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骑兵来源于羌胡骑,双方的指挥方式大体一样,都是三种指挥手段:鼓、号角、骨笛。等到马超骑兵冲到距离我方两百步的时候,只听见我方这边一声骨笛响,前方的骑兵举起早已经拿在手上的弓,对着斜上方开始放箭,一阵箭雨过后,箭矢还在半空飞行,不稍停顿,骑兵又放出了一波箭雨,连放三波箭雨后,高见一声骨笛号令,两个轻骑兵屯快速向左右两边撤开去,腾出正面给重骑兵冲锋,并且边跑边侧射。这时第一波射出的箭已经落地,射进马超冲锋的骑兵队伍中间。
我和卫觊、徐陵三人暗自叫了声好,三波箭雨的落点都是不一样的,由远及近,算好了马超骑兵的奔跑距离,刚好落在他们的骑兵方阵里面,当然五百人的骑兵方阵很大一片,只要箭法别太差,想不落进去都不行。不过高见的时间差也算的很准,这可是多年骑战经验的结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当然匈奴骑兵的箭术不同一般,没有他们高超的骑射技艺也不可能这么完美。而骑射技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练出来的,据呼衍奴当年给我说,他们是小孩的时候,就开始骑着羊用小箭射老鼠和兔子。长大以后,也就是十岁以后开始骑马射狐狸、山羊和其他动物。壮年以后就跟着大人一起围猎狼等猛兽。整整十几年的练习,才能学到一身骑射技艺。羌胡人以及关西的汉人里面也有很多精于骑射,比如高见、杨干、苻键、钳耳莫于等,但总体来说,羌胡骑兵因为传统的原因,使用的武器主要是马?,没有专门的轻骑兵,都是谁会骑射谁自己带着弓箭,没有特殊要求,更没有专门编组。
两军还没有接阵,马超骑兵就先后被箭雨洗礼三次,人马死伤一百多,队伍里面人喊马嘶,乱成一团,这是匈奴骑射手厉害的地方,他们经常在草原上射击动物,对于运动目标的射击很有经验,提前就估算好了当自己箭矢落地的时候马超骑兵会跑到那里。不过马超他们的指挥能力也很不错,很快就整顿过来,继续前进,而且对于后两次的箭雨基本不予理睬,只是一个劲低着头往前冲刺。
双方的重骑兵都已经把长长的马?平举,准备对冲,我方的重骑兵则早都将圆盾套在左臂上。列阵中央的赵岑一声号令,当马超骑兵距离我方重骑兵四五十步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三百骑兵也开始发动了,很快两军骑兵就撞在了一起,最前面的骑兵多数都被捅死,许多马?折断,盾牌撞的粉碎,人被撞的飞了起来。
后面的骑兵则很快搅成一团,两军重骑喊杀声震彻云霄。但靠近后就没有多少人喊叫了,而是闷着头认真厮杀,只听见刀枪碰撞和刀砍在铁甲与肉身上的声音。翻腾起来的灰尘很快就把两军厮杀的队伍淹没了,我们从楼船上看着都是若隐若现。大家手里都是捏了一把汗,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马超个白痴的要求,进行这么一场近乎角斗的小型战斗,对于战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啊。
我方的轻骑兵则在高见和杨干的指挥下,离开他们大约七八十步,环绕战团飞奔,不停的释放箭矢,射死马超的骑兵,一旦敌人追来则故意引着他们来追,从而在追击途中射死。虽然尘土飞扬,但绝对不会射错,因为我方骑兵所穿的盔甲,无论铁甲还是皮甲上面都有前后护心镜,而且士兵的头盔顶都装了马毛做妆饰,军官们则是盔顶插鹰羽为饰(注:根据出土文物显示,汉代大部分兜鍪上面是没有后世常见的盔缨的,反而是商、周、春秋、战国时期的兜鍪顶上留有专门插羽翎的孔。),这是其他诸侯的骑兵所无,所以比较容易区分,只要看见闪闪发光的就知道是我们的人,那对面和他厮杀的肯定是敌人了。
马超骑兵的反应和陈留骑兵的一摸一样,被轻骑兵们逗引着离开战团进行追击。但不是因此分神被身后刺来一马?就是被轻骑兵翻身背射放翻在地。甚至有马超骑兵一直追着我方轻骑兵追到黄河边的,双方在方圆数里的范围内奔跑追逐。
马超羌胡骑兵的战斗力很强,当然我方重骑兵大多也是羌胡骑出身,虽然我们有马镫和马刀的优势,并且轻重配合,但双方还是厮杀了半个多时辰不分胜负。一个时辰后我们才看到赵岑、徐晃率领我方骑兵把马超骑兵压迫的向南撤退,双方都从刚才那团尘土弥漫的战团里面出来了。我定睛仔细一看,我方很多重骑兵都已经舍弃了马?,而拔出马刀,贴近敌方奋力砍杀。马刀一到贴身的时候,反而比马?要好使。
我方重骑兵现在是赵岑在总体指挥,徐晃和鲍出两个死缠着马超,让他不能脱身,姚兴和杨干则缠住庞德,赵岑指挥雷动、钳耳莫于、弥且不真等人发动重骑兵猛力追剿其余的骑兵。马超如同猛虎一样,暴喝连连,想突围出去,解救被分散包围的骑兵,但徐晃和鲍出两个猛将死死地紧跟不放。这也是我们昨天晚上商定的计策,算是近逼盯人战术的衍伸吧。我们商议认为,敌军里面就马超和庞德的武艺最好,只要把他们缠住了,其他的骑兵虽然凶猛,但倚仗我们的装备精良,和轻骑兵的配合,绝对不是对手。
马超骑兵,内被我方重骑兵厮缠,外被轻骑兵袭扰,人数不断减少,被不由自主的压迫着不断向南撤退。说是撤退,主要是因为马超、庞德还在那里拼命死战,所以阵脚还没有乱。但好像胜利已经在向我们挥手了,因为我从这里看去,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到处是我方骑兵光亮的护心镜在闪耀和跃动。
徐陵等水师将士刚开始也和我一样紧张,这时看见胜利在望,不由的高声欢呼起来,我方骑兵听见后,士气大盛,大呼大叫着对着马超羌胡骑兵猛砍猛杀。
又厮杀了半个时辰,到酉时的时候,就是瞎子都看的出来,我们河东骑兵胜了,因为场上厮杀的只剩下马超和庞德两个了,其他上阵的的马岱、麴演、胡封等已经被擒获了。我方的轻重骑兵把他们团团围住,随着高见一声呼喝,高见、杨干、钳耳莫于、苻键几个神箭手向着马超和庞德座骑射过去,马匹长嘶一声把两个人甩了出去,骑兵一拥而上,用马?把他们逼在地上不能动弹后,才上去全部捆了起来。高见、赵岑、徐晃等整顿好队伍后,敲者得胜鼓,列着方阵,中间压着两百多名俘虏,慢慢向渡口走来。我方船上的人员,不论是水手,还是弓弩士一律举起双手大声欢呼。
我也和卫觊等人下了船,慢慢迎了上去。现在有这么多人质在手中,也不怕韩遂反了天。
高见他们还没有抵达渡口,韩遂的特使成公英和老相识李利已经快马赶过来了,史阿一声呼喊,近卫们把我围在中间,蒲俨的弓弩士也都举起弓弩对准他们,我挥挥手让大家收了兵刃,现在我们是居于绝对主动。李利见了我,稍微尴尬了一下,躲到成公英背后去了。是啊,韩遂等杀死他的叔叔,他却认贼作父,投靠韩遂。当然我也理解他和胡封的举动,他们与我的矛盾更深,准确的说是看不起我,不愿意降低身份来投靠我,又别无出路,只好投降了马超他们。
“将军,咱们有言在先,还请释放了孟起等人。”
“飞岂是无信无义之人,定然遵守诺言。不过请贵方释放我方大将庄灿,我立即释放马超、马铁等人。”
我对于成公英还是印象比较好,当然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都是听高见、鲍出他们告诉我,说成公英是因为拼死掩护韩遂逃跑才被擒获的,这份忠义却也令人敬佩。
成公英对身后一个亲兵轻声说了几句,那亲兵飞身上马,绝尘而去。说话的时间,高见他们也过来了,我一看,个个都象土贼一般,浑身都是尘土和血迹、汗水。虽然每个人都竭力在我面前表现的精神抖擞,但那种艰苦厮杀后精神和**上的疲劳无论如何都难以掩盖。还好我们过来的时候,原带了有解渴的绿豆汤,徐陵早都命令水手们抬到了渡口上,并且盛到了碗里,这时我一挥手,他们赶紧给将士们端上去,徐晃等解开头盔,喝了绿豆汤,长长了喘了一会儿气,算是恢复了一点人色,然后高叫把马超等人带过来。
我一看马超骑兵坐在地上,个个眼馋的看着我方骑兵和伤员大口大口地喝着绿豆汤,只有咽着唾沫的份。我轻轻笑了笑,对着徐陵命令道:
“如岳,给西凉将士们也上点绿豆汤解解渴!”
听了我的话,将士们都感到很不理解,纷纷停止了喝汤,眼睛看过来,我也不理会,徐陵却不敢怠慢,赶紧布置人手去给他们分汤。那两百俘虏感激不已,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眼睛中尽是感激的神色。哎,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优待俘虏这一说,你打了败仗,你的一切,不论是财产还是老婆孩子都是对手的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优待云云何敢妄想。
几个重骑兵把马超夹在中间,拖了过来,马超一看我,生气地扭过头去,庞德等人也是如此。姚兴喝道:
“手下败将,嚣张什么?”
其他人还要说,被我举手制止了,古人云:士可杀而不可辱,没有必要因为言语侮辱他人而招来仇恨。
“好了,一律松绑!”近卫们过去把马超、庞德、马岱、胡封、麴演等五人的捆绑解开,他们揉揉手腕,互相看看也不说话。
我当然更没有话和他们说,这时只见庄灿和刚才那骑兵返回了,但不光他们,后面还有蒋石率领的三百铁骑,我本来还想趁机把马超、成公英、李利等一起掳掠到河东,现在一看只好作罢。我和高见等将领赶紧迎上去,亲热地问候:
“子颜,他们没有虐待你吧?一切还好吧?”
“呵呵,一切都好,多亏了公英照顾!”
一听这话,我和高见一起到成公英身前长揖到地感谢成公英,成公英赶紧托住我们两个,连称“分所当为,何足挂齿!”我心里清楚,他是感激高见、鲍出当年放他一马,但无论如何,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他的恩情可得当面谢过才好。当然这也是成公英会做人的地方,处处给别人和自己留有余地,不乱得罪人,这点上他要比马超强。
“那我们就不多叙说了,公英,孟起等人,请你带回。不过根据昨天的赌约,令明和子岳就得委屈一下,随我到河东去了。令明,子岳,你二人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赶紧说吧!”
随后我又对赵岑和徐晃使个眼色,他们开始指挥骑兵上船,并且把我方死伤的一百多人也都抬上去。这个过程很慢,所以我也不急,给庞德和马岱时间交代他们的事情。
听了我的话,庞德和马岱都是脸色大变,身子一震。他们都知道我昨天所说的“依法论处”是什么意思,弑君之罪按照汉律是要诛灭九族的,罪魁祸首则凌迟处死。不过马腾、马超势力如此庞大,要诛灭他们,我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他们知道我这个话是让他们交代后事,虽然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也不禁黯然神伤。
“大哥,就麻烦你好生照顾叔父和铁弟了。哎,早知道,还不如刚才战死的好。”马岱毕竟年青,拉着马铁、马超的手,差点流出眼泪,硬忍着没有哭出来。
高见等人本来对于马超、马岱等十分痛恨,现在看到他们兄弟这样生离死别,也为之感动,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兄弟话别。
“将军,我们该起锚返航了。”徐陵和赵岑过来催促,时间过得真快,听着他们兄弟在絮絮叨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谈论少年时期的事情,我们也听着为之时悲时喜。哎,他们也不容易,是和我一样的平民出身,百般奋斗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我和高见等将领先上了楼船等候,大部分的运输船只已经返航了。哎,景色还是那么相似,又是夕阳西下啊。
“马将军,庞将军,请上船。”亲兵营的三位将领弥且不真、杨干、史阿三个带着近卫和大队骑兵一起围过去催促庞德和马岱赶紧上船了,马超闻言一怒,瞪了杨干一眼,但随即神色又黯然,轻轻放开了马岱的手,马岱擦擦脸上的泪水,回头望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跟着杨干上了楼船。庞德正准备跟着马岱上船,马超才记起来刚才一直是自己几个兄弟在这里说话,也没有问一下人家庞德有什么话,赶紧过去拉着庞德的手问道:
“令明,你有什么交待的嘛?”
“谢谢将军挂心。我孑然一身,无家无口,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只是没有报答老将军的恩遇,乃是此生憾事。”说完轻轻一笑,摆脱了马超的手,回身向楼船走去,马超听见庞德就这几句话,追上去问道:
“令明,还有什么?”
“这是报应,这是我杀害那些老兄弟的报应,我无话可说!”庞德头也不回,冷冷地丢下几句话,把个马超顶的愣在当地,张口结舌接不上来。
这时我们的楼船也慢慢离开了渡口,向东岸划去,两艘飞蚰船则留在河边掩护剩下的骑兵上船。楼船船后拖着金黄色的波光,船体高大的影子映照在河面上,显得分外魁伟。
“大哥,大哥,我的寡母就托付给你照顾了。麻烦你告诉母亲,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不能侍侯她老人家终老了。”当船行驶到大河中央,大河西岸的人影逐渐模糊,马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大哭着奔到船尾,对着河西大声哭叫:
“母亲,母亲!”
我们在船上的每个人听到这悲呛、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都为之一震。
“各自都有亲情在,何必彼此互杀伤啊!”我长叹一声,轻声自语道,众人听了无语。
船只慢慢地接近了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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