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良欣喜若狂。
原来她一早来寻他,是为了给他生辰贴。
男女互换生辰贴,便算是定了终身。
他说话都不利落:“我……我放在匣子里,现在就去拿。”
令窈拉住他:“罢了,待会再给我,你先坐好,我有话要同你说清楚。”
“你说。”
令窈半张着眼,躺在玉枕上望他,低声:“我同你做戏,是要利用你。”
穆辰良:“是我先提出来的,算不得你利用,就算是利用,也是我心甘情愿送上去给你利用。”
令窈声音更轻:“我要穆家的鼎力相助,无论如何,都不得叛变,你能保证吗?”
穆辰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能——”
他清俊眉睫,鼻音浓重,一个字吐出来,尾音可怜巴巴。
“如果以后我爱上了别人,不肯再与你做戏——”她将自己的心魔取出来,语气瑟缩,问:“你会打断我的腿吗?”
穆辰良茫然地眨着眼,她为何问这种话?
回想起来,她似乎特别在意腿的事。
穆辰良想,大概是因为郑嘉和的缘故,她看谁都觉得会断腿。
“不会。”穆辰良坚决答道。
令窈嫌他没有立刻回复:“你刚才犹豫了,是不是?”
“不是。”穆辰良急得不行,“我只是好奇你为何总拿腿的事问我。”
“我就爱问,不行吗?”
“行行行,你问一万遍都行。”
“那你将话再说一遍。”
穆辰良字正腔圆,像是背书的学子,摇头晃脑:“若你爱上了别人,我不会打断你的腿,但是——”
令窈努努嘴,“但是什么?”
“我会打断那个人的腿。”穆辰良停下作怪的姿态,恢复素日说一不二的霸道。
他眸中闪过寒光,漫不经心说道:“他断了腿,哪都去不了,我将他囚起来送给你,好叫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令窈不爱听这话,“才不要你献殷勤,我若爱谁,还需要用这种手段留住他吗?”
穆辰良笑了笑。
他方才说那话自然是假话。但若细究,也不能完全说是假话,至少第一句是真。
断腿算什么,他要那人生不如死。将来若有这样一号人物,那人最好自己死了干净,知趣从她面前消失,免得他动起手来,用尽酷刑。
令窈牵过穆辰良的手,语气天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爱了你,你也会将自己的腿打断吗?”
穆辰良一怔:“这我倒是没想过。”
如果她肯爱他,大概他会愿意断腿。
他忽地想到郑嘉和,问:“难道你对断腿的男子情有独钟吗?”
“当然不。”令窈认真道:“长得丑的不要。”
穆辰良将脸凑过去:“我这样的,不算丑。”
令窈捏他脸,倨傲道:“长得还行,不如我漂亮。”
穆辰良靠过去,想要分她一半玉枕,令窈迟疑,最终还是往里挪了挪,腾出地方来让他躺。
穆辰良拉住她手紧紧贴在心口处,“今天是个好日子。”
令窈:“今天是,明天就未必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令窈重新闭上眼。
哥哥说得对,不必为没有发生的事烦心。她忌惮穆辰良,全是为了她的腿。
如今她活泼乱跳地活着,有比担心断腿更重要的事要做。
再说了,她若真要爱谁,兴许不会只爱一个。
她这么好,那么多人爱她,她若只爱一个,多浪费别人待她的心意。
先生说过,男子三妻四妾有违伦常。既然千百年来都有男人做着这种事,为何女子不可以呢?
令窈迷迷糊糊地说:“穆辰良,你若再可爱一点,或许我就爱你了。”
穆辰良:“真的吗!”
她诚实回答:“可我还不知道爱慕是什么滋味,兴许要爱过许多人,才会爱你。”
穆辰良躺回去:“哦。”
她这会子聊起家常:“穆辰良,我问你,后宅女子为男子争风吃醋,是谁的错?”
穆辰良不敢乱答:“谁的错?”
“当然是那个男子的错。”
“因为他花心?”
“花心之所以是花心,是因为做这种事的人没有本事。”
令窈唔了声,一本正经:“若他足够好,好到让人心甘情愿为了他的快乐而与人共侍一夫,又哪来的争风吃醋?他认不清自己的能力,却要纳许多的妻妾,让人为他痛苦,他还得意洋洋以为是他自己有本事,殊不知是他没本事才会让人争执,真是又蠢又坏,天底下到处皆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穆辰良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细细一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他问:“那只娶一人的呢?”
“这种就很知趣了,有多大本事做多大的事。”
“难道不是他痴情吗?”
“痴情是他自己的事,看他本领如何,得看爱他的人如何想他,而非他自身有多好。试想想,有人爱我,想要娶我,他本领刚好到家,让我愿意嫁他,娶了我,他此生不再看其他女子,但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
“为他自己?”
令窈点点头,与穆辰良面对面:“因为他知道,他若看其他女子,便会失了我的爱,他只够让我爱他,而不能让我爱他周围的人,他无法彻底降服我,只娶我一人,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穆辰良惊讶:“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再没有比她更惊世骇俗的女子了。
令窈敲敲他的额头:“榆木脑袋,亏先生从前费心思教你,这种事动动脑子不就想清楚了,用得别人告诉?但凡自尊自爱的人,就不会将别人的爱当成赏赐。”
穆辰良攥了她的手往唇边放:“可我就想让你赏赐我。”
令窈抽出手,拽过丝被往头上一遮:“别闹我,我要睡了。”她停顿数秒,添一句:“你这个假未婚夫。”
穆辰良笑得嘴角都快咧开,高高兴兴地应下:“欸。”
从昨日到今天,悬在心头的事总算解决一件,令窈昏昏沉沉睡了两个时辰,惦记着叛军的事,午饭都没吃,醒来后拉着穆辰良往宫里去。
路上派人去宸园请了郑嘉和,又让人去东宫请了太子。
国家大事,自然要告诉舅舅和太子。
她自己的婚事,得告诉郑嘉和。
这三人,缺一人不可。
飞南辛苦打探一夜,动用所有的眼线,从蛛丝马迹中猜出穆家书信所言是为何事。
是以当令窈将清河孟家反叛的事告知众人时,皇帝和太子皆是一震,唯有郑嘉和淡然自若。
他早就料到,孟铎定会提前反叛。
幸好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至于被孟铎这一招出其不意杀得措不及手。
郑嘉和正要将调遣西北军分队赶往丘南的事说出来,听得令窈道说与穆家结亲的事。
郑嘉和僵住:“你说什么?”
穆辰良代替令窈说:“我已与卿妹妹互换生辰贴,下定过后,她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屋内死寂一般,安静无声。
皇帝第一个说:“朕不同意。”
因为被皇帝拒绝指婚而大病一场的太子语气虚弱:“孤也不同意。”
最后便是郑嘉和。
郑嘉和盯着令窈,他没说不同意,他只问她:“你是真心的吗?”
令窈:“是。”
郑嘉和面色冷凝,许久,他字字寒戾:“我同意。”
令窈松口气。
镇压叛乱的事,迫在眉睫,众人心思各异,简短的议事后,皇帝召集群臣,太子也随之而去。
御书房外,令窈追上郑嘉和:“哥哥,你生气了吗?”
郑嘉和停下脚步。
令窈绕到郑嘉和跟前,用甜甜的笑容哄他:“哥哥。”
郑嘉和望着她。
明明已经气到头昏,却无法对她说出一句重话。
他舍不得用话伤她,所以只能伤他自己。
令窈窥出他的不对劲,不敢再瞒,怕他气坏身子,连忙将做戏假定亲的事告诉他。
郑嘉和紧抿的薄唇微微松开,“原来昨晚你同我说那番利用的话,是因为这个。”
令窈:“穆辰良怕泄露风声误了事,所以让我瞒着不要告诉别人,可哥哥不是别人,所以我不瞒哥哥,之后我会找机会告诉舅舅,也让他不要为我忧心。”
郑嘉和仍是紧皱眉头。
令窈疑惑:“哥哥,你为何还在生气?”
郑嘉和目光深沉,又爱又气:“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与穆辰良定亲,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和我商量。”
“昨夜不是和你商量了吗?”令窈小声说。
郑嘉和一噎。
半晌。
他缓过情绪:“你既然已经和他定了亲,哥哥就不会再说什么,定亲而已,你自己拿主意即可。”
前边内侍来传,令窈只得先走一步:“哥哥回宸园等我。”
令窈走后,郑嘉和站在原地,怔怔望了许久。
雕栏玉柱后,有一抹红袍久立未走。
郑嘉和出声:“出来罢。”
穆辰良迈出去,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郑嘉和,唤了声:“二哥。”
郑嘉和冷笑:“凭你也配?”
穆辰良眯了眼,“我不配,谁配?”
“穆家的军权,穆大相公早就移给你,你自己便可调动穆家军,何须穆大相公同意?”郑嘉和一字一字挑破。
穆辰良愣住,“你会告诉她吗?”
郑嘉和朝前而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轻飘飘掷下一句:“一个假未婚夫而已,你还真将自己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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