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相如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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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夫人嘴中连道:“同属苗家一脉,哪有什么恩德可言,能够帮忙的尽力帮忙,客气什么?”老者连连称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阳有仪见两人重又坐下,突想起一事,说道:“贵州尤家人前段曾来过此地,说是索追一本册子,上边记载着幽谷所在,如果真是如此,我想,那刘老头离此也应该不远了。”

老者应该听过虫夫人说过此事,此时听着也不吃惊,点头道:“那册子是我家历代祖上根据培育虫蛊经验,还有炼制毒药的秘方,一代代的累积而写而成的,里边记载,都是些要命的物事,当然,也包括了此地的地点所在,因为这是历代祖宗传下来的心血,当时为了不至于失传,特地复抄了一本给贵州本家祖居送去,想不到现今竟给外人夺去,其实夺去也没什么,此地本无宝物,况且只要毒虫一死,我们也会回到祖居之地去,此地自然而然就会公开以世,若单纯只是为了寻宝,那就是废一本,毫无半点作用可言。可若是被心怀叵测之人得到,里边所记载的培植虫蛊秘法,炼制毒药秘方,每一条都是狠辣绝命之至,若流落世间,那就是害人不浅了,万万得夺回方成。”众人默然,都觉得此老说得在理,无论如何,的确是不能让这所载流传到世间,若不然又不知要造起多少杀孽来。

凌云霄双眼迷离,拍着胸脯大着舌头含糊不清道:“放放……心,这就包……包在咱哥几个身上,保证……帮…….帮你夺回来就是,那老老老匹夫咱也……也不放过他,他把阿侬抢……抢去了,我还还没找他…….算算账呢?”话才说完,往后就倒,竟是呼呼大睡起来。

刘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随之而散,忙忙转过身来将其扶起。阳有仪面色一干,轻咳几声,对众人窘道:“让大伙见笑了,莫怪莫怪!”站起身来,一把扛起凌云霄就走。

这山野烈酒,都是草药熬制而成,虽对身体有着好处,但也是后劲十足,不醉还好,一醉的话那是头疼欲裂,浑身不能自己,醉上一天两天那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凌云霄就是如此,等他大醉初醒,已是足足过了两日了,一觉昏昏沉沉醒来,便觉口干舌燥,遂起身找水喝,却听得寨中喧哗不止,吵嚷不休,也不知出了何事?

出屋一瞧,只见人流涌动,个个手持器刃,面色凝重,在屋前屋后巡查着。远处那平地上,聚集着大群人,那老者在人群中大声说着些什么,阳有仪等人也在其中。

凌云霄心中一凛,知道定是有人现了刘老爷子的踪迹,离此应该不远了,此时大伙正在相商应敌之策。想到刘老爷子在此不远,凌云霄顿时感到一阵兴奋,阿侬,就要见到阿侬了。心中想着,赶忙大步行了过去,想要听听大伙怎么个说法?

才走到半道,一人突从旁边屋角处窜出,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臂膀,凌云霄吓了一跳,转一瞧,却是刘亭,只见他面色惶急,压低声音道:“凌小哥,我知道你心眼好,老哥有一事相求,可能答应否?”

凌云霄笑道:“尽管说来,我能办到的话自然会帮你。”

刘亭喜道:“那就谢谢了,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我爹……”他咬咬牙,环顾四周一下,将凌云霄拖至一屋角僻静处,道:“我爹虽坏,但终究是我家爹爹,万求凌小哥一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又瞧他已是年事已高没多少日子可活的份上,下手容点情,饶他一命吧。”

凌云霄惊呼道:“饶他一命?谁饶谁还不知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身手,已臻化境,恐怕当世已无敌手,一会碰面,定是性命相搏,岂能缩手缩脚的?”

刘亭连连嘘道,示意他小点声,答道:“他身手虽高,但终究是个老人,何况你们人多势众,他定是打不过,我是说,你们制服他后,万望瞧在老哥面子上,帮我美言几句,求大伙饶他一命吧。”

凌云霄定眼瞧他半响,心中沉思道:“虽然自己痛恨那老头,但这刘老哥帮了自己不少忙,这面子也不得不给,可要放那老头,又是怕后患无穷。”思来想去,着实头疼得紧,感到为难之极。

刘亭见他面色多变,久久不答,似是看穿他心思般的道:“将其一身功力废了,他是个老人,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没了一身功力,他还能有多大作为?”

凌云霄心中一喜,当即道:“也成,到时候若是真能将其制住,就依你的法子办。”刘亭闻言大喜,满面愁容舒缓了些,忙不迭连声道谢。

凌云霄拱手道:“客气客气,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心中忖道:“这刘老哥多年不愿回家,还道他父子亲情淡薄,想不到却是个一等一的孝子,冲着这份孝心,怎么的也要帮他一回。”

刘老爷子三人行了整整一日,终于行到峡谷尽头,只见一座高山横卧在三人面前,将前路堵死,若想继续往前,势非爬越不可。三人互望一眼,就向山上行去,才行了一半,阿草突地停下步子,抬头往上打量着,刘老爷子瞧她神情,似乎现了什么东西?

阿草瞧了半响,道:“山上住有人家。”

刘老太爷一惊,道:“人家?”往上凝目观望,却只见满山绿树青草,未见生人迹象,不由疑惑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阿草道:“你们是汉人,自然不知山野人家为了藏匿,一般住所都隐得极深,而我自幼便在大山中长大,哪地哪处藏有人家,都瞧得真真的,决计不会有错,此处不但藏有人家,而且还是个大村落。”

刘老爷子往上望了一阵,以他的目力,竟也瞧不出分毫来,回过头来盯着阿草却也不再出声,阿草知他不信,淡然一笑,提步往上就走。才行不到千步之距,只听山林间呼哨声大起,滴溜溜的哨音有长有短,在林间各处响个不停。阿草停下步子朝刘老爷子望来,眼神带诮,似乎在说,这次你总该相信了吧?

刘老爷子听着四周传来的哨音,有些耳熟,皱眉沉思一番,问道:“可是你们的人?”

阿草摇摇头,道:“此处极为偏僻,远离我寨活动范围,不是我寨中人。不过瞧其哨音以及沿路他们所布设的陷阱来瞧,应该也是苗人。”

“陷阱?”刘老爷子更是不解,回头往来路瞧去,阿草笑道:“既然是陷阱,我自然不会踩下去,你此时再瞧,哪里看得见?”

刘老爷子半信半疑,阿草转头对着山林里大声说着苗语,她说了一阵,哨音渐减,接着林中响起一阵尖亢刺耳的哨音,所有哨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阵哨音一停,有人已在林中与阿草答起话来。洪通海耳力一转,已是辨明那人所在,身形一展,扑入林中,一阵窸窸窣窣草叶摩擦声朝林中深处响去,不一会只听远处有人闷哼一声,又听得那草叶摩擦声从林里往外响来。不过片刻时辰,草叶一分,洪通海肩扛一人跃了出来。那阵先前已是停下的哨音又起,这次呼得更密更急,林子中各种哨音顿时响成一片。

阿草叹道:“你这人性子太急,我都与他说得快好了,你这么一弄,全给搞砸了。”

洪通海不应,将那人放下,从腰间拔出短刃,架在那人脖子上,对阿草道:“你和他说,带路,不然,杀了他。”

阿草面色一变,冷道:“你们汉人就是如此蛮不讲理,什么事都非得用武力解决么?”

洪通海手上加力,一条淡淡的血痕从那人脖子渗出,那人也是硬气,虽是痛得眉头紧皱,但也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洪通海道:“你啰嗦什么,快和他说就是。”

刘老爷子叹了声气道:“姑娘,这位先生脾气是暴躁了点,还望担待点,不过还是听他话吧,免得一会他起恼来,事情反而不好收场。”

阿草冷哼一声,心道:“谁不知道你们主仆二人同穿一条裤子,若没你示意,谅他也不敢擅行主张。”无奈之下也只得和那人传起话来。

那人瞪目怒视,呸了一口,却不答话。洪通海手底又是加了几分力,血流得更多,将其胸前衣襟都染红了。阿草急道:“你再用力,可真的把他杀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洪通海正待答话,林子中已有人接道:“刘老太爷,一别数月,想不到竟在此地相逢,您老可别来无恙?”刘老爷子这次才是真真的大吃一惊,想不到在此偏僻荒凉之地中,竟还有人认得他?

刘老爷子冲那响声之处抱拳施礼道:“不知里边是哪位故人?还望现身一见!”

那人冷冷哼了一声,道:“故人可不敢当,仇人倒还是称得上的。”随着话语一落,四人分前后在林中现出身形来,正是马帮四护法,说话之人正是甲大。

刘老太爷一见是他们,也是大感意外,咦了一声,奇道:“我还道是谁?原来竟是你们?我日夜不停赶路,想不到你们竟赶到我前头里了?”

甲大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了去了。”他话声刚落,林子四周到处现出人影来,影影绰绰,多不胜数,个个弯弓搭箭,指着刘老爷子他们不放,其中还有好多熟人,这些人对刘老爷子都是不陌生的。

刘老爷子冷眼一扫,瞧到虫夫人,放声哈哈一笑,道:“敢情此地也是卯家的地盘?”

虫夫人冷冷道:“我卯家人手可没那么长,只不过为了诛杀你这等恶人,不管你行到天涯海角,还是上天入地,我们总是能再见面的。”

刘老爷子冷冷哼了一声,道:“能杀了再说吧!”

自虫夫人一露面,阿草心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她是恨卯翁两家,恨之入骨,但对阿婆,她却恨不起来,更多的是,想扑入阿婆怀里,好好的哭上一场,将二十年来所受的委屈好好的与阿婆倾诉一番,可现在她不能,她的计划还没实现,她不愿也不敢和阿婆相认。她见虫夫人朝她望来,忙忙低下头,不敢与虫夫人相望,死死咬着下唇,都要咬出血来了。

虫夫人目光一转,转到阿草身上,也是略感惊诧,她记得刘老爷子明明掳了阿侬,怎么这妇人却不是阿侬,五官模样甚是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是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也难怪她认不出阿草,阿草自十余岁时就被接到翁家,如今已过了二十年,每日每夜心中皆被仇恨所罩,身上怨气极大,相貌早不是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了,何况虫夫人先入为主,一见她不是阿侬,注意力早放在刘老爷子身上,对她也不再多瞧上一眼,自然认她不出。

虫夫人冷道:“刘老爷子,你出尔反尔之事,咱就不多提了,现在问你一句,上次你掳来的小姑娘,现在到底在哪?”

刘老爷子淡淡一笑,道:“我早把她放了。”

“放了?”虫夫人将信将疑,正要出声详询,一声大吼如同晴天霹雳,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凌云霄双目血红,大步流星般的奔来,边跑边骂道:“你这老匹夫,把阿侬还来!”奔到阳有仪身旁时,阳有仪见刘老爷子手上尚有人质,投鼠忌器,赶忙一把拉住凌云霄,凌云霄使力挣扎,却哪里挣得开?只得在原地跺脚开骂,将刘家祖上十八辈几乎都骂了个遍。

刘老爷子眼神冷凛,其中闪过一丝杀气,但旋之又恢复常态,双手交叉隐于袖中,双目望天,竟是来个不应不答。

虫夫人道:“刘老爷,回头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幽谷,你何必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地方累了自家性命?何况你现今已是身家万贯,家境富足,还不满足?”

刘老太爷嘿嘿笑道:“你说没有,我就信了?况且有谁嫌钱多的道理?”

虫夫人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仔细想想,就算真的存在幽谷,依你现在的力量,是不是略显单薄了些?你能有把握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刘老爷子摇头道:“没把握,不过既然已经找到这地方,就算自不量力,老夫也想试上一试。”试字才一落口,他身形已是一动,扑入那些弯弓搭箭的人群之中,他身法迅捷无比,那些人本离他尚有十丈之距,想不到才觉眼前一花,他已来到面前,待觉不妙想要攻击,已是来不及了。

他扑入人群中双手或劈或削,凡近身者无不被他击倒在地,离他远的怕误伤自己人,嘴中虽吆喝连连,但却不敢轻率放箭。刘老爷深知此点,都是贴近人多之处,从不单独露出身形来,他也知道对方人多,所以下手绝不留情,每次出手都是狠辣异常,掌下不留活口。

这下变故生得突兀,众人万料不到这老家伙竟敢先行动手,待大伙醒神过来,他已是劈杀多人了。众人齐齐怒喝一声,展开身法朝他奔去。

哨声在林子深处此起彼伏,那些苗人知道聚集在一块对己不利,开始分散开来,刘老爷子哪容他们如此,专追着人多的地处去,苗人人多,一时间想分散开来,也是不易。刘老爷子在人群中转来窜去,身法快得惊人,每转到一处,就不停有人惨呼着倒下。

众人已是扑到林子中,刘老爷子知道这群人个个身手不凡,都是颇具功力之辈,不愿和他们多做纠缠,众人追到哪里,他身形一转,就立马闪至另一边去,他身法快如鬼魅,众人之中,就阴无极轻身身法最强,但与之相比,还是差上一筹,只能是跟着他的背影到处打转,想要堵截住他,又是不能。众人是又气又恨,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一味狂追。

乙二追得正急间,眼珠一转,瞧到刘亭一脸关切,正躲在一株大树之后偷瞧,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脚步一错,已是变了方向,奔到刘亭所在,右手一扣,已是捏住刘亭脖颈,刘亭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面色痛苦,喉中出咯咯声,可见呼吸已是困难之极。

乙二一制住刘亭,当即冲着刘老爷子高声喊道:“老匹夫,你且往这边瞧来,若再不住手,我就把你儿子给杀了。”众人见状,遂停步不追,凌云霄虽心有不忍,但也知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行之计了。

刘老爷子冷笑一声,答道:“老夫从不受人胁迫,你要杀他尽管动手,一会老夫将你杀了替他报仇就是。”脚步不停,仍是追杀那些苗民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出声不得,原本以为他定会为了儿子性命,就此罢手,想不到他竟然绝情至此,连自家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乙二与刘亭本就无仇无怨,只不过是想拿他威慑刘老爷子而已,此时见那老家伙竟然对自己亲身儿子不理不睬,将其计划全盘打乱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说真要下手杀掉刘亭,哪里能下得了手?虽然还是制住刘亭,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乙二愣住片刻,面色一阵青白,咬牙恨声道:“算你狠!”松开了制住刘亭的手,刘亭顿时弯下腰去双手抚颈不停大咳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站起身来满怀歉意的朝乙二苦笑连连,乙二也不瞧他,转身便走。

追追逃逃中,阳有仪风乐和阴无极三人寻了个机会,呈三角之势堵住了刘老爷子,不料他身法甚是诡异,竟从阳有仪和阴无极两人中间空隙穿了过去,阳有仪白忙中怒喝一声,伸手一抓,嘶的一声撕下他一片衣襟来,只听刘老爷子冷笑一声,早又行得远了,几人再瞧时,已见他在远处又追上几名苗民,伸手连拍,又将那些人天灵盖全拍碎了。

林子中哨声一变,不再尖昂嘹亮,而是低沉缓慢,似有似无,渐渐越来越急,刺耳得很。刘老爷子一听到这声哨音,眉头微皱,这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了,那夜在山道遇伏,那伙苗人吹的哨音也是这种音调。

此音一起,虫夫人忙道:“别追了,赶快撤出林子外。”西北远远处那老者现出身形来,朝他们挥挥手,示意大伙赶快往他那处逃。众人见虫夫人面色凝重,知道必有要紧事生,不用相询,早跟在虫夫人身后就跑。

阿草侧耳听了一会,低声对洪通海道:“站着别动,千万别动!”言毕围着洪通海身前两丈处打起转来,双手连挥,一股青雾从其双袖中涌出,洒落在地上草叶中,青雾所触之处,绿草青叶纷纷枯萎变黄,继而就似烧焦一般,缩成黑黑一团。阿草划了个圈,将自身和洪通海以及那人质围在其中,洪通海虽不明所以,但也不声不响。阿草额角微微冒汗,神情紧张,双眼紧盯着林中深处,嘴中低声念念有词,也不知她说些什么?

林中人众转眼跑得一干二净,虽然刘老太爷紧追不舍,又是杀了不少人,但追到林里深处,却不再见到半条人影,这些人众似乎忽然间都凭空消失了。

刘老爷子停下步子,竖耳细心凝听,那哨音却忽左忽右,忽远忽近,根本分不清方位所在,想要将其制服,恐怕不能,想要抽身而退,方才只顾着追杀人众,此时往后一瞧,到处都是树草婆娑,光线暗淡,早分不清东南西北,来时的路,已是记不起了。

正犹豫间,突觉头顶有着动静,一股腥风自头顶上方袭来,赶紧往上一瞧,只见一只三丈青蟒,身子盘没在树中,张着大口,朝他自上而下俯冲而来,那尖牙利嘴吐着信舌,离他已不足半尺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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