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接过密件,仔细的检查了封口的火漆后,吩咐童显祖下去歇息。这才打开信件,一眼看去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在烛光摇曳中,只见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冯谦学预感到此信不一般,又不好开口询问,奕??看完后,也不避讳,把信递给了冯谦学。冯谦学忙展开信纸看去,这是一道山东巡抚衙门递上来的紧急奏折,说是关押红阳教教主卢天赐的山东臬司衙门大牢昨晚被劫,红阳教奸匪百余人企图劫狱,幸臬司衙门吏员用命,绿营增援及时,教匪劫狱未能成功,扔下五十余具尸体,其余逃遁了,现巡抚衙门正在城内大索云云。关键的一条是,在劫狱之后,狱卒在大门上发现了一柄带着信件的飞刀,上面写着钦差苏敏已落入红阳教之手,如想苏敏活命,就必须拿卢天赐来交换。还给了朝廷十天的考虑时间,到了第十天,如果同意就在巡抚衙门右侧挂一面红色的旗子,如果不同意就挂一面蓝色的旗子。如果同意交换,具体的交换方法,以后再通知。
等冯谦学看完了奏折,奕??问道:“先生以为应当如何应对?”
冯谦学沉吟道:“苏敏失踪有一个月了吧,此事离奇的很呀。从穆中堂府里传来的消息看,穆府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想趁苏敏微服私访的时候做些手脚,可却被横里杀出的程咬金半路劫了。听说苏敏的手下和山东巡抚左清易将沂州府梳篦子般,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可见捉走苏敏的这伙强人不一般啊。更奇的是他们要换卢天赐。不在抓了苏敏后立即提出。而是过了一个月。又策划了个无谓的劫狱,死了这么多人后才提出,有些违背常理啊。”
奕??点点道:“先生分析的在理,不管红阳教那边有什么企图,如今这件交换的提议您说我们赞同交换还是反对呢?皇阿玛对苏敏失踪的事情特别挂心,已经给军机处发了数次密谕了,他老人家如果看到这封奏折说不定就准了。”
冯谦学下意识的捻了捻颌下已有些花白的胡须,考虑了会儿才道:“如六爷不想让皇上同意交换也不难。皇上就算是批准了交换,那也是不能下明旨的,只能由山东巡抚衙门偷偷摸摸的进行。要知道那卢天赐可是已称伪朝的巨寇,就是灭族十次也不为过,如果这样就轻易被放出来,国体何在,朝廷的脸面何在,满朝文武一定发对,天下必是物议汹汹。最重要的是,开了个坏的先例。那以后不管是谁,只要绑架个大员。朝廷就得低头,国将不国矣。因此,只要王爷悄悄地将此密折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就把这条路堵死了。”
“哦。”奕??点了点头。
只听,冯谦学接着说道:“苏敏这些年坏了我们多少好事,他又是四爷的左膀右臂,穆中堂那里早就想除之后快了。若是趁此机会,借别人之手除去,我们干干净净的,也许正是个机会。如果前几日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建议王爷按上面的计策去做了。”
“那先生现在又有什么妙策呢?”
冯谦学笑着不语,从案几下的抽屉里拿出笔墨来,在纸片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与密折一同塞进信封里,对奕??说道:“如果王爷信得过在下,就将这密函直接回复穆中堂。”
奕??接过信封,按捺住拆阅的心思,一声不吭地拿出火漆在烛火上烤软了,封了信封,从怀中掏出“奚园小筑”的随身小印盖在上面,略吹了吹,又叫过童显祖,让他回复给穆彰阿。
等童显祖的马蹄声渐远,冯谦学才对奕??长施一礼道:“谦学,感谢王爷信任。其实刚才我写的是‘力保苏敏不失’。”说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奕??。
可是,奕??听后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愿闻其详。”
冯谦学接着说道:“以谦学浅见,共有三点考虑。其一,若除去门第之见,苏敏实为我朝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将来不管是哪位阿哥当朝,其人都是国之栋梁,现在若为宵小之徒所害,就太可惜了。另外,种种迹象表明,四爷对苏敏已不如以前那么信任了,功高震主的偈语真是百试不爽啊,留着苏敏对我们也许还有好处。其二,以前他屡次身陷险境,但每次都有惊无险,这次他远在山东,他的班底正在全力营救,我方对事态难以控制,变数很多,即使朝廷不同意交换,他也不见得有事,我们何苦做这个恶人。其三,看得出来,皇上对苏敏非常欣赏,不论是谁将交换的事情泄露出去,皇上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我们,六爷前面失分已多,若再因此不容于皇上,那可真是夺嫡无望了。”
奕??听了,不禁长出一口气道:“先生分析的精辟,这件事我们就不插手了,让苏敏自生自灭吧,不论结果如何对我们都有好处。”
一段插曲打断了诊病的进程,沉默半响后,奕??开口道:“先生妙语如珠,我已好多了,不过我还有个疑惑,还请先生帮我诊诊。”
冯谦学微微一笑道:“可是六爷对皇上最近的圣裁想不通呀?”
“对,知我者先生也。既然四哥已经内定为皇储,那我多次递折子辞去兵部的差事,皇阿玛怎么又屡次不准呢?而我听从您的建议,将几个门人调出京师,又立刻照准,皇阿玛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呵呵,说到底还是个帝王治国之术啊,在明君的治下,即使是明立的皇储,也不可能民政和兵权一把抓,否则可是要出乱子的,总要有个制约的人,才能保得老皇帝善始善终。”冯谦学缕了缕颌下的胡须,狡黠的笑了笑说:“况且,皇上对四爷并不是完全满意,近几个月他得了彩头后,性子又放纵了些,耽误于声色犬马中,国之重器,岂容疏忽,皇上这是还要看看,换句话说,六爷依然是皇储的人选。特别是您主动将掌着兵权的亲信外放,皇上对您的信任又会增加一分。”
奕??长久以来心中的缠绕的结,被冯谦学一番话去除了七七八八,心中卸下了大大的包袱,病气像是立马被和煦的春风吹去,顿时人也轻松了很多。
“药引子有了,几味药的药性要是充分的发挥出来,六爷当可一搏。这就是我给您开的药方。”冯谦学从怀中摸出叠得方方正正的一个纸包递给奕??。
奕??急忙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在一方洒金薛涛笺上,写着几行大篆。大篆是秦统一六国前的文字,在当时很少人用,一般人也看得似是而非,奕??在毓庆宫时尤爱笔画繁琐、但又遒劲凝重的大篆,冯谦学知道他精于此文,因此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写了这样的字。奕??看去,只见药方上写着:勤政任事,韬晦待时,明漫其心,暗夺其珠”。
“这……”奕??有些疑惑的看着冯谦学。
冯谦学微微一笑道:“六爷天资聪慧,这几个月来,勤政和韬晦这两剂药,已做得很好。但今后六爷在政事不能像近日这样懈怠,要比以前更加勤政,不论是处理兵部事务,还是朝堂论政,不管涉及到何人,都要以朝廷社稷为重。要让皇上看看,六爷并未徇私妄公。”
奕??认真听着冯谦学的解释插话道:“那何为漫其心和夺其珠呢?”
冯谦学拿起炭炉上温的茶水壶给奕??蓄满了茶杯,接着说道:“在皇子中,除了四爷和六爷之外,七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还只在冲龄,难继大统,现在能入皇上他老人家法眼的只有四爷跟您。四爷与您相比,论人品长相,他得过天花,脸上还有麻子,论功课学业,是远远不如您,论骑射,您是年轻皇族们的最好的。那为什么方方面面都不如您的四爷却是皇子中第一个封亲王的,赏亲王双俸,仪仗等同天子。我观他近二年的言行,只是秉行了四个字,那就是‘藏拙示仁’把自己的短处藏起来,向皇上、向百官、向百姓表现出他的‘仁爱’。孔子曰仁者爱人,一个‘仁’字说的容易,要做到何其难也。前段时间夺嫡之战正酣,四爷还能修身忍性,现在他功业初成,心中难免懈怠,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要让皇上看看他‘仁’在哪里。您在外面将韬晦的功课做足了,政事上悉听尊便,人事上能忍则忍;”内地里,选几个明里是四爷的人暗地却是我们人的官员,将些有趣的东西都往四爷那里送,不要怕花钱,珍玩、美女、花鸟鱼虫、优伶戏子等等这些能够消磨人的玩意全送过去。玩物丧志,没了进取之志,四爷的‘仁’恐怕也要遁形了!”
奕??点头道:“嗯,那何为夺其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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