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听了老十三的安排,也觉得不合常理,略一思索,就多问了一句:“马车上还有其他人没有?”贝必达想了想:“哦,还有个樵夫。”话一出口,贝必达也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十三爷的安排就是为了防这个樵夫?嘿,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怪不得十三爷指名道姓的让找这个瘸子呢,果然有点门道,他也看见了邬思道旁边的拐杖。
“多谢了,请先去偏房喝茶歇息,四爷回来了必会亲自致谢。”邬思道拱手说道。贝必达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到让先生费心了。”邬思道也不再客套,对外喊了一声:“来人。”一个长随应声而入。“你带这位兄台去偏房歇息,吩咐厨房送桌上好的席面去。”“是。”长随一边点头,一边躬身对贝必达道:“爷,你这边请。”
贝必达知道邬思道没空陪他玩水磨工夫,也不再推辞,一拱手道:“两位先生,那我就告退了。”圆觉在一旁急得就差没吐血了,要不是邬思道几次示意让他稍安勿燥,怕是早就去了老十三府上了,现在那有什么心思理他,到是邬思道沉稳些,抬手道:“请。”贝必达见了更是佩服,这位邬先生还真是是个人物,别的不敢说,养气功夫算是到家了。
这到是贝必达高看邬思道了,邬思道看似沉稳,却是肠子都悔青了:“我已经想到五阿哥可能遇险,哪天我怎么就光顾着表功,忘了这一茬了!”贝必达刚出房门,屋里就响起“啪”的一声,贝必达要是还在屋里就会现邬思道的脸上起了几个血红的手指印,却是越想越悔的邬思道,抬手就死命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圆觉本来就急得不行了,现在一见邬思道的动作,顿时跳了起来:“老邬,你这是干什么?你别吓我,我要走你又把我拦住,你现在又净整这些没用的?你到底有没有章程,没个章程我就自己拿主意了。”圆觉是个武夫,又是个急脾气,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圆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把邬思道轰醒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十三爷那里还指望我呢。”眼见圆觉抬腿就要走,邬思道连忙叫住:“和尚别急,稍等片刻,容我想想。”
圆觉刚要答话,就看见邬思道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微闭双眼,看样子是在想主意,圆觉也不打扰,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多时,邬思道已经把事情连起来想了一遍,想通了其中关节的他骤然睁开双目,眼里透出摄人的神光,沉声道:“和尚……”圆觉一见邬思道的神态,就知道平时的哪个老邬又回来了,心中一宽,忙疑神静听。
过了一会儿,王府里面是人影重重,小厮们豁然现平时那些神龙见不见尾的客卿们,纷纷露面了。看到领头的圆觉阴沉的脸,有机灵的小厮就知道,出事了,而且小不了。圆觉按照邬思道吩咐的把客卿们分成了两拨,一拨十几人由他领着就匆匆出了王府,纵身跃上骏马,只听“驾”的一声,马蹄卷着滚滚尘土急驰而去。
与此同时,剩下的一拨客卿却是两人一组,赶往王府的各个出口,杀气腾腾的对守门的小厮说道:“你们听着,福晋有令,从现在开始,王府只许进不许出,出了半点差错,仔细你们全家人的脑袋。”“扎。”听到小厮们微微抖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闪身进了暗处。
如果说雍亲王府是人影重重的话,老十三的怡贝子府现在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看到马车果然朝自家府门口驶来,小厮兴奋的朝另一个小厮笑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不就停下了,拿银子来。”另一个小厮输得很不甘心,一边翻兜一边说:“今儿真是邪了门了!十三爷府上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响午来牛车,下午来马车,都快撵得上集市了。”
“王八羔子,说什么呢?什么叫十三爷府上?你们到底是谁的奴才?”老刘头早就对这两个小厮看不过眼了,仗着自己是从八爷、九爷府上来的,一天到晚偷懒不说,还尽给你添堵。今儿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还以为能过一天舒心日子呢,没想到晌午刚过就又冒出来了,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撩拨得火冒的老刘头抓住机会就开骂。
输钱的小厮先是一怔,随后阴阳怪气的说开了:“哟,你老人家不也是从四爷府上来的吗?不就是比我们早来两天,混了个管事嘛,大家伙瞧你年纪大,叫你一声头,你还真把自己当爷了。”
老刘头听了这话,脸上腾的一下通红,顺手捡起个马扎,就朝输钱的小厮走去:“你既然知道刘爷是从四爷府上来的,爷就教教你四爷府上的规矩。”
慌得赢钱的小厮急忙拦住,一边对老刘头赔笑一边对输钱的小厮猛打眼色:“你老别生气,他是吃屎长大的,你别给他一般见识。”一听这话,输钱的小厮不干了:“你说什么?”赢钱的小厮瞪了他一眼,悄悄的指了指头,输钱的小厮见了,梗着脖子刚要反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不再言语。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马车越来越近,赢钱的小厮见了马上道:“刘爷,有人来了,我和他去迎迎。”说完转身拉住输钱的小厮就走。两人一路走一路嘀咕,“你和老刘头掐什么掐?要是真的闹大了,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就被撵了回去,有你好瞧的。”“我这不是被他骂急了吗?”“骂两句又怎么了,不痛又不痒……”“你就知道说我,你就屁事没有,要不是……”
输钱的小厮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啪啪啪”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心里诧异的两人闻声望去,就看见一群当兵的如雨后春笋般的从转角处冒了出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尽管是跟在骑马的军官后面一路跑步前行,却是精神抖擞,队行整齐。“吁”的一声,马车几乎同时和骑马的军官来到两人面前,看着不起眼的车把势,两人是毫不犹豫的向军官打了个千:“不知军爷有何贵干?”
军官并不托大,翻身下马:“请两位代为通传一声,步军统领隆军门麾下包衣佐领巴海奉命赶到,来请十三爷示下。”
“巴佐领,真是不巧,我们爷还没回来……”见到来了一群当兵的,赶忙迎了上来了的老刘头顺势接过了话头。巴海却是有点糊涂了:“就算我是在衙门点的兵,来得快,但十三爷也应该回府了啊,难道……”想到这里巴海瞄向了旁边的马车。
巴海这点到是没想错,老十三他们正是坐的这辆马车。不过,他漏算了一点,他只想到他们出得晚些,却没想到他们一群骄兵悍将,旁人见了老远就让开了道路,走得极为顺利。不象老十三他们坐一辆寻常马车,加上这事招摇不得,自然不是那么快,不过,到是赶了个巧。“谁说十三爷还没回来。”老十三心里也正好在盘算:“今儿到真是应了那句起得早不如赶得巧的老话了。”
巴海有所预料,反应最快,一个纵步上前撩开帘子,却没料到先出来个小男孩。“奴才给四阿哥请安。”老刘头看见了弘历。
弘历拔开巴海来扶他下车的手,自己跳了下来,紧接着蓝玉、樵夫抱着弘昼、老十三、张雨等人鱼贯而出,纵然是巴海先前有所耳闻,也被眼前的景况惊呆了,连连倒吸冷气。
“小主子……”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把惊呆了的众人唤醒了,却是老刘头惊骇莫名之下用上了他最习惯的称呼。
“老刘头你领着这位前辈去卧房,把他们安置偏房。”老十三又对樵夫道:“前辈,胤祥还有点俗事要处理,劳烦你抱着弘昼先进去,胤祥稍后便来。”
“十三爷,送你们回来已经是破例了,我是不能再进府了。再说,你们已经安全了,我也没什么用了。”樵夫看着眼前的怡贝子府,出乎意料的说道。
樵夫出人意料的态度让老十三狐疑了,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几个念头:“难道是我多心了?还是他欲擒故纵?不管了,我连四哥都没知会,一是为了防着你,二是要弄清你的来路,那能就这么放你离去?”老十三想到这里就言辞恳切的道:“前辈说这话真是折杀胤祥了,胤祥诚惶诚恐。我们一行人的性命全是前辈救下的,前辈这样的大恩人过府而不入,胤祥岂不是成了猪狗不如之人?”
“十三爷言重了,十三爷仁义天下无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樵夫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十三爷不必放在心上。”樵夫是死活不肯进。
老十三见状,驴劲作了,你越不进,我越要让你进:“前辈这话真是羞煞胤祥了。不瞒前辈,胤祥除了想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外,还是有私心的,弘昼一路上全靠前辈帮着吊了一口气,胤祥还想请前辈帮忙照拂一二,请前辈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上,破例一次。”老十三见樵夫面现犹豫之色,却不表态,心一横,我给你跪下还不成吗?
“扑通”一声,却是弘历跪下了:“前辈,请你一定救救五弟,弘历给你磕头了。”话刚说完,弘历就觉得身子一轻,却是樵夫把他拉起来了,面现苦笑:“走吧,我尽力而为。”
看着樵夫和张雨等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心力费尽的老十三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就倒了在了巴海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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