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章.钢口不错
从望远镜里已经看不到冲上岸的士兵了,只见到不断向里面延伸的浓烟,根据枪声喊声,澳门已经剩不下地方了,这么个弹丸――真正的弹丸之地,一炮就能打穿。\本章节贞操手打shouda8.coM\
已经登上战舰的贺公子、刘玉振和亲临观战的江四水站在船舷,一人一个望远镜。“没想到,咱兰芳的战力……”江四水的话被贺公子拦住,“可别这么说,再打不下来,这几年就玩儿练了。”
“还没完呢。不过这几年的折腾没白费倒是不假。”刘玉振接过来。
眼见得枪声大定,江四水前去大炮台,贺刘二人依然结伴前往总督府。
澳门和几天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到处冒着硝烟,焦黑的弹坑随处可见,炸塌的房屋比比皆是,完整的和不完整的尸体散落在街上。
两人看着满街的尸体和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踩着叽咛作响的马刺,按着指挥刀,不时和经过身边的士兵回礼,叶星辉、李富源和一帮卫士寸步不离的紧跟在后面。
街上,士兵和马来华邦的民军正在搜查抵抗者,一队队的绑了押着走。尤其是葡人的门店货栈仓库,砸开就进去。当然了,顺便就将葡萄牙人的财产充公,大包袱小裹的堆上不知哪找来的四轮马车、牛车、驴车,运送财物的马车、推车、挑夫,一队队的向港口走去。
战争就是这样,对于双方都是一样,刚从死亡边缘转身回来的参战者,需要时间平复战时的疯狂。利益从来就是战争的动力,对于胜利者来说,最好的补偿就是获得利益。
他们不想干涉也不想过问手下的掠夺,南洋人为了什么开战?国家?海外弃民有国家吗?正义?二百年来连明清朝廷都默认的事儿,你看不惯?那就是为了华人?既然为了华人,为什么不能把葡萄牙人的东西夺过来?春秋无义战,谁也别拿正义说事儿,没有人说自己不正义。
兰芳和沙巴陆军分头派兵占据澳门各个金库银行,按照刘玉振的意见,就是最后退出澳门,也要搬空,葡军要杀干净。贺总督吓一跳,还好,差了一条。
“人嘛,还是能不杀就不杀,送到矿里……”刘金辉的主意。
“叫他们赎人也好。”这是陈雨霖的意思。
“不行,说什么都要占住,葡军一败,英国人不会看着不上手的。跟他们泡,谈判!谈一年咱们占一年。等谈下来再说,租借不行,最不济也要争取驻守、代管。要头衔要俸禄,该有的一点不能缺。这都是利益,以后讨价还价的条件。”罗继麟瞪着眼睛。
“好!只要各位给我撑腰,拍桌子喷吐沫黑脸白脸,我来!”刘玉振底气足了。
两人站到了冒着黑烟的总督府门前。贺总督拉着架势,拄着刀,陈逸杰一身硝烟站在旁边。贺总督斜眼白了一眼,这小子准又是跑到前边开杀戒去了,回来还得说他一顿,副将就是副将,不是大头兵。
左右前后,几挺格林炮、几门短炸炮堵住门口,四周已经被陆军围死了。百十个马来华邦的民军也拎着沾了血的斩马刀远远的站着。
看前边,打着白旗的葡军士兵站在一边,满身烟尘的总督副官正在陪同澳门总督走出已经坍塌一半的大门……
就在原来住的饭店,南洋联邦的新闻发布会召开,特使刘玉振发言。中外记者呼呼地往里挤,要看看那些黑心船长住在哪儿,那打不死的特使什么样。
镁光灯轰轰的对着满墙的弹孔拍照,各种文字在形形色色的笔记簿上哗哗的划拉,刘玉振又是一顿慷慨陈词。把旁边站岗的士兵都听的愣了,敢情咱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呐,咱们怨呐,怨出大天啦!手里的枪都捏得紧紧的,胸脯更拔得高了。咱他娘的赢了,脚下的地方是中国的,咱南洋华人给夺回来了,咱是为宗主国代管的!
一个个新闻发布会,接二连三的召开,葡萄牙海盗的罪行昭示天下,所有海内外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东中国海剿匪,真个是图文并茂。看着累累罪行,就是一贯偏袒欧洲人的媒体也说不出什么。
其实谁不知道这些事哪国人没干过,哪只是葡萄牙人没德行呢?现在谁也不说出口,那些刚擦干净爪子的海盗国家的外交官们,也知道这下是葡萄牙踢到了铁板上,这葡澳总督也不晓事,谁叫你想谋害兰芳特使呢?兰芳也是杀鸡儆猴,当然找向葡萄牙这样的夕阳国家了。
英国总督美国公使法国领事荷兰代办的代表也来了,凑热闹探口风,看看能不能在澳门插一腿。
兰芳电报发回,全面占领澳门,控制澳门局势。首次对西洋列强作战大胜,举国欢腾,所有炮台和战舰鸣炮致贺,各地大庆三日不提。
葡澳投降了,无条件投降,交出一切武器和军事设施,交出澳门管理权。所有葡军和文职人员作为战俘关进战俘营。
仗打的一边倒,打完了,拉架的来了,英国首当其冲,表示愿意调停。这时候葡萄牙总督也没了脾气,都进了战俘营,还说什么呀?要是英国人再不管了,自己和这几百性命闹不好就交代了。
陈腐萎靡的世界守护者总是激于道义,而激进活跃的社会开拓者却是为了获得贱买贵卖的特权。这是任何诗人想也不敢想的一种奇异的对联式悲歌。
一个人口几乎占人类三分之一的大帝国,不思进取,食古不化,人为地隔绝于世界并因此竭力以天朝尽善尽美的幻想自欺。这样一个烂透了根基的帝国注定要在一场殊死的决斗中被打垮。
几年前的1861年,中国第一任驻外公使郭嵩焘就曾沉痛地说:“吾尝谓中国之于夷人,可以明目张胆与之划定章程,而中国一味怕;夷人断不可欺,而中国一味诈;中国尽多事,夷人尽强,一切以理自处,杜其横逆之萌,而不可稍撄其怒,而中国一味蛮;彼有情可以揣度,有理可以制伏,而中国一味蠢;真乃无可如何。”
“怕、诈、蛮、蠢”一针见血的四个字,说尽了当时办理夷务的这些清朝官员和决策者的可悲可恨之处。盲目自大,粗鄙下作,如僧格林沁之冲动蛮干;敷衍推诿,自作聪明,如叶名琛不战不守不和;文无能,武无胆,如靖逆将军奕山让出广州;无知无谋,痴傻蠢笨,如耆英之黄埔、望厦签约。
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但是,如果失败只产生愤怒而不是发奋,这样的失败才是真正的失败;如果失败感到耻辱而不知道耻在何处,那才是真正的耻辱。战争结束以后,国人应该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呢?是自我反思、自我更新,还是仅仅激于道义,痛斥那些侵略者?
遗憾的是,国人一提到这场鸦片战争的时候,似乎还在继续“激于道义”,并继续义愤填膺,幻化出瑰丽多姿的“关天培手刃英夷”、“三元里歼敌数百”之类的英雄场景,玩味自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尽善尽美的幻想”,一种“悲歌”呢。
反观天朝,对此倒也没看出有多么的心疼。也是,后来甲午战争还割让台湾岛呢。南洋外藩替咱们打败了葡萄牙,还不紧忙着送上来?两广总督接到的上谕,居然是“怀仁抚慰,勿使怨尤,劝留原寓,永续睦邦……”并且“不能肆纵骄兵悍奴,为乱南洋,妄生事端,……”
一面准备去新加坡和葡印总督的代表开始马拉松谈判,一面安顿这边支应清廷。发函两广总督,宣称只要讨得公正审判,得到应有赔偿,南洋军就会撤走。
“还他***头,这事端咱生了,这乱吗,咱为了,我到看这帮鞑子头儿能怎么着?”郑老大的声音在总督官邸大厅里嗡嗡直响。
“清廷竟天真的以为,南洋会把澳门拱手奉还?哈哈!”贺总督翻看着一桌子葡澳高官们的配备,流光溢彩的佩剑、军刀,镶金柄的、嵌象牙的手枪,堆了一桌子,“别动!那是给根生留的。哎!那堆是四水提督的。你就不能别在我这打转转?”
“没良心的!要没我们海军……你就想着四水,你以为他到大炮台会素了?”
“你要这么说,港口里你收的东西,也让我过道手?”
“嘻嘻!我手下那帮兄弟不容易呀,我可还给泰安那小子了一批呦。咱俩谁跟谁,少不了你的。嘻嘻!”
“谁叫你是我老哥呢,你的早就留出来了,富源,快把郑提督带去看看,真要命。”
刘玉振在一旁看的哈哈直笑,“每回都闹得跟分赃似的。这些什么刀呀枪的,不感兴趣。”
“多新鲜呀!得了便宜卖乖,总督的私库都叫你扣了。再有,港口里那几十艘船、码头上的十一座仓库……”
“行了,要不这下面的是您来?”刘玉振笑着拦住话头。
“算了吧,我还有事呢。我们沙巴的那份可得叫泰安安排带走,还有文莱王的那份。”
“估计现在泰安已经装船了。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凑点洋玩意作礼。”
“从现在来看,《南京条约》还不是鸦片战争的全部结局,第二年7月的《五口通商章程》及10月的《虎门条约》,英国人又巧取豪夺了领事裁判权和片面最惠国待遇。从英国人刻意制造的陷阱看来,这次战争的实质并不在鸦片本身。”贺总督也并不只是盯着澳门。
“大清也算祸不单行,1842年12月,美国总统泰勒得知《南京条约》签订的消息后,立刻派出众议员顾盛前往交涉,争取和英国一样的待遇。这美国人比英国人还要狡黠,他们甚至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了英国人辛苦获得的同样成果,甚至更多。”对美国的出手,刘玉振连连赞叹。
“美国国务卿致顾盛的信里,有着如此交待:你应在一切场合中都要主张并坚持本国的平等和独立的原则。中国人往往把从别国来到帝国的人,说成是向皇帝的进贡者。这种观念可能是因为英国历次使节的阔绰排场而养成的。关于你的使节,如果中国有这一类的想法,你必须立刻声明你不是来进贡的,但不必大吹大擂,也毋庸责备他人;你的政腐并不向任何人进贡,也不期待任何人向他进贡;即使作为礼物的话,你的政腐既不送礼也不受礼。”刘玉振摇摇头,“这美国人很会拿捏分寸。玩外交比英国人还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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