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战事纷集,各府县衙门官吏十之缺八。吏部张大人,人事上还要多费心,所有缺额尽快到位。”
付明不再任由众人讨论,既然大政方针已定,现今就该是做为决策者的他乾纲独断,分配任务的时候了。bxwx.org
“地方上除扬州府由封义铭代领知府外,其他江北庐、凤两府,徐、和、滁三州均由军人把持,孤以为军人自有军务,地方政事还应由封疆大吏提领。朝廷在淮安常设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一员,正二品衔,都御史徐大人此间事一了,便走马上任吧。”
对付明的此项安排,众人倒不觉得突然,徐石麒刚出了好主意,担任此项实缺,正是实至名归。况且,有明总督都带都察院衔出抚,这也是历朝历代督察官权势重于实政官的总体趋势,献王让徐石麒出任,看来也是早有成算。
“两淮贫瘠,民心为立政之本,我军不仅不能就地征粮,相反还应开仓济粮。徐大人到任后,赈民济贫当是首任,其次保土安民,恢复生产,还请先生多加用心,孤以两淮政治全部济以先生,勿负孤望。”
付明又对其他人说道:“封先生兼领扬州府已有月余,辛苦有甚,待吏部各州府主官推定后,便辞去兼职,专心军机要务。陈子龙于军机处内主管宣传鼓动,回扬州后立即组建献王府宣传部,汝任主簿,主管部事。沈宸荃于军机处内主管联络监察,擢任巡按淮、庐、凤、徐、和、滁六府州监察御史,本月内专务察访淮安、徐州两府州军政,有事立奏。前者,封先生所云,河南十万民兵待抚事,孤以为当是急务,此次会议结束后,孤自会亲率警卫营及骑兵团主力趋徐州,稍事整备,当在半月后直趋河南境内招抚。”
“殿下万金之躯,万不可轻趋险地,还是任命一名德高望重的阁部重臣领上将一员入豫为上策。”史可法这次反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在他看来,河南现今是四方必争之地,全境非兵即寇,各占一方,无处宁静,不仅明、清、顺各有安民官,就连张献忠也有部分兵马活动,更兼那些山寨连营的草寇敌我难分。献王只率不到万人的部伍前去“安抚”,的确是祸福难测。
“险地!”付明轻蔑地笑道,“当淮安未克之时,小高营敌我难分,刀枪剑戟,是否险地?孤踏之直如大道平川。今之河南,闯贼西逃,鞑虏主力亦尽在西北,我大明既有孤之陈潜夫、张煌言两位干臣,又有总督张缙彦、巡抚越其杰、总兵官刘洪起等一干封疆大吏在彼,怎可说为险地。况且当此内外凋敝之时,须破釜沉舟决一死斗。倘欲动出万全必胜之策,实无此策。孤在南京时,便常听南朝议政,谓大河长江,直称天堑;若一番挑激,虏必速来。殊不知奴虏虎视中原,意欲并吞天下。特与逆贼相持,不暇倾巢压境耳。目今西北战事正灼,倘使鞑虏得手,中原大地,胡马进退自由,前无所牵,后无所掣,全副精神总在江南,纵不挑而激之,能保其不投鞭而问渡哉!世有乘势待时之说,今有势可乘,无时可待,过此以往,事变愈多,日益忙乱矣。是以,孤自出南京以来,矢志提一孤旅迅即北上,匡复中原。此志,绝不可磨。此番孤亲入中原之事,心意已决,勿需再议。”
群臣还有欲劝说的,只听献王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断然之态度无异乃父崇祯帝之独断专行,而且说得也入情入理,让人难以反驳。
再则史可法等重臣心道:此事还待半个月后拟定,如确不能往,还有机会再做反复。
付明见众人惮惮不敢语,心知适才口气太重,便缓下口气道:“前几天,山东也有表奏,封先生通报一下。”
这是原任蓟督、现被南朝勒命戴罪总督山东军务的王永吉上的表,是一则来自山东的重要军情通报,大致描述了一下山东的军政详情以及民心向背等。末了,封义铭说道:“总督王大人派探马侦得建州精骑尽往征闯,北直、山东一带皆单虚,与陈潜夫的河南报告合并分析看来:豪格所部被我军全歼后,现在北方各省除西北有鞑虏主力外,其余均龟缩于故都左右,防守胡虏盗占之京畿尚有余力,欲巩固大河两岸千余里的土地则不可能。此外,六月以来,朝廷先后任命王燮为山东巡抚,丘磊为山东总兵,王溁为登莱东江等处巡抚,皆怯懦不前,观望淮上。虽疏纠旨催,充耳而已。破淮安城后,此辈现已奉献王诏下扬州死囚牢,待法司会审后再做定夺。”
一番话说过,群臣对献王亲入中原的决策又放心了些,敌情如此,献王当可自保,况且大明亲王亲抚地方,尚无先例,如此纡尊降贵之下,河南诸寨之底定当不在话下。只是王燮、丘磊、王溁等人虽然有罪,但罪尚不至直入死囚,况且这三人武已至极品、文已达封疆,都是国家重臣。献王一道诏旨立即下狱,随时准备砍脑袋,天威之难测,可见一斑。
在众人心有余悸之际,又听献王冷笑道:“朝廷养士三百年,危难之际,忠奸立分。这个王永吉说来还有些胆量,与总漕都御史田仰等仍在山东海面上漂泊,待机而动。虽有线报说屡与鞑虏勾搭,但尚无实据,比起抗旨不遵,连去都不敢去的败类强之百倍。国家正处危难时刻,文武上下都应共体时艰,但有抗令不遵者,严惩不贷。这些个罪臣着内阁视情处分,史先生与姜、高二位老先生拟好章程再送来,由孤决断。”
史、高、姜三位阁臣急忙领命,付明便又说道:“孤此去河南,需劳动解先生大驾。”
解学龙有些诧异,再向其他大臣望去,神情上看来都有些意外,赶忙说道:“老臣不敢!”
“此前朝廷委命的河南督抚,一个是投过闯贼、不知礼义廉耻之徒,一个年老昏溃,还是马士英的姻亲,难堪重任。中原之进退关系全局,实需一位德高望隆、又堪重任的大臣主持全省军政,陈潜夫虽说苦心经营,张煌言也是忠心不贰的干才,但仍欠资望。河南总督一职,孤有重托于解先生。”
“臣接旨!”解学龙慨然应旨。
会议开到这儿,最棘手的中心问题都已经基本解决,付明感觉轻松了些,便做出一个令众人吃惊的决定,“今日会便开到这里,具体细节明日再议。天色近晚,孤请诸位臣工听歌吃饭。”与献王殿下吃饭倒也罢了,是件殊荣,只是听歌却未为不妥,现在是什么时候,刚祭过祖,而且尚在为大行皇帝带孝啊。
付明明知众人会反对,便笑道:“莫急,听了自会心解。”言罢,率先出了门,冬夜的风便第一个打到了他的脸上,打得生疼。抬头望去,凤阳城外驻扎的军营火烛映红了西边天空,却越发显得这阴郁的夜,天低云重,黑雾压城。
君臣来到大厅时,明月指挥着下人们早把饭菜备好了,是些淮扬的名肴,菜式很简单却极精致,只有四菜一汤,外加一碗米饭。看到这样的“家常便饭”,群臣有些发愣,却听献王笑道:“孤这些天来都在忌口,累得诸位先生也要吃素!”
皇家设席,群臣本就没想过能够吃饱,只是开了一天的会,还没正经吃过饭呢,这么安排倒也实惠。大家随同献王一起捧起碗来默默吃饭,虽说不雅,也算暂解口腹之欲。细心的人却发现少了陈子龙,这人哪里去了?还有,献王要让大家听得歌呢?
过了不到半支香的工夫,陈子龙方才推门进来,随他进门的除了刺骨的寒风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神色颇有些紧张害怕的年轻人。这两人都穿着淮上人家穷老百姓的服装,但红衣绿裤,头带彩绳,身挎锣鼓,一看便知是行走江湖的民间艺人。
三人在厅前站定,陈子龙向献王躬身道:“殿下,要开始吗?”
付明望着正自诧异的群臣,含着些许捉狭地神情笑道:“开唱!”
陈子龙闻言退到一旁,向两个艺人摆了一下手势。只见那约有二十多岁的男子,有点拿不定主意似地看了一眼身旁满脸稚气的小女孩。那女孩瞪了男艺人一眼,好象是嫌对方胆小,自己则灵巧地反手打起背在身上的椭圆形小鼓,随即轻快地跳了起来。男艺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颇有些豁出去的架势跟着敲起了手中的小锣。
这叮叮铛铛地一响,令本来肃穆的大厅变得活跃起来,只是这曲子在士大夫眼中毕竟难登大雅之堂,群臣中正有皱眉者,却听那男女一唱一和地带着哭音歌道:“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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