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城地产一种花朵,一年四季,从不开花,四瓣花朵,瓣色为深紫色,花瓣总是紧紧闭合着,在闭合处的尖端花瓣向上卷曲几分。这种花若磨制成花粉,点燃后,闻久了即会让人上瘾,短时间内的吸闻可以宁神安脑,若长期吸闻,则会导致神志涣散。而且这种花朵长在地势险恶的悬崖峭壁之上,价格极贵,千金难求。花名曰“人鱼毒”。
有一些商人,专门靠贩卖“人鱼毒”为生。当然,在皇甫王朝,贩卖“人鱼毒”是被严令禁止的。而许多王朝外的国家来的商人,也为了谋取暴利而到南郡找“货源”。
这些商人被成为“鱼儿”,而他们的头,则被称为“鱼头”。
师阡陌就是“鱼头”。而他身边的侍从——原本的真正的滕崖,就是帮助他贩卖“人鱼毒”的左右手之一。
这是这两个多月来,滕崖(现在是宫沧易容后的滕崖)第二次收到师阡陌的传唤信号。
第一次,是在公孙青绾成为师阡陌的右侍从时。
依旧是在刑府的密室中,依旧是只有那几寸光线的阴暗,依旧是摆弄着银色丝的妖魅男子。
“主子。”
“嗯,你来了——”师阡陌的双眼是闭上的,手中绕的动作没停下来,他慢慢地开口,“这个月十八,你勿要摆摊子了。”
“主子。莫非是有任务?”此刻的宫沧,是以滕崖的身份存在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言语,都是出自滕崖本尊的性子。
“任务……也算吧。”师阡陌的唇角微扬,“这个月十八,到我师谦阁来。”
“我——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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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成亲了?!”闻人四海有些惊愕,“那新娘是……?”
闻人四海一说,宫沧就脸色丕变。
“难道是……?”
“就、是、她。”宫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那四个字,“公、孙、青、绾。”
“不对,不对不对……她是你娘子,怎么可能和师阡陌成亲呢?这样不就是二嫁了?”闻人四海头痛着,公孙青绾又耍什么把戏?他知道公孙青绾任性妄为惯了,随心所欲惯了,逍遥自在惯了。可是——没道理也不可能啊!她明明那么喜欢宫沧的——
“难道是……为了任务?”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宫沧没回话,独自沉思着什么。
“十八那日,我自会确认一切。”许久以后,宫沧开口说道。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他便冷漠地起身,离开了。
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习惯了他的不告而别,闻人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不过……师阡陌的行动……就是这个吗?也就是说……婚礼么……也就是货源可能会流通咯……
两个男人,两种思绪,各自,缕缕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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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那日。
滕崖坐在筵席之中,他特意选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厅堂。
师阡陌的婚宴,省去了繁琐的礼仪,直接和新娘“过门”。
不会错的,那个娇小的身影,他不会认错的——真的是她!!!
师阡陌含笑望着身边的小女人,她身形娇小,着一身艳红色的鸳鸯双织的玲珑大褂,大褂的背面是龙凤呈祥的图样。盖头上纹绣着的,是鸳鸯戏水的女红。师阡陌伸手,拉住小女人白嫩的小手,感觉到对方些微的挣脱和挣扎,他唇一抿,只片刻,笑意仍在,手中的力道却悄悄加重了。
按照礼仪,女方此刻应当被送入洞房,而男方则在筵席中敬酒,等到三分醉时便可以入洞房了,师阡陌是“鱼头”,婚礼的出手用品自是阔绰奢华。
师阡陌先言了,“今个来这的,都是阡陌的朋友。阡陌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今日的婚宴,新娘且先不入洞房,她会陪我,敬满全场的酒。”
然后他拍掌两声,数十个美丽女子端着一盏盏灯移着莲步走出来。
“这是‘楠香灯’。”师阡陌解释到,“掌灯。”
楠香灯以楠木香(花名)为香料,点燃楠木香,便会有楠木香特有的香气伴着烛火的燃烧缓缓溢出。楠木灯是王朝婚礼经常被采用的香灯。
滕崖看着侍女轻移莲步,动作优雅地点上了灯。那灯着幽暗的光,逐渐转红。
滕崖的眸色闪烁了一下。
师阡陌和公孙青绾一桌一桌地敬酒,不许多时,便来到了滕崖所坐的桌子。
“滕崖,我敬你。”师阡陌举杯,笑道。
滕崖亦举杯,眼角却一直看着那盖头下的人儿。
“我敬你们。望主子与嫂、子新婚燕尔,白、头、到、老。”滕崖说道,在说到白头到老四个字时稍稍加重了音,而后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公孙青绾伸出一只小手,掀起盖头的一角,慢慢饮下了那杯酒。
“真香。”她轻声说道,让人不知是她的自语,或是对那酒的感慨。
滕崖的眼里迅速闪过一抹了然,瞬间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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