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妃抬头,神情严肃道:“父皇息怒,父皇您有所不知,日前儿臣外出偶遇这妇人,她自称是怀月郡主的老相识,本想投奔于郡主,不料郡主却装作不认识她还将她逐出府门。儿臣心中疑惑,细细盘问后才知,这名妇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妇人,而是青楼老鸨。更让儿臣意想不到的是,她要投奔的人也根本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而是一个倚楼卖笑之人。儿臣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在今日向父皇禀明。以免父皇和沅昊再受此女迷惑,扰乱皇室血脉。”昭王妃看向璎珞的方向,口气越发冰冷。
萧天铭的手在桌下几乎已经攥出了血痕,他的脸色发青,几乎要气得呕出一口血。这个蠢货,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金兰顺着昭王妃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她日夜在心中咒骂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的小贱人,如今人家身份尊贵锦衣玉食,而自己却人老珠黄一无所有,金兰恨得差点将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都给咬碎。
虽然金兰落魄,但毕竟是欢场出身,这唱念坐打的演戏功夫还是一流的,只听金兰扬起嗓子,对着璎珞惊喜万分的喊道:“音洛,你让妈妈我找的好苦啊!”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什么女儿,什么妈妈,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萧沅昊冷冷的盯着昭王妃和那金兰,沉静的面容看起来没有丝毫动容,神情自若轻松。而一旁的萧天钰_倒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璎珞又回头看了一眼萧沅昊。见他二人皆神色坦荡自若,并没有见一丝慌乱无措,心中便知自己还真是白操心。索性,倒了一杯酒,看起了戏。
在一片哗然中,所有人的目光刷刷的射向了璎珞的方向,就连淮王妃的面色也忍不住一惊。
皇帝的脸色一冷,厉声说道:“昭王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昭王妃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声情并茂的说道:“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喜爱怀月郡主,可是儿臣更不愿意看到有人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欺瞒蒙骗圣上您!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真的甄璎儿,而是醉梦楼的头牌花魁音洛!她冒名顶替真的甄小姐来到京都,一步步精心设计,从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差一点就成了父皇您的孙媳妇!这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儿臣恳请父皇明察!”
金兰也赶紧趴到在地,声音颤抖道:“是啊,陛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这个音洛的确是我醉梦楼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可她心思歹毒又有谢阁老撑腰,就为了报复我不愿让她离开,不惜半夜烧了我的醉梦楼,害的我半生家当毁于一旦。这样的毒妇就算化成灰奴才都不会认错的。”
皇帝听完这番话,将目光重新落到了璎珞的身上,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发现璎珞的脸色淡定从容,似乎这老鸨的指认与她无关一样。看着璎珞那秀丽精致的眉眼,皇帝打心底里不愿承认这老鸨的话,可是有昭王妃在一旁佐证,皇帝也犯起了狐疑。
淮王妃心中又气又怒,指着昭王妃大声斥责道:“昭王妃,我不管你到底为何要在今日将此人带到宫中,我只知道璎儿她才貌皆备,品行温良,是一个身世清白的好女儿。你若是想诋毁她,就是在诋毁我!”
昭王妃秀眉微簇,“王妃,我知道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儿,可是也万不该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
萧宁馨轻轻扯了扯淮王妃的袖子,满面担心:“母亲,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您千万不要发表意见。”
淮王妃看了她一眼,难掩眼底失望的神情,旋即她一点点在对方惊诧的眼神里抽出了袖子,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平静到了极点:“陛下,昭王妃随便拉一个人就来御前指认璎儿是假冒顶替,未免欺人太甚。还望陛下为我母女做主。”
在一片窃窃私语的质疑声中,璎珞语声漫漫,“昭王妃,我不知你为何恨我至此,不惜捏造一个什么老鸨出来败坏我的名声造谣我的身份。璎儿从小和父母在东阳府长大,根本没有去过廊州,更不认识什么醉梦楼。不过说起来,这老鸨所言有一点倒是属实,我与谢阁老他老人家的确熟识,只因为我是他的故人之女,所以才对我格外关爱。我不知道昭王妃把他老人家牵扯进来,又是何用意?”
昭王妃冷笑一声,“到现在你还在狡辩,一个青楼女子居然敢如此大胆冒充官家千金,更堂而皇之地成为淮王府的义女,甚至蒙蔽了父皇,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像你此等女子,最应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说罢,她转头面向皇帝,禀告道:“父皇,儿臣还有物证可以证明。金兰你说。”
“音洛之前在醉梦楼里讨生活,我们都是需要验身的。真的音洛左胸前曾有桃花瓣形状的红色胎记,只要证明她的身上有此胎记,就能证明奴才我说的是真的。”金兰言之凿凿的说道。
“啪”,萧沅昊的酒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声音冷冷道:“放肆!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如此做可有将我放在眼里?”
璎珞垂下眸子,面上含着不动声色的冷笑,一旦被金兰证实自己的醉梦楼里的人,等于在告诉所有人自己并不是什么甄家小姐,而是一个身份低贱的青楼女子。皇帝之所以如此厚待自己,也全是因为这个身份,如果她不是,那就是罪无可赦的欺君之罪。这个金兰,当时就应该斩草除根,不该留她一命。
“陛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也为了表明我的清白,璎儿愿意验身以证清白。”璎珞走出来,盈盈跪倒。
“既然怀月郡主如此识大体,陛下,臣妾以为应当验身。”上官德妃看向皇帝,柔声说道。
皇帝皱眉,思量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谢陛下隆恩。不过,我既然答应验身以证清白,就恳求陛下待会为我与昭王妃公断。如果事实证明我是假冒的,璎儿愿意承受千刀万剐之刑,可若是证明是昭王妃串通歹人胡乱攀咬污蔑于我的话,昭王妃,你可否也愿意受此重罚?”璎珞说话间将目光望向昭王妃的脸,眼神带着深深的嘲讽。
昭王妃一愣,但随即轻轻高昂起头,带着胜券在握的神情,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来人,带怀月郡主去后殿。”上官德妃话音刚落,就看见几个嬷嬷进来,走到璎珞跟前。璎珞轻轻起身,随着那两个嬷嬷缓缓走向后殿。在途径金兰之时,璎珞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直看的金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等待结果出来的空隙,御花园里的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幸灾乐祸,总之气氛一片死寂又无比尴尬。
不一会,其中一位嬷嬷走到御前跪倒,禀报道:“回陛下和娘娘的话,老奴已经为怀月郡主验过身了,郡主身上白洁如玉,并不见所谓的胎记。”
昭王妃脸色变得煞白,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她急急扬声喝道:“什么?这不可能!”说罢她转头狠狠的瞪向金兰,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言之凿凿的说她有胎记吗?怎么会没有?”
金兰抖如筛糠,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向皇帝磕头求饶:“陛下饶命啊!是……是昭王妃,奴才实在是迫于昭王妃的权势才不得不答应来这里指认郡主,陛下,求您饶命,饶命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地在地上叩头,心头无比悔恨为什么要答应这昭王妃来御前指认,她早就知道这死丫头的本事通天,定不会这么轻易被拉下水,现在倒好,这一遭自己有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了,真是连肠子都青了。眼下,她也只能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在昭王妃的身上,赌一把了。
皇帝眉眼之间满满都是怒气:“昭王妃,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昭王妃的身上,她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又转黑,她连忙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是受了这刁妇的蒙蔽,这才一时糊涂不小心诋毁了怀月郡主。恳求父皇能原谅儿臣。”
淮王妃冷冷睨视着她:“昭王妃,你也同是女子,一个女子的名节是何等重要?你这样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毁的可是一个女子的一生。陛下,臣妇请陛下为我女儿主持公道。”
“昭王妃,真相已经大白,还请王妃能兑现你我的赌约。”璎珞从殿后款款走出来,淡淡说道。
昭王妃的一张脸变得煞白,无奈之下,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上官德妃。
上官德妃眼神冰冷,心里却是骂了一声蠢货。但是眼下,她又不能不理她,毕竟这颗棋子还有存在的必要。“陛下,昭王妃与怀月郡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针对郡主。相信她也是为了陛下不被人蒙蔽,这才鲁莽的听信了谗言,做下了这糊涂事。恳请陛下能看在昭王殿下的面子上,对昭王妃从轻处罚。”
“昭王,她是你的王妃,你怎么说?”皇帝突然对着萧天铭问道。
萧天铭起身,稳住心中气怒,拱手道:“父皇,相信王妃也是一时糊涂,还望父皇能够念她初犯从轻发落。”
皇帝看着跪倒一片的人,思量片刻后,冷冷道:“既然德妃与昭王都为你求情,那朕就给他们一个面子,免了你的死罪。但是,昭王妃言语刻薄心思不正,实在不配为皇子正妃,从今日起降为侧妃,即日起闭门思过以观后效。至于这刁妇,立刻拖入刑司,拔舌杖毙!”
金兰吓得顿时魂飞魄散,也不知是该求饶,还是该咒骂,被拖走时,嘴里一直喊道:“陛下饶命啊……奴才错了……音洛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饶命啊……。”
金兰的嘴被堵上了,御花园重新恢复了安静。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昭王妃的身上。
皇帝看着一动不动的昭王妃,冷冷地挑起眉头:“昭王妃,还不谢恩?”
昭王妃莹白的面孔微微颤抖,她的手下意识的挠了挠脸颊,终是磕头道:“谢父皇隆恩。”
“下去。”皇帝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是。”昭王妃忍住酸麻的膝盖刚要起身,就听见坐在距离她最近的人嘴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啊——妖怪”!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恐望向了昭王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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