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德阳殿,朱成璧还有些气息不稳,木棉忙奉上一盏花茶,朱成璧却只是挥了手让她下去,只把竹息留在身边。
竹息扶了朱成璧去了内殿,先查看她身上的伤势,惋惜道:“娘娘好端端的不该去跟密贵嫔说话,且看她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幸亏只是推了娘娘一把,否则还不知要弄出多大的乱子呢。”
朱成璧怔怔地看着小腿上的伤口,密贵嫔力道极大,这一推,小腿撞在旁边的花盆上,生生被碎裂的花盆的陶瓷片划了一道口子,此时血液虽已凝固,那伤口混着泥土、血液黏黏地糊着,看着也有些触目惊心。
竹息细细清理了伤口,拿了金创药敷好,方安慰道:“且只能先这样了,想必一众太医都在长信宫呢,等到了晚上奴婢再帮娘娘请了梁太医过来。”
朱成璧机械似地点点头,任由竹息帮着自己匀面梳妆,才惊觉方才一番连惊带吓,连薄薄的小衣都湿透了。
于是换上一身月白色清水幽兰的宫装,只把长发以一只碧玉簪子松松挽住,朱成璧打量镜中的自己,虽然看着简素,隐隐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感觉,只是眼中的戾气却分明地显露出来,不由是幽幽一叹。
片刻后,竹语带着风声进来,低低道:“娘娘,长信宫传来消息,八殿下救不得了。”
朱成璧猛地一惊,手中的羊角梳子便落到了地上,竹息弯腰捡起递给朱成璧,又徐徐问道:“密贵嫔与妍贵嫔呢?”
竹语道:“密贵嫔从太液池救起来就没了气息,妍贵嫔仍然昏迷着。”
朱成璧心烦意乱,挥了手让竹语下去,狠狠将羊角梳子扣在手臂上,直到雪白如玉的手臂上出现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竹息不动声色,将羊角梳子从朱成璧手中轻轻抽出,淡淡道:“娘娘后悔了?那么,从娘娘取了密贵嫔亲手做的那件襁褓之时便应该知道,事情只能是这个结果,不容有失。”
朱成璧眼中似有一阵迷雾弥漫起来,脑海里逐渐浮现起密贵嫔初初有孕时亲手缝制的襁褓,这几日,自己是如何狠下心来,将一股杀机缝入那水光锦苏绣,制成一件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襁褓,眼见舒贵妃亲手递给了妍贵嫔,眼见妍贵嫔亲自给玄浄换上,眼见密贵嫔冲进殿来、紧紧迫住那件似曾相识的襁褓,何止是似曾相识?在她密贵嫔眼中,那就是她未曾谋面的孩子啊!这样环环相扣、线线串联、直把玄浄送入了死神的怀抱。
朱成璧微微叹息,不忍道:“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竹息唇角微微一动,低低叹道:“奴婢明白,娘娘自己也是母亲,物伤其类、唇亡齿寒,自然是晓得痛楚的。而奴婢,是一辈子也做不成母亲的。”竹息微微一顿,沉声道,“但是娘娘也应该明白,妍贵嫔生子之后,后宫妃嫔鲜有登门恭贺,唯有凌薇深夜里去过几次,皇后,确实是想要与妍贵嫔联手。”
朱成璧低低道:“我知道。”
竹息解开碧玉簪子,任由那匹青丝散落,一点一点沾了那准备好的玫瑰花水为琳妃软软梳着,直到莹润的光泽星星点点地染上:“娘娘且想,上次四殿下吃了睦嫔准备的槐蜜芙蓉糕,幸好只是下了让人神思昏聩的药,调理过去也算不得什么,如果下的是鹤顶红,娘娘此刻还能坐在这里为旁人悲悯吗?”
见朱成璧的双肩微微一颤,竹息又道:“娘娘想要做到万事周全,既能报了仇,断了皇后的后路,又不伤害到无辜的人,但这何其之难?更何况,娘娘自己不狠一点,旁人便会对娘娘狠,妍贵嫔既然敢与皇后前嫌尽释、化敌为友,娘娘便知道,她韩雅洁是下得了狠心之人,若不绝了她的念想,难保他日她不会用比娘娘惨烈一百倍的法子来对付娘娘。娘娘,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太后依然健在,皇后也有解除禁足的可能,娘娘若再犹豫,便是生生断了四殿下的大好前途。”
朱成璧沉沉呼出一口气,良久,终是平静下来,紧紧握住竹息的双手:“谢谢你,你总是让我明白。”
竹息屈膝跪下,反手紧紧握着朱成璧的手,这双手,已经不像方才那样轻轻颤抖:“娘娘对皇后下得了手,但对八殿下下不了手,故而借密贵嫔来完成这件事,娘娘有善心是好的,但在这宫里,善心用多了,反而不好了。”
朱成璧沉默片刻,道:“我明白。”臻首细细思索,已然恢复了往日里沉着冷静的神色,道,“告诉孙传宗,看守密贵嫔的侍卫不力,全部发落暴室,等待皇上裁夺。另外,增派侍卫戍守昀昭殿与月影台,以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竹息点点头道:“奴婢省的,娘娘先歇息片刻吧,只怕外面现在吵得很,娘娘摄六宫之事,一会儿少不得要出去安顿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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