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诚如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现在您可以知道傅良娣的心意了。”
说罢,她悄悄扯了扯元祯的衣袖——这一幕落在傅瑶眼里,脸色不免又暗了几分。
两人总算上去,傅瑶沉住气,等待元祯的解释:遇到这种事还不解释,岂不等于默认了奸情的存在?
元祯好像真个默认了,居然一言不发,神情也很坦然,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傅瑶的胃里咕嘟咕嘟冒起了酸泡儿。
两个人都不说话,江诚如只好先开口,“傅良娣,我身上的衣衫湿了,请问在何处可以更衣?”
傅瑶伸出一只手,“随我来,我带你过去。”
江诚如并没有得罪过她,她的态度却仿佛有点生硬——江诚如见状反微笑起来。
到了太子宫,傅瑶就让江诚如随秋竹进内殿更衣,自己则在外头截住元祯,气势汹汹问道:“殿下就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说什么?”元祯假装糊涂。
傅瑶气结,“你和人家姑娘同坐一条船,泛舟湖上,还把衣裳也弄湿了,你说说,别人看了会怎么想?”
“你吃醋了?”元祯觑着她。
“没有。”傅瑶扭过脖子。
元祯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将傅瑶的头扳正,抵着她的额头说道:“我是清白的。”
这台词听着怎么这样奇怪。
傅瑶晃了晃肩膀,竖眉说道:“谁能证明?”
看样子是不依不饶了,元祯方始慌了神,“是真的。”便将元祈如何骗他游湖,如何找了江诚如过去,如何在船上作怪,都原原本本讲出来。
傅瑶方才恍然大悟,“难怪方才有个眼生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殿下您和一名女子在湖上幽会,想来定是二皇子派的人了。”
“不错,现在你相信我了?”元祯用一双漉漉的眼睛望定她。
“谁管你!”傅瑶捶了他一下,含着薄怒跑开,“我去看看江姑娘衣裳换好了没。”
身后犹传来元祯低低的笑声。
一直跑到连廊上,转个弯,傅瑶才舒口气,也不知道这出戏演得够不够逼真。
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那眼生的小太监来传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生出疑心——元祯纵然对江诚如有好感,也不会这么高调地到湖上去秀恩爱,其中一定有人捣鬼。
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傅瑶还是去往湖边,结果就看到方才那幕。起初她有些惊讶,随即便生出质疑:男人做了亏心事,大半会极力遮掩,太子也不该例外,没理由在她面前故作亲昵。
所以元祯一定是装的。
他为什么要装,必然是为了测试自己。
男人哪怕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也还是希望个个都深爱自己,何况太子只得一个。他既然要试,傅瑶就让他看一场好戏——而吃醋,则是强烈爱意的一种表现。
她觉得很得意,这出戏演得棒极了。
她几乎笑出声来。
但不知何故,刚看到那幕的时候,她的心底仿佛真有一点酸涩之意:倘若不是出自有心人的设计,元祯确与某美女在湖上幽会,她会不会真心失落呢?
直到看见眼前的江诚如,傅瑶才醒过神来,江诚如什么时候换好衣裳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发觉?
傅瑶只好打起精神应对,“我这身衣裳江姑娘穿着还合身么?”
“挺好的,良娣身材苗条纤弱,正合臣女一穿。”江诚如说道,夸了傅瑶,顺便也夸了自己。
傅瑶连忙自谦,“那也是从前,自从生下皎皎,去年的衣裳都几乎不能穿了,只好赏了下人,或是叫司制坊一一改去。”
江诚如少不得又夸她一番,说她与年轻小姑娘并无二致。
两人寒暄一段后,江诚如便道谢告辞,临行前,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傅瑶一眼,令她好不自在,从**到灵魂仿佛都被洞穿了似的——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但这个姓江的女子,的确令人猜测不透。
江诚如回到寿康宫,侍女照例问起今日游湖情况,江诚如勉强一笑:“很好。”
其实一点都不好。
太子一心牵挂傅良娣,二皇子则利用她与太子争斗,都不是可以交托终身的人物,虽说她也不喜欢。看来她的家人注定要失望了——可是她知道他们不会放弃的。除非她永远不回到那个家,否则迟早会受他们摆布,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潦草而惨淡地度过一生。她又不可能无限期的拖下去——女子最美好的光景就这几年,一过去就没了。
这世道对于女人本就不公。
江诚如郁郁地趴在妆台上,不得不承认她对傅瑶的羡慕,几时她也能寻到自己的良人呢?
在紧锣密鼓的张罗下,成德帝的万寿节总算到了,宫里人人都忙翻天,脸上还必须带着喜气——这可是万岁爷的大日子,不高兴能成吗?
众宫眷都绞尽脑汁,不知该送什么贺礼出奇制胜,只有傅瑶最悠闲自在——她不能算成德帝的正经儿媳妇,自然不必送礼。当然,晚宴她最好还是抱着皎皎去一趟,这毕竟是皇帝唯一标准的孙辈,就算江太后不到场,能三世同堂也是好的。
与此同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据说北蕃王也派使节入京朝贺,对于上邦,这可是极大的荣耀。
宫里于是更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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