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清瞧着山腰上万贞儿略带风霜的容貌, 不由得慨叹自己这一辈子都输在了这个女人手里。他扔下了手里唯一的一把剑, 仰天长啸。万贞儿瞧着他发泄完了, 才笑道:“皇弟戍守边疆数十年,实在是难为你了。”
“皇嫂何必惺惺作态。成王败寇,到底是我蠢, 竟然相信了康妃那个贱人。”朱见清只以为康妃是与万贞儿串通好。万贞儿道:“康妃?你真是冤枉了她,她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好。她恐怕此刻还以为我已经被你擒获。”
“本宫倒也好奇,你和康妃是怎么联络上的?不过, 想必问了你,你也不会说。没关系,康妃顾念儿子,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本宫的。皇弟倒也聪明, 想必你是和康妃说, 要辅佐朱祐昀做皇帝,她才肯这般为你卖命。”
朱见清冷冷道:“原来又是皇嫂棋高一着。臣弟倒也稀奇,皇嫂既然如此聪明剔透,为何要守着个又蠢又病的皇帝终老呢。皇嫂若是肯,臣弟会奉皇嫂为太后, 臣弟替您在前朝卖命,您只消在后宫尽情享乐即可。臣弟愿意倾天下的男子任皇嫂挑选。”
万贞儿并不把这些肮脏的话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道:“扔火把和油料下去, 烧死叛臣朱见清。”小福子拦道:“娘娘,咱们还没审呢。若是朝廷之内有他的余党,那就不好了。”万贞儿摇摇头, “他不会说的。扔,直接烧死了事。”
没等下头的朱见清再辩驳,上头的火把便顺着秋风呼啦啦的扔了下来。秋日原本地上就是枯草密布,再加上扔下去的油料,火很快蔓延了整个山谷。朱见清起初还在求救,还在拼命的往上爬,可火舌很快把他卷入了火海之中。
阵阵哀嚎传到上方,小福子听得浑身直抖,万贞儿头也不回的说道:“回宫。”
“娘,娘,师傅传话进来了。”康妃连忙捂着朱祐昀的嘴。“傻孩子,你小点声。若是被人家听见了,咱们娘俩可都活不成了。”朱祐昀连忙乖巧的点点头。
“东西拿来。”康妃瞧着左右无人,才说道。朱祐昀连忙拿出手里紧紧握着的一团纸,递给了康妃。康妃不瞧则已,一瞧却吓了一大跳。朱祐昀问道:“娘,怎么了?师傅说什么了?”
康妃一脸死沉的神色道:“完了,完了。肃亲王被抓了,孩子,这下咱们全完了。”朱祐昀说道:“娘,您先别急。二叔被抓了,也不一定就会连累到咱们。毕竟,咱们只是跟师傅传消息,也没有直接参与谋反啊。”
康妃骂道:“你糊涂啊。肃亲王潜入京城好好的,无缘无故怎么会被抓。定是当日万贞儿使下的请君入瓮的诡计。都怪娘心急,当日怎么没好好留神。”朱祐昀也焦急道:“娘,怎么办。”
二人的对话尚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下人的声音,“娘娘,皇贵妃娘娘带着人过来了,您快准备迎接。”康妃赶紧跟朱祐昀说道:“孩子,快,快去找你师傅。别管娘,皇贵妃不会放过娘的,你别管娘了,快走。”
朱祐昀被康妃吓得大惊失色,“娘,那您呢?”康妃一边把朱祐昀从后门推出去,一边说道:“想法子和你师父把二皇子祐德放出宫去。就算咱们不成了,也要留个祸患给皇贵妃,三皇子算什么东西,没娘养的,不配做皇帝。昀儿,记住了,你是娘的孩子,一定要当上皇帝。”
万贞儿吩咐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康妃已端坐在榻上。“皇贵妃,你来了。”万贞儿上前一把掐住康妃纤细的脖颈,“嘉儿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康妃微微一笑,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道:“除非娘娘答应,饶过昀儿,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万贞儿松开了手,“康妃难道以为,我会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过不去?荒谬。”
康妃明白万贞儿已经知道自己与肃亲王勾结一事。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个死字,那还不如临死之前,为万贞儿留下更多的痛苦与遗憾。“好,皇贵妃素来说话算话。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实话实说。当年二皇子把大皇子推下水池,我便下去救人。可我一下去,我的脚边便被水草缠住。”
万贞儿心痛不已,听着康妃继续说完。“原本大皇子能游上来,可惜他心地太好,偏偏要来救我。他拼命的拉着我,可惜他力气太小,我们两个人根本游不上来。当时,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我好怕啊。所以,我松开了大皇子,我用力的踩在他的肩上,这才拼命游了上来。”
“所以,你才是害死嘉儿的真正凶手。你,好狠的心。”万贞儿的泪水不自觉流下来。康妃点点头,“没错。怎么样,皇贵妃听到这些是不是悲痛欲绝啊?”万贞儿的心一横,笑道:“很快悲痛欲绝的就是你了。说,你是怎么和肃亲王勾搭到一起的。”
康妃笑道:“娘娘怎么不去问问肃亲王呢?难道他已经死了?喔,一定是这样。可惜,这件事恐怕将会是永远的秘密了。”话毕,她的口中缓缓流淌出了鲜血。万贞儿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边有一杯喝尽了的茶。
“永远的秘密?若是我去问昀儿呢?”万贞儿的话让康妃的脸上顿时变换了神情。“娘娘,你不是说不会和昀儿过不去吗?”万贞儿笑道:“是啊,我是不会和昀儿过不去。可是他涉及谋反啊,你觉得,樘儿会放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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