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晋笑了笑,招呼着让下人把茶给端上来:“隔了省,公文哪里有银子管用?”
就在这时,钱宁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道:“何大人,我还得去跟于府台交代一些事情,安排一下他们今天该去了解哪些。你陪着孙老板说话吧!”
何进贤眨巴眨巴眼睛,只好点了点头。
待他出了门,何进贤才低声骂道:“要当**,就别他娘的立牌坊!回去了我就给江西巡抚衙门去公函,都养了些什么官!”
“算了,”孙晋知道他在骂些什么,巧妙地回到,“不到一万两银子的事情,犯不着伤了两个省的和气。”
“那就说大事吧!”何进贤肃容看着他道,“我的议案被那个新来的杭州知府给顶住了。”
“就是陈大人举荐的那个于新武?”孙晋有些不敢相信,陈于壁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应该不至于此啊,那他是怎么说的?”
“说不能低于三十石一亩的价格去卖,我算过了,”何进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晚上自己的脸面算是丢光了,“真要是照着他说的去买,五十万亩田,每亩多二十石,就要多一千万石粮。那可是七百万两银子!”
孙晋不由得怔住了。事情会变化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他想象不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样算来的话,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这还是明账呢!”何进贤掰着手指头算到,“真要是照三十石一亩的价去买,在淳安跟建德就买不了五十万亩的田,要是到没遭灾的县份去买,至少也得五十石一亩!把这个算上,不增加一千万两以上的银子,今年五十万亩的改稻为桑就会彻底**了。”
“可是……这个人既是陈于壁的门生,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孙晋沉思着,按理讲,陈于壁派这个人来主要是为了堵住朝廷里其他人的嘴,另外也是监督着浙江,不能做的太过。但也不能如此彻底的断了浙江官场的财路啊,这到底是杭州知府个人的意思呢,还是陈大人的意思?
“还不是当**还想立牌坊!”何进贤一想起那个愣头青,就又来了气,“打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我看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
“真要是这样,我立刻就给他开银票,”看着何进贤那副吃瘪的模样,孙晋笑了起来,“关键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喜好。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能控制他。何大人,你对他了解多少?”
“这个人在心学上倒是有些名望,陈大人之所以用他,也是为了堵住朝里哪些清流的嘴。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么?”何进贤仔细地思索着,抬起头看了看孙晋。
“这样啊……像他这样的书生,表面上看起来清高,可骨子里功名心比谁都重。他不是不赞同你们的搞法,而是他觉得依你们的搞法,对他的名声起不到任何的好处!何大人,以你的威权难道压他不住?”孙晋的眼神渐渐地亮了起来。
“不是压得住压不住,一个知府有什么压不住的!”何进贤有些尴尬,“这个人是陈大人举荐的,以改兼振的方略也是他提出来的,他要是不认我们的帐,捅到了京里去,不要说别人,就连陈大人也不一定会听我们的。”
“那就让他认我们的帐,要不然就闭嘴!”孙晋眼神中的光亮越来越盛。买田这件事绝不仅仅关系到浙江的官场,更关系到他们这些大户的根本利益,如果被定死在了至少三十石一亩的价格上,那就是朝廷准备放弃浙江大户了,剜他们的肉,补老百姓的疮!这怎么可能?浙江每年的税赋一半以上都是这些大户们缴纳的,没了他们,还有谁会给大明去缴税?
何进贤顿时紧紧地盯住了他。这个孙晋,是织造局杨金山手下的织造大老板,每年浙江丝绸产量的大部分都是他贡献的,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他,浙江的经济支柱就垮了一半。会织造丝绸的人很多,但是能把这么多作坊资源整合到一起的也只有他了。
“何大人,您对这个于新武还了解多少?”孙晋沉声问道。
何进贤仔细地想了想,之前罗金文给他写信的时候也只是说,这个翰林院的书生诗词都很不错,而且还特别喜欢音律,对其深有研究。这倒也是个法子。
“这就成了!议案什么时候再议?”孙晋站了起来。
“后天。怎么,你想出办法了?”何进贤也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赚不到的银子,也没有打不死的人。只要大人拿定了主意,我就有办法让他在后天改口。”孙晋信心满满地说道。
“能让他改口,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何进贤一拍大腿,可算是能把这个刺头给拔除了,只要有他在,后面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呢,“有什么法子,你只管说便是。不过我可提醒你,美人计之类的法子没什么用,这个人心气儿高,一般的女人他肯定看不上。”
孙晋笑了笑:“大人就是大人。美人计也是要技巧的,如果是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呢?把一般的女人变成不一般的女人,不就成了?”
“……可是,这人毕竟是陈大人的人,咱们若是真的做了,只怕在陈大人那交代不过去。”何进贤又突然犹豫起来。这的确是个法子,但若是让陈于壁知道,自己的学生到了浙江没把改稻为桑进行下去,反而带了个女人回京师,会不会……?
“由大人去出面的确不合适,可如果让织造局的人去,宫里的人去呢?”孙晋笑的眼角滑过一丝**狠。
“那没问题!”何进贤立刻就明白了,脸上也总算是露出了笑容,“那这个人就交给你去办了。”
孙晋的心中冷笑不已。这种事情我来做,你倒捞好处捞的挺快!他不动声色地道:“但大人总得句话让他来见我。”
“这样啊!”何进贤眼珠子一转,“明天以了解织造局丝绸行情的名义让他来找你,生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孙晋微笑着点了点头。
淳安县,海瑞祠。
一身便装的朱一刀在几个便衣的护卫下,慢慢地走进了这座具有神奇色彩的祠堂。据当地人讲,海老爷虽然不在了,可他还是会保佑淳安的百姓们,就说这次的大灾,原本大家是根本逃不出去的,可是当晚天生异象,海瑞祠的上方突然冒出了红光。县里的老人们说,这是海老爷显灵了,告诉大家会有大灾,还是赶紧跑吧!结果人们深信不疑,还没到晚上,家家户户都带着行李跑到了地势高的地方。在人们的心里,海老爷是不会骗自己的。
果然,半夜,洪流冲垮了堤坝,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扑向淳安县。大家从睡梦中被惊醒,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园和田地被洪水吞没。从那以后,海瑞在当地人心目中已经成了神的化身。
祠堂里,依然有几个人跪在一人多高的海瑞铜像前,虔诚地祷告着。当朱一刀一行走进去时,其中一人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他们。
“……是朱千户么?”那人疑惑地张嘴问道。
老朱惊讶地看着他,便衣们也把手放在背上钓鱼袋里的三眼铳,紧张地戒备着。
“果然是千户大人!我是王大牛啊!大人您不记得我啦?”王大牛确认了老朱的身份后,欣喜地走上前来,“大人怎么也来这海老爷祠?莫非也是来祭拜的么?”
“是啊!”老朱的手在背后做了个放松的手势,也笑着应道,“来浙江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来过淳安县,更没来这里祭拜过,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今天抽个空,来此看看。”
“千户大人,您来了淳安,要是不来这海老爷祠堂,那简直就是白来了!”王大牛兴奋起来,滔滔不绝地复述着村里老人们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
听着王大牛的话语,看着面前的海瑞铜像,朱一刀的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他的身影。从海南一个教谕,被提拔到这里当知县,勤政爱民,敢于向官场的**挑战,尽管海瑞受到了其他很多官员的非议,却从未动摇,更没有屈服,用他那瘦削的双肩始终担着天下人的痛苦。英雄是什么,英雄是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到其他人的身上,是把自己的功名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圣贤是什么,圣贤就是企图化解天下人的痛苦,期望以一己之力承担所有人的痛苦。英雄与圣贤的区别,就在于此。
抚**着栩栩如生的铜像,回想着他铿锵有力的指责,看着眼前虔诚的百姓,朱一刀的心里多了一丝明悟。论起政治手段和为官之道,海瑞是远远不合格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官员,却为人民所崇拜尊重,这就是所谓的信仰么?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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