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师徒相见（1 / 1）

“哼。”白玄星一手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里永远有着活灵活现的神气。他看了看我。鼻孔朝天。戏谑地变着调儿道：“乖徒儿。你好歹也叫了为师多年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多日不见。你见了为师就是这种反应。”

白玄星学的正是陆修的声音。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变得空白一片。

我见过真正的陆修。那个时候沒感觉。可是当白玄星换了这种语调來说话。那种与生俱來的熟悉感。却是如何都挥之不去了。

白玄星重复着我梦里反复出现的话：“你身上杀气太重。我净月岛恐怕容不下你。”

我瞪大了眼。看着他的唇继续上下阖动。发出做梦一样的声音：

“也罢。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收你为徒。”

“你答应我。将來不管你如何。都要拼尽全力的保护他。对他不离不弃。若是你双手沾满鲜血。他将是唯一能杀你的人。”

“凉儿是我捡來的孤儿。到今天也沒个姓氏。暂且就让他跟你姓慕好了。”

我看到慕大哥欣喜若狂的俯身下去。道一声“谢谢师父”。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再抬头时。略带稚气的桃花眼里一片惊喜。

“别说了。”

蓦的一声尖叫。我捂住脑袋。痛苦的蹲下身去。第一次。在我竭力保持清醒的时候脑袋里还能窜出画面。“别说了……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不想再听。更不想再去想。我已经不想再要以前的那些记忆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恢复成在勒木村第一次见到慕大哥时候的样子。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但是却渐渐的爱上他。那种感觉如此的轻松美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怀疑。

慕大哥曾经问我。如果找回那些记忆会让我痛苦。我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找下去。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想。有什么事情会比失忆更痛苦。有什么事情会比不知道自己是谁。完全不知道自己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更痛苦。现在看來。果然人都有一种劣根性。不是切肤之痛。就不知痛。

“才这样就受不了了。”白玄星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你以前就只知道回避。自欺欺人。现在还是一样。遇到不敢面对的东西就退缩。不顾一切的拒绝。所有的症结都在你这里。你凭什么老是要让别人來替你承担。”

白玄星每一句话都敲击在我的胸口。那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我喘不过气來。洛轻城愠怒地吼了一句“白玄星。”。立刻遭到了白玄星的反唇相讥：“怎么。你也觉得我说重了。伤害到他了。你们所有人都宠着他让着他。以为万事瞒着他就能天下太平。你们为什么就不想一想。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到底是我。还是他。”

洛轻城道：“我从未想过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你和我都有自己的立场。凉儿更是身不由己。要说宠溺。考虑最多的。还是你不是么。”

白玄星一时被堵得气结。愣在那里呆了半晌。

洛轻城接着道：“你自他一出生就开始精心布局。原本以为你能漠然地走完全程。结果呢。你将洛神残谱交给了慕烬。从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走偏了。至于再后來的种种。已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了。”他叹了口气。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世间有些事。本就不可能有一个完整的说法。”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去。气氛比外面阴沉的天空还要闷。

大脑里一片混沌。重重的回响他们的话。千回百转。却始终糊成一团。完全理不清头绪來。

白玄星怔了半晌。星眸里少了些嚣张。多了些暗沉。但是他声音仍旧清亮。向着我道：“少爷我行事一向只凭心意。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也不在意你恨我。少爷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若是要。到时候尽管拿去便是。只是今日少爷我來。也不过是受人之托。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话一说完。白玄星便走了过來。我退缩了一下。洛轻城无奈却飞快的制住了我的穴道。将我按到桌旁坐下。白玄星点了支蜡烛。清亮坦率的目光落到我脸上。却是露出一丝不悦之色。道：“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副鬼样子。还得少爷我扮一回丑。算了。当少爷我欠你的。”

他边说。手下动作飞快。将一点什么东西往我脸上贴了。摆弄了片刻。又跟洛轻城一起将我与他身上的外衣换了。洛轻城这才解了我的穴。见我不动。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麻木地看着白玄星飞快的给自己弄了另一张脸。当他手放下來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病怏怏的死人脸。眼皮浮肿。眼下两抹浓重的青色。唇色苍白如纸。说得好听了。叫憔悴。说得难听点。就叫鬼。

可是。那是我的脸。

白玄星动了动。装作一幅虚弱的样子。学得十分的像。但是在我看來。却是做作得要命。他见我还呆呆的坐着。立马将我拖了起來往外推：“你还在这里磨蹭个什么。不想见我就滚出去。”

我被他推了几个酿跄。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栽倒下去。洛轻城扶住我。白玄星飞快的关了房门。将自己隔绝在内。

屋外的冷风一吹。我骤然清醒。

“你也别怪他。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洛轻城的声音轻得无奈。他抚了抚我额前的发丝。带着我往一条偏僻的小路行去。

白玄星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一路上竟然也沒有人怀疑我们。洛轻城领我出了偏门。转过一道暗巷。临风在那里候着。

我唤了一声“临风大哥”。临风点了点头。对我道：“宫主在慕家。我带你过去。”

我点了点头。捏住衣角。突然有些紧张起來。此时此刻。竟然会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慕大哥了。

洛轻城跟临风交代了一些什么。我沒有细听。最后只听到临风对我说“慕公子。我们走吧”。我才惊觉洛轻城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