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鏖战河东(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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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牛辅和三校尉在巫咸山打败白波匈奴联军后,联军向北撤退,牛辅督帅三校尉继续追击。十二月十八日追击至介休西南的雀鼠谷中伏,大败逃回安邑,

※※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十二月二日

“阿见!”

“阿昌、子云!”

和高见都快一年没见了,真是想念啊,见面后我们三个都不由的抱成了一团,分开后久久拉着对方的手不愿松开。军人的友谊有比普通人更加难得的地方,普通人只要愿意,只要有财力,只要不太远,都还是可以见面的,而乱世中的军人可没这么好的事情,即使人就在你身边,今天晚上还在一起喝酒庆祝生辰,可能明天就要替他收尸了,生命就象朝露和风中的花朵一样,不经意间就已经消逝在晨风中了。

可惜了,我们“四人众”总是难得聚齐,真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我们四个里面,高见和阿昌最好,他们两个性格什么都相似,都属于那种放达勇武的年轻人,他们如果不到军中,那肯定就是地方上的游侠儿了。

即使以高见不太爱说话的个性,和我们重逢后都是有说不完的话,大家互相问对方这一年都干了什么,说到开心处,大家一起都笑成一团,加上陶成这个活宝在旁边插科打诨,真是十二分的开心,人生的赏心乐事无过如此,怪不得古人说“乐莫乐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

“杨都督,李校尉让您到太守府议事厅议事。”李?的一个亲兵过来传令了,说完又对阿昌行了一礼,阿昌这家伙在李?的亲兵营威望很高,他虽然很少对我提起这些事情,但听别人说他好像是里面武艺最好的,而且救过李?性命,李?对他十分看重,我能有今天,一大半都是托了阿昌和李应的福气。李?亲兵不叫我杨司马而叫杨都督,这也主要是看阿昌的面子,实际上都督的职务本来就是临时性的,作战结束后自动终结了。

哎,这好不容易救援成功,打败了白波军匈奴人,我们兄弟见了面,还想找个地方聚聚呢,就又来事了。

对他两苦笑一声,道声抱歉,翻身上了亲兵牵来的马,拱拱手拉马原地转了几圈,向安邑城奔去,哑巴等几个亲兵也策马跟上。

到了安邑城,一看真是破的可以,城墙很多地方都缺了个大豁口,犬牙交错的模样。城南门不知道那时的官吏附庸风雅,重修了一下禹王为涂山氏女所建的望乡台,但现在也就剩个台基了。进的城来,但见处处残破,很多房子都倒塌了,或者没了门窗和屋顶,路上走的老百姓也个个面黄肌瘦的,这就是大禹曾经建都的地方嘛?

到了太守府,飞身下马,仔细整理一下身上的红色武官服和头上的武冠,才一卷长袖昂身而入。

进了议事厅先报名参见牛辅,然后退身在右首李?下面的一张席子上坐下。

一般来说,根据我在董军的经验,这种议事都是上面的在说,我们这些人在下面听,所以也没太当回事,上面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

一会儿,牛中郎将和三校尉麾下的一级将校的大概二十几个都来起了。

这里面除了宋果、高硕、夏育、杨定、李利、胡封、张苞、赵岑,卢颀(qi)等这些旧识外,就是增加了杨奉这个新人。而很多人永远也看不见了,里面就包括我的好友步兵营司马文瑞。

我的很多部下也在望儿山一战中阵亡,整个射声营现在仅剩二百一十三人,原来的四个屯长就刘遇和牵逵两个活下来,赵萌、梁方都战死了,队史什长伍长也损失很大,我的亲信李晖、高鸣、冯叙也都战死了,真是损失惨重。但相比步兵营,射声营还稍好点,步兵营因为当时主要担任矛手,都在第一线作战,损失尤其惨重,参战五百人,就一百二十七人活下来,连营司马文瑞都阵亡了,战后樊稠干脆把这一百多人划到我的麾下。步兵营虽然是大汉开国名将曹参一手建立起来的精锐部队,在历代的战役中都表现突出,在望儿山一战中更是如此,但樊稠、李?、郭汜这些人才没有我这种尊重革命前辈、缅怀历史先烈的闲情逸致,他们看重的是实力,不管你射声营、步兵营曾经怎么声名显赫,不管你是什么大汉步兵几百年的精华传承,现在你就是一支不到四百人的力量。

这就是乱世的游戏规则:一切凭实力说话,每经过一次战斗,每经过一次变乱,我都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救援成功,一到安邑南郊扎营完毕,我就立即派出队史什长伍长们扩编队伍,首先就是从俘虏的白波军中挑选出精壮汉子,然后就是征兵(准确地说就是拉壮丁了),虽然我要求比较严,但我们现在也扩编到了九百五十人,杨芳方大嘴他们现在全部都是屯长了,哑巴也当上了队史,还是亲兵队队长,陶成个家伙也当上了什长,当上了亲兵队副队长,大牛在这次战斗中侥幸活命,也被我调到亲兵队当个什长,也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和赵岑宋果他们一次谈笑时,他们就说我这个中垒营(我们兼并步兵营后,现在别人和我们都称自己为中垒营,因为前朝时总统北军七校的是中垒校尉,他也和步兵校尉一起统帅步兵,这样叫是为了和以前射声营和步兵营相区别,比较符合我现在麾下部队的情况。但我的正式官衔还是射声营司马)亲兵队真是挺有意思,队长是一个哑巴,两个助手一个是个大傻,一个是个骗子,也算世间少有的绝配。当时我就骂道:真他娘的不识货,俺们这叫兼容并畜、优势互补。没想到话音刚落,笑倒一片。

不过骂归骂,我麾下也就这样的人,象杨奉司马麾下的徐晃那种武艺高强,足以斩将掣旗的猛将一个都没有,文瑞就是望儿山之战中率队追击,被断后的徐晃一铁?搠死的。

(注:三国演义上虽然说徐晃使用大斧,但史籍中没有汉朝军队装备大斧的记录,只有羌胡人使用斧头,但数量也很少,而且不是什么大斧,所以这里不取。实际在中**事史上斧从来就没有成为制式兵器。至于什么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也都是后世演义出来的,陌刀是到五代时才使用的比较多,所以本书也不取。当时军队长兵器主要是戟和矛,短兵器则是刀或者剑。)

正胡思乱想呢,就听见牛辅将军在上面一声咳嗽,然后雷鸣一般的嗓音传来:

“前几天大家打的不错,但还没有彻底消灭白波匈奴残寇,所以必须继续追击。这几天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准备明天出发!”

没搞错?这一仗我们损失如此惨重还连续作战。除了骑兵因为追击匈奴人,脱离了主要战斗,最后才和牛辅将军一起赶过来,损失不大。步兵因为对抗敌人的主力,损失一半以上,虽然这几天扩军不少,但这些新丁的战斗力和凝聚力比以前的老兵差远了。而且部队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冰天雪地里赶路和作战,累的够呛,好不容易救援成功,打败强敌,也该休整一下了。不过这话没人敢说,牛辅嗜杀成性,养着一群巫婆和神汉作为亲信和耳目,一听他们胡说八道就要杀人,比郭汜还要差,至少他是喜欢杀俘虏,这家伙则是喜欢杀自己人。所以大家都不敢提不同意见,谁都不想做什么犯颜直谏的傻冒,即使是坐在上座的三大校尉,也只是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中国儒家文化有鼓励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的强烈倾向,但中国社会却没有保护仁人志士和忠君爱国者的机制和传统,或者更准确地说,我们自古传下来的社会机制具有迫害和遗弃仁人志士、忠贞爱国者的隐含属性。我读过那么多历史书上,除了少部分例外者和绝顶聪明的人以外,大多数真正的忠贞之士、爱国烈士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是从历史经验里得出结论所以三缄其口,而李?校尉他们则是从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出发这么做的,虽然道路不同,一是理性、一是感性,但殊途同归,因为真理往往是唯一的。

“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明天寅时出发,樊校尉领四千骑兵做先锋,郭校尉和李校尉各率所部紧跟,我统大军随后,。”

整个议事三言两语就完事了,这也真叫雷厉风行!

※※※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十二月十八日下午

“大人,让部队休息一下吧!你看大家都累的不行了!”

后队的刘遇策马赶了上来对我说。我现在把部队分成了左中右三部分,左三屯三百人由屯长牵逵统率,右三屯三百人由屯长刘遇统率,中三屯三百人则由我亲自指挥,另外五十人作为我的亲兵,由哑巴和陶成率领。行军序列是左三屯当先,中三屯居中,右三屯断后,作战则左中右三队按倒三角形布阵,属于鱼丽阵。要不然这九屯人马一个人没法指挥。

轻轻对他摇摇头,说道:“不行,你一定要注意警戒两翼!”

这休息不休息又不是我说了算,上面有李校尉,再上面还有牛将军呢,牛辅的亲将胡赤儿亲自率领羌胡骑兵在后面押阵,你休息不是找死嘛?这一路近四百里的路上,他们杀掉队的人还少嘛?刘遇一看没办法,赶紧策马跑回去。

“他妈的,经过绛邑和平阳也不让兄弟们进去歇歇脚,纯粹想累死我们嘛?这样就是遇见敌人也他娘的必败无疑。”

哎,这职务上去了,素质咋就一点都没提高呢?方大嘴这个家伙,现在都是我中三屯的一个屯长,地位也不低了,但还是这样没有一点约束言行的自觉性,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真是泰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就遇见我,人比较随和,小子才能短短几个月连提两级,要不还不是继续原地踏步。

不过他话确实说得有道理,兵法云:千里追敌,必蹶上将军。我们现在队伍拉的这么长,走得这么疲惫。虽然来路大部分地方都比较平坦,仅有丘陵,路上还经过了浍水和汾水交汇形成的王泽,但现在已经快出汾水谷地了,前面都看的见霍大山的阴影了,一旦仓促遇敌实在难以应付。

想到这里我命令到“命令前队走慢点,等部队收拢了再一起开拔!”长途行军就是这样,累的都是后面的人,紧赶慢赶的,相对而言前面稍微好点。

这时感觉前面部队的脚步明显放慢,我勒住了马缰,对亲兵命令:“到前面看看,怎么回事情?”

部队越来越拥挤在这里了,我索性停了下来,对陶成喊道:“把那个向导带过来!”

这个人叫卫会,据他自己说是河东大族卫家的旁支,不过我看就是个破落户。在杨县驻军的时候,也就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和陶成勾搭上了,真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陶成把他介绍来给我当向导,说是一个月工钱一百钱。还一百钱呢,我在太华山几个月还赚不了一百钱呢?漫天要价要到我这里了,当时给了他一鞭子,吓得他不敢再说什么,又狠狠瞪了陶成一眼,骂道:你小子给个鼻子就上脸,把我这当垃圾站啊?不过看陶成的面子还是赏了他几个钱。之后这家伙就一直以向导的身份跟着,实际上是和辎重队的民夫一起行动。我一个中垒营当然不会有专门的向导,不过把这个冒牌向导叫过来问问,也比没有强。

“大人,您喊我!”卫会赶紧从赶车的民夫队里跑到我的马跟前。这下规矩多了。好在辎重队就随中队一起行动,所以比较快。

“前面是什么地方?大队怎么会一下慢下来呢?”我也不去看他,一手搭凉棚瞄北方的大山,一手下意识地用马鞭敲着自己的大腿。

卫会仔细看看马鞭,陪着小心说:“前面就到太原郡和河东郡的分界雀鼠谷了。”

“哦,快出河东了嘛?”牛辅这一路追的。不过在平原上,心惊胆战的白波军和匈奴兵不是羌胡铁骑的对手,虽然还有几万人,但被前锋骑兵打的一路奔逃,我们步兵就只有一路紧跟扫尾的份,基本没怎么打仗,就是跑路。没想到这十几天里一路紧追四百里,竟然快追出河东界了。

“那里具体情况如何?”

“禀大人,雀鼠谷又称冠爵津、鹳雀津,南起南关,北到冷泉关,一共有几十里地。汾水从中间穿过去,里面的路都是人用木头和石头搭起来的,因为奇巧,也叫鲁班桥。很多地方距离水面有六七丈,十分凶险。我以前随父亲到太原做生意经过那里,一个同行的人不小心从上面摔下去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注:这个地方就是隋末,隋朝虎牙朗将宋老生堵截进军关中的李世民大军的地方,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隘口。)

一听卫会这话我不由的一哆嗦,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也不理会他,用鞭子狠抽一下坐骑,快马向前面的李校尉处赶去。

等追了上去,李校尉也带着亲兵勒马站在南关外面,看着麾下部队变成单列慢慢进谷。

“大人!”我到了跟前,在马上平举右臂行军礼参见。

“子云,什么事情啊?”

“我刚才问了向导,前面是雀鼠谷,连续几十里都是凶险无比,如果敌人在这里设伏,前后一堵截,那我们两万大军就真要葬身在这个地方了。”

“原来子云也有这样的想法?我过来后也想到了这点,但请示了,牛将军说不行,说前部樊校尉和郭校尉已经进去了,安然无恙,要我不要迟疑赶紧带队前进。”

“这雀鼠谷有几十里长,我担心敌人是要等我们都进去了,再封锁两端,这样光饿也把我们饿死在这里了!”

“没办法,子云还是回去组织部队准备前进吧!”

拱手向李?告辞,也顺便向他旁边的阿昌点点头,勒马而回。

这事闹的,如果在平原上打败了还可以逃,这让人家堵死在谷里那只有死路一条。轻轻摇摇头,听天由命吧!

回去一看,因为移动的实在太慢,简直和蜗牛爬一样,很多士兵都坐在地上了,一看我跑马过来,赶紧又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这样的情况也没必要大家傻站着等,“传令:各队派出警戒,轮番休息,吃干粮。”一言未毕,整个中垒营一片欢腾,我赶紧挥手制止,你们他妈的想害我挨?呀,这么大响动!一路上的事情大家也知道,赶紧放低声音,闷声发大财。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半个时辰后还是轮到了我们中垒营进南关,这可真正是“难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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