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听到张绣决意投降曹操的事情,刘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禁想到,自己到底远远不如贾诩的影响大,为了和贾诩的这一仗,自己多日劳思,仍然是输给了贾诩。想了一下,刘安问那仆人道:“消息可靠吗?”
“小人亲耳所听,大人。张将军回到后堂不久,贾诩贾大人就进来了,张将军要我去准备茶水,不知道贾大人怎么说的,回来后,听到张将军叹道,‘想不到现在竟然要听天由命,就依军师之言,到许昌吧。’胡将军要我注意探听这件消息,所以我立刻就赶来了。”那仆人道。
胡车儿点了点头。刘安不禁想,原来,胡车儿出厅堂的时候和旁边的小兵小声说了几句话,不知道什么内容,竟是为了这件事。看来,胡车儿粗豪的外表下,也有三分揣摩人心思的机巧。
“一个人立世,当以忠孝为本,决不能够投靠曹操。”陈震道。
刘安在来之前,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当下也点了点头,道:“我若看不穿曹贼的阴险嘴脸,定然跟随张将军前去,但现在,头可断,我绝不会投降。”
“啪”的一声,杯子被刘安摔到了小几上。陈震看着刘安两眼坚毅,心底不禁生出一丝寒意。他明白,自己说这句话,是出于为河北而言,不由自主,而刘安却说得这等果断,看来也早已想过这一问题,但是,给自己的感觉上却是心声真情流露,是哪一种呢,陈震判断不清。
“我相信刘大人,但贾军师向来算无遗策,从无差错,我也相信贾军师。若让我选择的话,我还是选择军师。”胡车儿苦笑了笑,接着却道,“刘大人忠心如此,按照贾军师历来的做法,宛城不是久留之地,快离开宛城吧。”
刘安和陈震也明白,在这种地方,多留一刻,就多一分丧命的机会。刘安不禁后悔没带赵云出来,想到就是带廖化来也是好的啊,不由得反省自己就是没有危机感。
胡车儿命人牵过马匹,送两人出了门,却又说道:“愿意再送一程,最后为汉室稍尽微劳。”这让刘安感激不尽——在这个时刻,他还能毫不犹豫,可见还是对大汉忠诚至极。
靠着胡车儿的身份,刘安和陈震顺利出了宛城。陈震没有完成袁绍的托付,又想知道刘安回到山陵后怎么做,看那刘安不带一丝惊慌的神色,又想到引领自己进见刘安的廖化,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自己也是从军多年,结识了不少的人,一看就知道廖化也应该是一员大将,不禁想到,刘安也许会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来,所以当刘安相邀的时候,陈震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打马往山陵县而走,忽然,刘安莫名的心跳了两下,一阵心悸,不由自主地勒住了马缰,停下了马,定定看着前面的树林。陈震看到刘安举动异常,也停下了马。这时,只见大路通过的树林中,缓缓闪出一队人马,虽然不多,有三百人左右,刘安却心里明白,这些已经足够要自己很多次命了。待见到带队的这个人,刘安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正是赵魁。刘安杀了赵槐,自是对赵魁深加注意,虽然只见了一次,就深深记住了他的面貌。只见赵魁拍马走到队伍前面,高声喊道:“刘安,你杀我兄弟,我今天定为他报仇。”
原来,不知怎的,赵魁听说赵槐并非死在战场,而是死在刘安剑下,故萌生了报仇的**头,这次听得刘安来到宛城,仗着是张绣的表弟,借用张绣的名义,从大军中拉出三百军士,来到这树林,单等刘安从宛城归来。
还好,听到赵魁的这番话,并不是奉张绣的命令前来的,刘安的心里登时一亮。当下一面打量周围地势,寻思向宛走已经不可能了,只有看看能不能闯过去,或是蒙过去,刘安一面答道:“赵将军,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胡言乱语?赵槐将军死于黄巾残部手上,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赵将军你怎么这样说?你想杀害同僚,也不要找这样的借口啊。”
“让你也死个明白。”赵槐看着面前的刘安,眼内泛出凶光,道,“有人亲眼看到你部下抬着赵魁赶去疆场,那时若是我弟不死,如何要人抬着?况且,我弟死在背后的剑上,定是你下手暗算,你还有什么狡辩?”
刘安心内叫苦不堪,想那赵魁之事,自己已经安排地相当好了,没想到,还是有马脚露了出来。看了一遍周围形势,没见到出路,刘安心内不由着急,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刘安又重新对面赵槐所带的兵马,想从中找到冲破而去的要点。
陈震心内惶急,不由得想,若是自己和刘安出城之后立即分手,说不定也没有这场灾难。不由看了看刘安,陈震却发现尽管只有自己和他两人,刘安却不见丝毫惊慌,两眼来回扫视对面,和平常截然不同,仿佛深信定可冲出险境。生死由天,陈震想到这里,缓缓握住了佩剑。
刘安最终瞄准了对面的赵魁。两军相逢勇者胜,刘安决心从他的身上冲出一条血路。听着赵魁说话,刘安渐渐按上了佩剑剑柄。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安和陈震不由转头而望,只见前面只有一骑,身形很是熟悉,正是胡车儿。后面远远急随而来的就是一队兵丁,不知道有多少,看情形也得有四五百人。
“刘大人快走。”胡车儿看看刘安,喊道。刘安却发现胡车儿满脸泪痕,头发也散落了下来,神情极度悲伤,不由心里一怔,不久前他还好好的,一下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立刻却又明白过来,他放走了自己和陈震,岂不受到株连?
刘安忙问:“将军家属呢?”
“张绣他杀了我全家,我和他势不两立。”胡车儿咬牙切齿道。
原来,胡车儿还未到家,就有小兵跑来报告说张绣已经派人抄了他的家,胡车儿还不相信,刚要回家,路上又有人来报他说全家已被斩首,让他立刻出城。这一下,胡车儿慌了神,到了城门,凭着和他们素有交情,才离开了宛城。他想到自己待刘安向来还比较好,刘安又比较有能力,便望山陵赶来,却发现刘安和陈震仍在这离宛城不远的地方,心中不由得焦急。
刘安不由责备自己,向来自己都认为看事情透彻,没想到转眼就变成这样。痛恨已经没有用,不用想,后面的是追兵。看看胡车儿来到身后,刘安本想让胡车儿凭着勇猛开路,却发现他神情有些恍惚,也来不及安慰他,向陈震打了个眼色,“沧”的一声,抽出了佩剑,直往对面的赵魁杀去。陈震也明白,立刻抽出佩剑,配合着刘安,护住刘安的右侧,两人并骑,一块杀向对面的赵魁。
“立刻击杀叛贼胡车儿和刘安等人。”看到胡车儿的狼狈模样,再听到胡车儿的言语,赵魁立刻判断出来后面的也是追杀他们的,心内立刻明白了,下了命令。士兵往前涌,赵魁却往后退,站到了士兵的后面。
这时,胡车儿来到刘安身后,三个人成倒三角形向赵魁冲去。刘安手中佩剑不趁手,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坐在马上,身子前探,“哧”的一声,手中剑直入当先而来的士兵咽喉,随手一抖,鲜血四溅,那人首级随剑而飞。这让前面的士兵都倒退了一步,然而发一声喊,却又涌了上来。刘安随剑乱砍,声声哀鸣响于剑下。
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没时间去数,刘安渐渐感觉到手开始发麻,气力似乎也有点不足了,正在这时,身后胡车儿突然“啊——”的一声惨叫,也不知是死还是伤了。刘安奋力杀掉面前的几个士兵,回头一看,胡车儿已经倒于马下,首级也被枭了。
刘安不由望向前面的赵魁——正得意得笑。刘安发现从开始就距离赵魁只有二三十步远,到了现在,却仍然还有那么远。
这几十步,竟然是这么远!
一丝无奈忽然涌上了刘安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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