑟无端五十弦!锦瑟!”
“我们娘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得吗?!哼!”
王瑞笑道:“你刚才不也直呼其名了吗,你一个仆人都叫了,我一个外人叫叫怎么了,要说不尊重,还是你更不尊重一些。”
春燕被噎住,差点把白眼翻到脑后去。
何云一浅笑,他越来越发现王瑞这人挺逗趣的,每每听他说话心情就会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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