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回京的第三日,陈瑜全携着红花也回到了京城,他与红花还没有正式成亲,只好将红花暂时安排在苏敏的府邸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随苏敏到山东剿匪后,就再也没有回家,虽写了几封家信,但因为红花的身份问题,他与红花的关系一直没敢告诉他的老爹步军统领衙门的副将陈再宝。陈再宝却一封信都没有回过,只是陈瑜全的娘让人回了信。
他知道,在沧州之战后朝中曾有言官上奏说他在战场上公然与女教匪宣淫,一时传为官场上的谈资。以陈再宝的心性,被人这样指指点点的议论,他怎能不恼怒?
陈盼儿和红花在红阳教攻打紫禁城之前,红花和罗甫洛到苏敏府中卧底侦查时就认识了,两人年龄相仿,性格相近,当时就非常要好。这次到了山东之后两人整日里在一起,又是未来的姑嫂关系,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早就听说红花要住进苏府,陈盼儿花了很多心思布置红花的房间,当把红花迎进来时,看着如上次到苏府时一样的房间陈设时,红花的眼圈红了。
此事距离罗甫洛去世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在罗甫洛去世时只有苏敏在侧,回到济南后,苏敏将罗甫洛离世前的话转告给了红花,“好好活着,嫁人,生子。”
其实这些话都是苏敏编撰的,罗甫洛被卢天赐用毒针刺中,几乎是瞬间失去了意识,咽气之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敏编撰这些话纯粹是为了安慰红花。说出这些话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些是罗甫洛说的。不过不管红花是否相信。结果是她听了罗甫洛的“遗言”之后,短时间的哀伤之后,她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后来,在钦差行辕的小厨房中,都是红花忙碌的身影,她一个人将苏敏、陈瑜全、姚秋山等七八个人的饭都做了。
要活下去,人要学会遗忘,也要学会相信。过了三个月红花又恢复了神采,自从与父亲失散后,亲情给她带来的压力彻底烟消云散了,新的生活又向她招手了,美好的日子像春日一样悄悄的就潜入了生活。
陈盼儿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总想把自己最好的玩具,例如娃娃之类的,拿出来给自己来做客的朋友显摆显摆,秋怡心的小囡囡就成了陈盼儿最好的显摆玩具。
为了给陈瑜全和红花接风,作为主妇的秋怡心亲自到厨房布置菜肴去了。陈盼儿趁机到了秋怡心的房间,在丫鬟婆子一片抗议声中。强行将小囡囡“劫持”了出来,一脸兴奋之色的陈盼儿,全然不顾小囡囡呜咽的哭声和后面追来的丫头,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就到了红花的房间。
初到新地的红花,想着如何见陈瑜全的父母,还有些踹踹不安。但她一看到这个小小人,藏在心中的母性一下子激发出来,将一切烦忧都丢到了脑后,她伸手将囡囡接了过来,揽在怀中。
靠着柔软的胸脯,看着美丽的面庞,挂着泪珠的小人立刻不哭了,陈盼儿看着这一幕又为之气结,狠狠得冲小人瞪眼、挥拳头,却逗得他咯咯直笑。
两人与光屁股的小囡囡在炕上玩了一会儿,摸着娇嫩的小屁股,红花稀罕的不得了。陈盼儿笑道:“怎么眼馋了吧,想要的话,就赶快嫁给我哥哥,明年就可以抱自己的小宝宝了。”
说到嫁人的事情,红花情绪有些低落,摸着小囡囡肉肉的小脚丫说道:“瑜全到现在还没有跟你父亲谈我们的婚事,我知道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不会绕弯的人,他直到现在还不敢提,一定是吃准了你父亲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也罢,大不了今后我就一个人混迹江湖算了。”
陈盼儿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气,作为女儿,不论在生活上怎么在他面前撒娇和无理取闹,他都会一笑置之,但是一旦遇到了原则性的问题,老陈是说什么也不会妥协的。他们父女倒是通了几回信,关于红花的事情,陈盼儿几次都在家书中旁敲侧击说起过,但老陈的回信中愣是一个字都不提,隐含的态度非常明确。
陈盼儿宽慰红花道:“不要紧,老爹就是脾气倔了些,我们慢慢来,不是还有苏敏吗?他一定会帮你们的,他对付我爹特别有一套,你看不是把我都骗来了吗。”
红花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沉闷,展颜一笑道:“别说我了,你看看你,也是嫁了人的女人了,同时和大夫人进的苏家的门,怎么你肚子里就没有个小囡囡呢。”
陈盼儿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叹气道:“人家也急死了,都这么多日子了,怎么就没有呢。”
红花神秘的笑道:“我们八卦门专门有一个功是给女子练得,女子练了滋阴补气,听说……听说……”红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这下把陈盼儿急坏了,抓住红花的手摇着:“听说什么嘛?说话说半头,可把我急死了,快说,快说。”红花被她催的没法,只好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陈盼儿听了,小脸也红了,嚅嗫道:“真的……真的有效吗?”
红花看她不相信自己,认真说道:“当然啦,我们族里同宗的几个姨娘都是这么怀上的。”
陈盼儿看着在床上欢腾的双脚乱蹬的小囡囡狠狠地说道:“行,我学,我明年一定要生个漂亮的小女孩,臭囡囡老是欺负我,到时候让我的女儿成天缠着他,替我报仇,哼!”
小人精神少,玩累了,吃了丫头喂的一碗粥就睡着了。看着小人呼哧呼哧的睡相和吹弹欲破的小脸蛋,陈盼儿恨恨地道:“苏敏回家没几天,又不着家了,除了昨天招待了几个洋和尚之外,就一直在外面跑,也不知道搞些啥,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了。”
她不知道,苏敏此时正忙得很。觐见皇帝的第二天先到兵部移交了有关钦差兵符之类的东西,下午就请天主堂的朱木齐教士和另外三个漂洋过海新来的教士吃饭,新来的教士不通汉语,朱木齐就充当了翻译的角色。几番谈论下来,三名新来的教士是什么样的人终于搞清楚了,其中幸好有一位是半路出家的教士,加入教会前他曾经作为一名经商贵族的侍从走遍了欧洲的各个城邦,会好几种语言,这样的人物当然是苏敏最为需要的了。
苏敏知道,要将击针后发枪的技术买过来,仅有了这位传教士的帮助,还是不够的。他还要安排一个忠心耿耿而又处事灵活的人去实施,当然更主要的是一笔巨大的投入。苏敏将手下的人捋了一遍,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只好在现在葛济商号寻找人选,福海本来最是合适,但他是管总的,商号一刻都离不开他。最后,退而求其次,想到了李成儒。
李成儒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苏敏曾经放心让他带着三十多万两的银票,在运河沿线的城镇购买酒楼和客栈,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十分准,买来的酒楼和客栈经过小小的整修,一个个都是赚钱的买卖,把他派往欧洲还是让人放心的。
苏敏的风格是一旦打定了主意就要立刻实施,好在李成儒就在京城办事,当天晚上苏敏就将任务交代给了他,然后让福海挑选出十名得力助手给他,又准备了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黄金、瓷器、茶叶,跑一趟正好顺便赚上一笔钱。一切都按照非常规的速度准备着,因为苏敏对李成儒的要求是,三日内必须出发。
可怜的是那个名为查理的传教士,刚刚跋涉万里来到中国,屁股还没有坐热,又要巴巴的赶回欧洲。不过苏敏给他的回报也不少,除了给朱木齐一大笔传教经费之外,还承诺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在中国给查理传教士专门盖一座不小于王府井天主堂的教堂。这对于一个传教士来说,是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所以他于公于私都不得不答应下来。
安排好了这件事,苏敏也没有闲着。第三天一大早就到了礼部,与高盛教谈了一上午,中午就在部里草草吃了点东西,当然为了会宾楼的燕翅席还要与高盛教打一阵口舌官司。吃过午饭,刚刚从礼部出来,又马不停蹄直奔吏部,吏部尚书杜受田那里是非去不可的。
吏部是朝廷中六部之首,与其他衙门一样,他坐落于**以南,出了**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官员们称之为“千步廊”,在千步廊的东西两侧建有高墙,东墙外就是吏部、礼部、户部、工部,还有宗人府和钦天监等文官衙署,西墙外则是刑部、工部、五军都督府、都察院、大理寺等武职衙门。
苏敏将牌子递进去,吏部的门官当然知道他与杜受田的关系,连门包都不敢接,飞奔进去禀报去了。不多时出来,将苏敏引了进去,吏部衙门前面的几进房屋分别是文选司、考功司、稽勋司等衙署,尚书和侍郎的签押房在最里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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