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系统不会让我这样钻空子的。”
他之前就已经与曹宏讨论过这件事,曹操没有盲目乐观, 他对自己寿命看得很开, 生死有命, 是生是死都随缘,生的时候做好自己的事, 死的时候顺应自然规律,这才是曹操的价值观。他不追求永恒的生命,也没想未来有一个人会来“复活”他,此生无憾就够了。
曹宏则道:“你都不尝试挣扎一下,怎么就能肯定这件事不能成?还是你打算抛弃我们那么多被你复活的孩子,抛弃这好不容易有一统可能的天下,自己去享受死后的宁静?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曹宏神情阴郁,怒意熊熊燃烧着,而已经变成了娃娃的曹嵩挣扎了起来, 激动地哇哇叫个不停。
曹操只能告诉曹嵩:“父亲,我想你也猜到了,阿宏也是复活之人。”
曹操称呼为阿宏的, 自始至终唯有一人, 那就是先灵帝!
曹嵩蓦然瞪圆了眼,他想到了这些年来先灵帝恭恭敬敬孝顺自己, 叫了他那么多年祖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谁,还有谁不是我曹家的孩子!
曹嵩没有了胡子可以吹, 气得胸膛起伏,直翻白眼。
曹操解释给幼年的父亲听:“父亲别担心,我们曹家有五个孩子都是我血脉上的儿子,是真正的孩子。阿昂与阿丕都是,还有阿彰,阿植与冲儿,其他的就都是我复活的人。”
违逆天命,逆转人性命,这逆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能耐,难不成还真获得了仙人传授术法?
曹嵩再生气,也已经无力回天,成了任儿子安排的小娃娃,还控制不住得吃喝拉撒睡。
曹家算上小九郭嘉,曹嵩竟排在了小十!
曹操应付着怒意上头的曹宏,再三保证不会再随意复活人,他指天发誓:“我听你的,一定好好教导冲儿!”
曹宏为了避免曹操应付自己,将他每复活一人都会消耗自己一年寿命的事情告诉了所有被曹操复活过的人。
戏康、郭弈、曹典与曹嵩。
软乎乎的曹冲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全村人的希望,窝在曹宏的怀抱中,勾着曹宏的脖子撒娇,想要二哥陪他玩。
曹宏哄着曹冲,将他交给曹操,要求曹操即刻接受冲儿的教育。
曹操摸了摸鼻子,僵硬着接过了软乎乎的小孩。
曹冲眼角挂着泪包,怯生生地望着陌生人曹操,带着哭腔叫曹宏:“二哥,我怕!”
曹操闻言,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道:“冲儿,我是你爹啊!”
回应他的,是曹冲的哇呜哭声,张着小手就要曹宏抱,嘴里说着“爹爹吓人。”
这下不止曹宏责怪他,曹嵩都哼哼地怪他惹哭了冲儿。
曹操摸了摸子的脸:“我真那么吓人?”
他长得挺俊的呀!充满了男人味,怎么会吓唬人呢?
冲儿不愿待在他怀里,惧怕曹操身上隐形的威势,反而黏糊着慈祥如母亲的曹宏。
曹操理直气壮道:“你看,不是我不教冲儿,而是他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吓唬孩子,收收你身上的气势,我先带冲儿去睡午觉,你与你的军师们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操办祖父的丧事!”
曹操刚回到家里曹嵩就死了,大胜归来本该封赏有功之臣,举朝同庆,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知道魏王曹操重视自己父亲,是个大孝子,接下去该怎么平衡其中,又该如何与弟弟曹德交代,都需要曹操出面去妥善处置。
“我虽然将秘密与最重要的家人说开了,却气死了爹,”曹操低落地面对着戏康与郭弈:“之后该怎么处理,我心里也有底了,只是刚拿下北面,政务必定会有大的变动,我还打算迁都,到时候势必又会离开许昌。”
戏康笑道:“主公只管去,家里没有人会束缚您,子高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对你才凶了些,您也不必为了这件事改变了自己的处世。”
“我也确实为了天下大业而忽略了家人,”曹操坦白地承认了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主公几时有过这样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戏康安慰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将大部分精力分给天下,拼搏出来一片能令孩子们安心成长的乐土,您是一个好父亲,只是您的付出更伟大,远在天边,一般人看不到罢了。”
为了操办曹嵩的丧事,曹操将外出做事的曹昂与曹丕都叫回了家中。
弟弟曹德要求曹操将为父亲入坟写墓碑在之事留给自己,冷眼相待:“兄长心在天下,家中事务岂能劳烦到您?您也不配为父亲送葬!”
曹操也不知道自己这位性子敦厚的异母弟弟为何会心生怨气,他一方面平衡着朝堂,将平定北方的赏赐压后,一方面邀请曹嵩生前存活的旧友前来,将丧事尽快操办完毕。
曹昂听闻祖父病故的消息,伤心不已,待回到家中,只见夫人吕玲绮眼神躲闪,多次欲言又止,不由问起了她:“怎么了?”
吕玲绮小声道:“我听祖父身边的仆从说,祖父是被父亲活活气死的,他们二人在书房里发生了争执,二叔为了这事,已经连着好几天给父亲冷脸了。”
她忧心忡忡地询问曹昂:“我真怕二叔会当初将这事说出来给父亲难堪。”
曹嵩病逝前还好好的,确实是曹操进去后才突然得了急症去世的。
吕玲绮亲自送曹操进的书房,还真信了仆从说的内幕,这些天来吃不好睡不好,看到威严日盛的曹操,强忍着将惧怕藏在心底,当丈夫回来后才关起门来垂泪诉说。
曹昂才不相信这些呢!
他坚定道:“父亲敬爱祖父,他是不会伤害祖父的,外人泼父亲脏水,咱们自己人可不能相信这些误传,别寒了父亲的心。”
吕玲绮见夫君坚定站在曹操那边,无奈叹息:“可是……”
“不用可是,我亲自去问父亲,”曹昂不在背后谈论这些,坦坦荡荡地将疑惑摆在明面上,他来找到了曹操,询问祖父的死亡真相。
面临长子的询问曹操尴尬极了,他捂着自己良心,痛苦道:“父亲确实是被我气死的。”
曹昂蓦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曹操叫住了外头的仆从:“你去将小十带来。”
仆从应声而去,很快就将骂骂咧咧的曹嵩给抱了来。
曹操抱起了曹嵩,将他放在自己腿上,耳听自己亲爹咿咿呀呀口吐着说不清的芬芳,神色严肃地告诉曹昂:“这是你祖父。”
曹昂:“……”
他颤抖着手指着曹嵩宝宝,倒吸一口凉气:“母亲竟连祖父都能复活!难道父亲是唯恐祖父像祖母那样去世,这才故意气死祖父,好让母亲将他复活?”
是了,曹昂到现在还不知道貂蝉与曹操是一个人。
曹操叹息一声:“其实,貂蝉……”
曹嵩抓着他的手指,张开长出来的乳牙恶狠狠地咬他。
曹操僵了僵,感受到来自亲爹的威胁,再不敢继续说下去。
曹嵩眼神危险,龇牙咧嘴。
他甚至能从他的眼神里就能想象到他骂他的词汇。
逆子!
曹昂疑惑:“什么?”
“不,没什么,貂蝉已经回去了。”
曹昂恍然大悟,反过来安慰曹操:“孩儿知道,母亲身份特殊,不能随意下凡间,父亲不必忧虑,孩儿都懂。”
再不用硬着头皮解释了,曹昂的体贴令曹操热泪盈眶,直夸他:“好孩子。”
曹昂为难道:“只是二叔不知祖父得救之事,听了仆从之言,以为是您害死了父亲,现在恐怕心有怨怼着。”
曹操惊讶道:“竟有这事,原来误会出在这里。”
“父亲打算如何向二叔解释?”
“你将小十带去给你二叔看,”曹操认真道:“天下一统就在眼前,我已再无敌手,不必惧怕世人窥视我家,这个秘密已经不是会威胁到我家人性命的秘密了。你二叔毕竟还是咱们自家人,日后就不必对家人避讳着这些了。”
家里没有了老夫人,总不能让吕玲绮接手养育曹嵩,还是将曹嵩交给曹德夫妻二人比较合适。
甭管曹德接手曹嵩时有多么风中凌乱,至少曹操自己,解决了一桩心事后轻松了许多,终于能够腾动起大动作来收拾朝堂了。
他将袁熙送到了袁绍院中,又是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上演。
袁熙跪在袁绍面前痛哭流涕,诉说着自己有罪,诉说着他与袁尚逼迫袁谭,又眼睁睁看着袁尚下令杀死袁谭,他们兄弟三人斗成了一团,将父亲留下的基业都败光了!
袁熙说完这些就开始向袁绍告状了。
那袁尚他不是人!
他杀死了异母兄长,连嫡亲兄弟都杀啊!
袁熙悲痛道:“孩儿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样的景象,正是那时候袁尚将刀子捅入了我的腹部,我瘫软在殿内,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差点就见不到父亲了啊!”
若非是曹军救了他,他就是没有流血过多而死,也会死在冰冷的宫殿内。
袁绍阴沉着脸听他说完,捂住了自己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从刚开始轻笑,到之后的扭曲大笑,整个屋内都是他发狂一样的笑声。
“好!好!好!好一个曹孟德!”
难怪,难怪他迟迟不攻打北面,原来是早就料准了他后方不稳,算准了他三个儿子野心勃勃又愚蠢至极。
袁绍大笑:“儿子没出息,是我这个父亲的没教导好啊!这一场,我输得不冤,不冤,哈哈哈哈!”
他冷笑着,指着袁熙的鼻子:“你给我跪在外头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袁绍冷冷道:“我不过三个儿子,就能闹到将北方的基业都给砸了,曹操却有八个儿子。”
袁熙犹豫道:“可能不止,就我所知曹操已经有了第九子。”
“就这还不乱?”袁绍不看好曹操,他率先唱起了衰:“我倒要看看,日后曹操的儿子会为了那后嗣之位上演怎样的大戏!”
说着,他将袁熙指出去,厉声道:“还不快滚出去!”越想越来气!
另一边曹操出手利落,先是颁布政令,昭告天下并州、冀州与幽州已经平定叛乱的消息,为这三州安排上地方官,提拔、奖赏立功之臣,给为战事起到重要积极作用的降军将领授予官职。
汉帝刘协已经从少年人逐渐蜕变,跨越到青年时期,他就像是最华美的花瓶,不发一言地坐在上首听着曹操指点江山。
刘协的耳边传来了伏皇后的悲泣声:陛下,曹贼一统天下那一日,还需要你我帝后二人吗?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曹贼的子民,你我都将万劫不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曹操:我反正里外不是人,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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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3
自从曹操平定北方后, 整个天下的局势都不一样了。
之前还处于观望状态, 隐居山林的文士纷纷出山,携家带口聚集到相对安宁的曹操治下。又有北方氏族子弟投效, 曹操手下聚集而来的人呈现喷井氏爆发。
治下范围扩大,更多的基础建设需要投效实施, 对官员的大批需求, 令曹操下达再开恩科, 增加一届科举的决定。
北方文人们傻眼了, 本以为曹操会因他们身后的家族与身上的名望而重用提拔他们, 没想到连个一官半职都谋不到,还得参加考试!
士人聚集起来, 高声斥责曹操科举制违逆祖制,是前所未有、惊世骇俗的举动。声讨之人多到聚集起来可以形成一个军队!
人数的增多, 给了士人底气, 让他们三天两头聚会, 合起伙来骂曹操, 拉帮结派抒发自己的愤慨, 寻求共鸣,并商议出了一个反对科举制度的阻止。
聚集的人数之多,其中还不乏名声显赫之辈。
曹宏指着那些人, 笑容讽刺:“阿瞒现在知道朕当初为何要实行党锢了?那些人啊, 真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聚集起来呢?文人的嘴皮子可真讨厌,是不是?”
曹宏经常出入魏王府与尚书府之间, 作为尚书荀彧的助手,他已经接触到了大大小小的朝政,谁都知道他是曹操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儿子,对他尊敬的很。
曹操不避讳在曹宏面前提起政务,其他人就更加不会避讳了。
谁都不知道,曹宏在能自由出入魏王府后,整天不是来令曹操教导曹冲习武,就是蛊惑他杀人。
“妨碍科举制度的那些文人已经聚集起了气候,随时都能组成一队威胁到安宁的叛乱军队,这时候杀鸡儆猴,可杀敌精锐!天下人那么多,也不必在乎这一两个死去的名士,多的是人想要随你建设国家。顺者昌,逆者亡,就是那么简单。”
曹宏的政治理念粗暴且任性,他就没想过去用委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曹操不赞同道:“一群文人能搞出什么大事来?我手中有百万雄师,自己也是掌握实权的将领,还会怕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聚集?文人也就只会动动嘴皮子罢了。”
“你可真是大方,任由人在背后骂你,这到底是心胸广博,还是怂?”曹宏嗤笑起来。
“阿宏,我们有的是大把时间来将天下治理好,像你这样会留下后患的,相比起来,迂回的手段固然耗时更久,却能在平稳中达到最小伤亡,持续发展的目地。”
曹操反过来教导曹宏处理方式了,他无奈极了:“你再多一些耐心,以你的才华,一定能接替我的位置,治理好大汉江山。”
“我可没那么多耐心与人虚与委蛇,”曹宏冷哼一声,将公文丢到曹操桌上,没好气道:“且看看近日朝政上有多少人搞小动作,现在反对你的人,风声都快高过大军得胜归来了。”
“北面来的氏族多,这是不可避免的,待我以后收下南边,那边的豪族更多,矛盾一直存在着,任何改变都会有新旧冲突的阵痛,熬过去就行了,我也不是银钱,当然不是人人都爱我,”曹操说着充满哲理的话,颇有些看破红尘的老人家意味。
他幽幽说道:“阿宏,你还太年轻。”
曹宏笑了,将文稿纸甩了曹操一脸,恨恨道:“还不快把刘协身边的人都给收拾了,等着他们扶持帝王与你作对吗?复辟前朝三公九卿?想得倒是挺美。”
曹操磨磨蹭蹭地做着手里的事,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佛性笑容,他敷衍着回答曹宏:“不急,不急,事情要一点一点做,路要一步一步走。”
曹宏明显感觉到他心思不在这儿,盯着曹操看了大半天,直到他感觉到如芒刺背的感觉抬起头,这才面无表情道:“既然阿瞒不急,不如将这事交给我来做。”
曹操诧异极了:“难得见你会主动揽活干。”
以前曹宏的态度,那就像是皮懒的毛驴,不抽不走,现在竟然主动了,还真奇怪。
“你可别真把士人们都给杀了啊,我这科举还需要那些人来垫底呢!有人来报考,有人脱颖而出,才能衬托出他们有多么可笑,科举制度是正确的制度,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他们会屈服我,或者就此没落,就这么简单。现在要是杀了他们,与你当初搞的党锢就没什么区别了,我可不希望日后天下再次进入乱世的循环之中,”曹操一本正经,苦口婆心地给曹宏洗脑。
当初的曹宏一意孤行,他劝说不能,现在坐在主公位置上的成了曹操,曹宏变了个身份,事情顿时就不一样了起来。
只见曹宏摆了摆手:“知道了,不会随便乱杀人的,阿瞒是越活越唠叨,越婆妈了,没一点年轻人的冲劲儿。”
嘴上虽然嫌弃着,但曹宏既然承诺了,就不会真的去乱杀人。
曹操也不怕曹宏真玩砸了,他提了一嘴:“文若马上要过生辰了,你作为弟子,倒是可以送上一份心意。”
曹宏:“……”
他冷冷瞥了一眼曹操:“知道了。”
少年人负气摔门而去,惊到了一众等候在魏王书房外的官员,众人窃窃私语:“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与主公闹不开心了?”
“咱们还能进去找主公吗?别是主公也心情不好。”
荀攸听了一耳朵众人的窃窃私语,抱着公文先通报去见了曹操。
屋内,曹操没什么异样,反而心情还挺好,荀攸心下了然,心里对二公子在主公这儿的得宠程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这都负气摔门了,主公都没有生气,显然是纵容着,能这么纵容,那必定是感情极好的。
“主公,各军赏罚名单都已经汇总完成。这次需要的军饷因为赏赐的关系比往年多了三成。”
“没事,照例传达上去拨款就是了,”曹操轻轻松松回答。
他又陷入了发呆中,手背撑着脸颊,时而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主公可是有什么喜事?”
曹操笑了起来:“喜事,也能算是喜事!我现在钱多到用不完。”
他诉说起了发财的烦恼。
“打劫了袁绍以后,我军堆积起来的财富都成山一样高了,现在甄氏又那么识趣,我的财富就更多了,还有糜氏等富商聚集来纳税,这笔钱与其放着发霉生锈,还不如花出去呢!”
所以曹操在烦恼该怎么花钱呢!
“路要修,修路才能畅通,才可以致富。学校要修,房子也要修,啊还有田地,挖渠,防旱防灾,推广棉花,”曹操盘算着花钱,说出来的每一个项目都是无底洞。
“这样好像也不能完全将钱花完,不如再在工部成立个专用来搞研究的,无论是改善民生,还是改良兵器,都需要投入,不如再设立个用来养育孤儿的学堂。圣人说的大同盛世,不就是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既然钱多到花不完,那再设立个用来给在战争中失去孩子的老人赡养的地方。”
荀攸听了曹操一嘴的花钱花钱花钱,暗暗捏了把汗。
是啊,他们主公现在全身都散发着金灿灿的土豪光芒,钱多到用不完,现在全副心神都在怎么花钱上,每天都美滋滋的。那些骂主公的士人就像是路边的石头,根本就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江东那边怎么样了?”曹操又问道:“最近孙策还有逃跑吗?”
荀攸禀告:“近日有不少人联系孙策,想要给与他逃跑的帮助,都被近卫军抓住了。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倒是江东那儿的贾军师传来消息,请主公下达朝廷调令将孙权招到许昌。”
孙权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江东之主,贾诩混在江东却能将这样的消息传过来还不□□掉,想来招安的进度喜人。
曹操乐了,将招孙权来许昌的诏令颁布下去,命令使者快马加鞭地送去江东,又看好戏似的说道:“你去让守卫松懈一些,该放的放,看看是有哪些人想要联合小霸王。”
万一孙策逃回江东,已经坐稳江东之主位置的孙权又落入了曹操的手中,那可真是乐子大了。
荀攸惊讶道:“主公何不将孙氏两兄弟都关押起来呢?比起将他们放跑一个,全都一网打尽不是更好吗?”
“孤要的就是他们似敌非敌,似投靠非投靠。”曹操笑了起来。
荀攸略一思索曹操的用意,心下骇然。
主公之布局心机,令人自愧不如,只要江东一日不落到曹操手中,蠢蠢欲动的内部反对势力就会蹦下去,不怕他们活跃,就怕他们收敛了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主公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将反对势力一网打尽啊!
在荀攸刚在心里感慨主公锐意进取,杀伐果决,心智计谋非常人所能及,转头就听见曹操在悄悄嘀咕:“文若要过生辰了,这次送什么,面膜送多了他不高兴,可他都早生华发了,果然还是送他补肾佳品好?”
荀攸:“……”
心里那一瞬间涌起的感觉,酸极了!
江东那边为何会答应曹操的招募,孙权又为什么放弃了抵抗,动身前往许昌呢?
这一切还要从曹操统一了北方说起,自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八州主人后,江东众人就在为曹操之后会南下而展开激烈讨论。
周瑜挂帅出征,按照孙权的指示与荆州刘表摒弃前嫌,寻求联合的可能。
一个巴掌拍不响,江东想要联合,刘表还不情愿呢!
周瑜动之以理,却不想,刘表麾下尽是些混日子的文官,每一个可当大用的智囊!
当他心急如焚之际,刘表病死了,临死前传位给了次子刘琮,而本该继承他位置的长子刘琦成了弃子,惨遭后妻蔡氏迫害,幸得周瑜搭救,一路逃亡到吴郡,这才活了下来。
荆州已入蔡氏之手,这新继位的刘琮还上书请告朝廷封官,做足了狗腿依附之势。
周瑜气得够呛,直呼“天下已无英雄豪杰可联盟”,回去禀告孙权。
江东众人一商议,得了,投降!不投只能挨打被收割韭菜,还不如投了利益更多呢!
现在孙权接受调任去许昌,或许还能赶上最盛大的许昌科举。
孙权收拾了家当,带上半个人质,半个引路人贾诩,身边由文臣张昭跟随,武将周瑜率军护送,踏上了北上的大船。
自从知道能回到许昌起,贾诩就时刻挂着灿烂的笑容。他到了江东可没有闲着,即使被孙权派人监视着,贾诩仍然靠着他逆天的智慧收罗到了愿意跟随他的小弟。
这不,江东氏族陆家就上了贾诩的贼船,还派了支撑起陆氏门面的陆逊来跟在他身侧学习。
“先生,相传曹公知人善任,并不在意出身与品德,因此而任命了一些虽有才能却品行不端的做官,此事可是真的?”
“嗯?原来江东这儿是这样传扬主公的么?”贾诩呵呵笑道:“所谓的品行,靠什么来评判?一个人的名声?还是家室地位?”
他见少年人不说话,缓缓道:“显赫的家族也可能培养出纨绔子弟,贫寒的家族也可能出现锐意进取、心怀天下的年轻人,主公任人确实不在乎名声,可科举制之下的官场,看政绩升官的。”
“科举制?”
“你不是要重振陆氏家业吗?不考虑考虑去参加考试?”贾诩哈哈笑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举荐给主公的法子可没用了,陆郎有大才,何不科举考试场上挥墨成就一番事业?”
众人听贾诩说起他英明神武、胆识过人的主公,只当他是吹的,待到了北面的豫州,感受到万千学子趋之若燕,纸张笔墨随街可买,茶馆酒楼做赋论策,放知曹操的治下,竟已成了这副盛世光景!
张昭道:“科举制,闻所未闻之制也,破前人旧规,举天下士人为自己门生,曹操的野心可不止是摄政王了。”
周瑜冷冷道:“今天下皆知魏王曹操,无人知帝王,汉之亡,亡于曹操之手倾覆。对改帝改年号,也不过是块遮羞布的距离。”
孙权摇了摇头:“天下之势已不可挽回,无人可应对曹军之锋芒,若吾等退守江东,可联合江之南面的友军,或许能抵挡一二,阻止曹操统一天下。”
而现在,荆州跪了,巴蜀地形复杂,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军队出不来,凉州那儿还在搞内乱,每一个能指望得上的。
荆州之士人,居于安逸环境过久,已经丧事了看天下的眼光。
周瑜也无能为力,只靠江东势力,对上曹操那就是以卵击石。
他前头刚说“天下已无英雄豪杰”,待来到许昌,只看见遍地英雄豪杰,客栈酒楼里随便一捞就能遇上个名士。
许昌城的客栈还特别贵,每一处都寸土寸金,等他们到的时候,都没有空房间了。
贾诩笑呵呵的拿出了自己的官印,带众人住进了附近的驿站。
这驿站是设置给官员与太学生歇息的,距离许昌城门较近,一日距离就可以跨越许昌城内外,左临守卫军军营,右边临城中官道,后边还设置了可以供学子畅谈的会议室,庭院里的风景也不错。
他们住进驿站,只见驿站里已经围着十几个穿着一样颜色一样款式衣服的文人,贾诩指给江东众人看:“那是太学生,他们住在这儿可能是之后会出城去实习,太学里注重实践活动,没一年级都有他们特定的任务,教授出来的可都是善于实政的人物。”
学子们的年纪大约在十七岁左右,一个个青葱少年人,朝气蓬勃,脸上还有着学子的稚气,早熟一些的也已经有了优雅的名士风度。孙权略过几眼,只觉得每一个学子都不简单。
学子们说起时政来并不避讳,这与太学之中的开明风气有关,只从他们谈论的字字珠玑,就可知道曹操在其中花费了多少精力与人力去培养这样一群未来的新鲜血液。
周瑜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震惊于许昌城中的学风自由。当权者的治理风格,从其治下的文化风貌就可体现。
冥冥之中有个感觉萦绕在周瑜的心头,不经意地瞥过去一眼,只见其中一位正与同窗激烈辩论的学子抬眸看了他一眼,那浅浅淡淡的一眼,令他心生波澜,升起一种讲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诸葛亮,我觉得你是在强词夺理,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真照着你的论述,八卦之阵就不存在弱点,世间万物都有弱点,你说话太过绝对,是因为你见识太少!”
那学子听见同窗的激辩,回过头去瞪人,言辞犀利地讽刺道:“司马仲达,你若见识多,就想出法子来破解我这八卦阵,不是我见识少,是你太弱。”
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顷刻间就斗了起来,这两位在人前明明都很有风度的温雅少年人,只要一凑到一起,必定是天雷勾地火,斗鸡碰斗鸡,争锋相对,政见不合。
其他同窗们都熟悉了这样的架势,就任由他们去争。
贾诩笑眯眯问他们:“你们不去劝劝吗?”
“不用劝,每次斗完他们还会凑到一块儿喝酒。”另一学子回答道:“这时候可不能劝架,不然会被他们的代跑,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
“我们只是凡人,不想参与神仙打架。”
“咦,你们看,有傻瓜去劝架了!”
那个傻瓜,就是好奇许昌太学学子的周瑜。
诸葛亮思维敏捷,言辞犀利,那双嘴皮子翻来覆去从不用重复的语言,他站在一个论点上,那是能翻出花儿来的引经据典来论证自己是对的。
司马懿思路跳脱,狡猾善变,最善于抓住一个人言辞中的漏洞加以抨击,他的若是要论述自己的观点,那必定会先将别人的观点狠狠踩到坭坑里才罢休。
这二人一旦争执起来,论个七天七夜都不一定出结果,谁若是挤在他们之中,那思路就会被两方人带着跑,一会儿被往这边牵扯,一边被往那边拉扯,一左一右两股思维做拔河状,挤在中间的人能有多头大可想而知。
周瑜年长他们六岁,已经是个年轻有人的新星了,绕如他学富五车,都抵不住两个太学生的角力。
还是孙权出言才将人给救下,避免了他被两个学子挤压在中间炮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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