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鱼（2 / 2）

阿常跟前跟后跟了一圈，见邱成躺沙发上休息，他就在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坐了一会儿，他伸手去碰了碰邱成垂落在一旁的手掌，问道：“剪指甲？”

“嗯。”邱成的声音中已经染上了睡意。

阿常从茶几下面的盒子中取出指甲刀，又抽了一本杂志摊开，铺在地板上，然后就按邱成教的那样，给他剪起了手指甲。剪着剪着，他把自己的鼻子凑到邱成的手上嗅了嗅，嗅到熟悉的味道，他便高兴地笑了起来。

邱成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六点钟才醒来，胡乱啃了几口玉米饼，就和阿常一起，扛了几百斤土豆下楼，拉到夜市里去卖。

他们现在的伙食实在是有些太单一了，食材单一，烹饪手法也单一，在没有食用油的情况下，他们每天吃的，不是烤就是煮，要么蒸，有时候干脆就啃点玉米饼打发了。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得到改善，现在连给人吃的粮食都不够，谁会大规模养猪呢？

因为拉的东西多，阿常这一回也没能往车上蹲，邱成骑车，他在后面跟着跑，到了上坡的地方，还能伸手推一把。

等他俩到夜市的时候，时间比平常晚了大约有一个钟头，摊上已经有几个顾客等在那里了，前两天没买到土豆的，都听邱成说过今晚会有一批土豆到货，所以他们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怎么才来啊？刚刚有两个客人等等又走了。”老冯这时候正在邱成他们这边站着，也不做什么，就是跟那些等着买土豆的客人聊聊天，这聊天聊得多了，交情慢慢也就出来了，以后这些人再要兑换玉米面，很可能就会去找他。

“今天忙。”邱成说着就把三轮车停好。

“这到货的时候事情肯定多啊，是吧，来来，搭把手。”老冯说着又热情地帮邱成抬土豆：“我那边前两天也刚到了一批玉米面，新鲜着呢。”

“等会儿收摊了再找你换。”邱成说道。

“嘿嘿，今晚这买卖可不小。”老冯心里高兴，脸上也笑得格外灿烂，等第一个装着土豆的麻袋打开了，他就咋咋呼呼地叫唤起来：“哎呀，这一批土豆好啊，比前两天那批都好！”

那些顾客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把那只麻袋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都伸手去挑，别说，这回这个土豆看起来确实是要比上回的好，起码个头更大。

这人一多，场面就容易乱，邱成又要称土豆又要称玉米饼，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还得为了几根小葱几个辣椒的事跟人掰扯。

有人见到这种情况，忍不住就要动了歪心眼，想着自己要是趁乱摸了几个土豆离开，邱成应该是发现不了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男人手里拿着土豆刚要往自己兜里装，就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一抬眼，就看到阿常表情凶恶，两眼死死盯着他抓着土豆的那只手，喉咙里还发出低沉地类似于野兽的嘶吼。

那人吞了吞口水，手指一松，就把那个土豆又放回到麻袋里，稍稍退了两步，然后便落荒而逃。那边正在给人打称的邱成抬了抬眼皮，伸手拍了拍阿常的手臂，让他放松，然后又冲旁边一个因为发现阿常的异常显得有些紧张的顾客笑了笑。

“小孩子心性，动物世界看多了。”邱成说道。

“嗨，吓我一跳。”他刚刚还以为是狂犬病呢。

“电视里演什么他就学什么。”邱成又说。

“我家那小兔崽子也这样。”那人也跟着笑了笑，缓解了一下气氛。邱成他们摊上不少老顾客都知道他带着一个脑瓜子不太好使的兄弟，这事倒也说得通，要真是狂犬病，发起病来也没有这么收放自如的。

这一晚有阿常盯着，他们家一个土豆都没被偷，全都卖得干干净净，土豆卖得快，等他们收摊的时候，时间还早呢。

邱成先去老冯他们摊上兑换了玉米面，也没都兑换了，明天说不定还会有个别房主愿意收玉米饼的。

他俩骑车回去的时候，时间才刚到九点钟，夜市里还是正热闹的时候，路上人多摊子多，邱成一边骑一边按刹车，一点一点地跟着人流往前挪。

骑着骑着，邱成就看到前面一个卖花椒大料的摊子边上，有个老头摆了两个水桶卖鱼。眼下全国各地的交通都在慢慢恢复，各地的特产也在一定程度流通了起来，像花椒大料这种东西，虽然还是卖得比较贵，但也不算特别稀罕，稀罕的是旁边那老头水桶里的鱼。

“你这鱼从哪里来的？”邱成凑过去，看到他两只水桶里一共装了有一二十条大大小小的鱼儿，大的有巴掌大，数量还不小。邱成一看到这鱼，忍不住就这么问了一句，没听说现在还有人能从新南河里捉到这么大的鱼的。

“自然是有地方。”老头哼哼了一声，这一晚上买鱼的人没两个，想套他话的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