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一声嗤,又一名突骑的骑士被锋利的提炉枪切断了脖子上的大动脉,手腕抖动,秦琼欲要再刺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一片空旷,却是转眼间杀透了牵招的骑兵阵列,此时已然来至那小丘陵的下方,抬眼望去,与牵招的眼神碰个正着。
牵招亦是在打量着丘陵脚下的秦琼,一杆超大号的提炉枪,身上极为专业的铠甲头盔,以及那匹已然开始闻名的宝马忽雷驳,只是这些配着秦琼那淡金面庞,有些消瘦的身体,怎么也让人觉得有些不称心。恰在此时,正碰上秦琼的眼光对视了过来,牵招便觉得心里一寒,那是一种极端漠视生命而且冷静无比的表情,这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从灵魂深处感觉到了颤栗。
“将军,我们丘陵上还驻守着一千骑,是不是按原计划冲下去,给秦琼来个迎头痛击。”早已准备好并被战场上的血腥味刺激的兴奋之极的校官,看着在丘陵下重新列阵的玄甲精骑,便向一边的牵招问道。
“你想害死老子么?”牵招冷冷地回道,“若不是吾命人砍些小树将向上冲击的路封堵了起来,你以为秦琼会在丘陵下列阵,而不是冲杀上来?”
那校官一愣,随即道:“将军,秦琼只余四百余人了。”
“某看的清楚,”牵招毫不客气道,“可是我的四千突骑只剩下三千五百人,那秦琼一人就杀了近两百骑,那个用刀的杀了近一百骑,剩下的才是那些玄甲精骑们杀的。你觉得你这一千骑冲下去会不被他冲透,直接冲到丘陵上,将我斩杀?或者我亲自领兵冲杀,然后被他阵斩?”
“将军恕罪。”那校官急忙道,牵招的这几句话实在是有些诛心,简直就是直斥他欲要谋杀主帅啊。
“不怪你,若不是某一只盯着秦琼,也不能计算的如此清楚。”牵招有些咬牙切齿,“这种武将本身便是逆天的存在,只有同级别的武将才能缠住他,置他于死地。一般的精锐骑兵,或者稍次一点的武将只不过是他的盘中餐而已。大枪抖动,一个照面几乎杀光了方圆丈内所有的突骑,这***怎会遇到这种人。便是颜良文丑,恐怕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将军,那现在该如何做?”那校官方才吃了瘪,现在小心翼翼道。
“一千突骑不动,某下面还有三千五百骑,足够吃掉他剩下的这四百骑了。即便杀不掉秦琼,某也要杀掉他所有的部下。”牵招从牙缝里挤出的恨声让那个校官一哆嗦,急忙安排军士吹响号角,让那剩余的骑兵准备再次与玄甲精骑对冲。
听着再次尖锐的号角,牵招就觉得心中一疼,貌似这次亏大了,自己的五千乌丸突骑恐怕至少要再死五百人。简直可以肯定的说,要不是自己一向赏罚分明,军纪森严,那么恐怕这剩下的三千五百骑也不会听从命令冲锋吧。毕竟,那个锥尖的秦琼带给骑兵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些。
秦琼听着尖锐的号角声,再次往丘陵上看了牵招一眼,说实话他很想上去直接来个擒贼先擒王。只是,看到那拦路的树枝还有一千黑压压的骑兵才住了心思。毕竟他再猛也拦不住对方千箭齐发。更何况路上还有那么多的障碍物。不过牵字大旗倒是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里,这次自己不小心吃了闷亏,下次找回来便是。眼下最要紧得是,如何将这剩下的玄甲精骑带出去。没想到袁谭真是看得起自己,安排了五千突骑在这等候自己的五百骑,而且就是直接的正面冲锋,不掺一点儿水分。就这么裸地拼着战力,互相消耗着双方骑兵的生命。一个冲锋,五百骑就剩下了四百多点。这个数字让秦琼亦是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能没有点儿感情么。
又要开始对冲了,秦琼看看身后已然列好阵势的玄甲精骑,虽然大部分已然没了骑枪,只剩下了环首刀。但有骑枪的人自然而然地列在了最外面,依然是锥形冲锋的阵列。提炉枪一举,依然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军士亦是纵马跟上,由慢到快,转眼间一个冲锋的锥形阵成了。
看着秦琼领头冲锋,身后的玄甲精骑转眼形成了锥形阵,牵招嘴角扭曲了:“此人调教骑兵的能力极为出色,当是吾军大敌。此番回去,定然要建议大公子无论如何,都要诛杀此人。”
身后的那校官一撇嘴,心道,此番五千突骑都杀不了此人,恐怕回去后也难啊,除非是那几个猛将联手围杀这个秦琼才能达到目的吧。不过,这可能性似乎都不太大吧。毕竟,身为大将哪个不是傲气十足的。也就是虎牢关下,濮阳城下的温侯才能让那些大将心甘情愿的围攻吧。
牵招紧紧盯着那不远处迅速接近的两队人马,如同上次一样,转眼家对撞在一起。瞬间,自己部下的锥尖位置已经消失了。真***变态。牵招心里暗骂着,纠结着,心疼着,眼睛却紧盯着战阵,眨都不眨。战马对撞,胳膊腿儿乱飞,不时有被撞飞的军士,然而这些牵招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个锥尖,秦琼。眼见得秦琼如入无人之境,眼前没有一合之敌。简直是绝对意义上的沾着死碰着亡。大枪舞动,寒光乍现,凡在他大枪范围内的骑兵如同被施了妖法般,皆是身形一顿,随即自马匹上掉下,真是诡异之极,让人毛骨悚然。五十,七十,一百…无意识地在心中默算着,眼看着秦琼杀透军阵,牵招大松了一口气,数字也停留在二百一十三上。绝对的悍将,一人几乎杀了自己四百余骑兵,这绝对不是人能做出的事情。他如此在意秦琼,甚至连一边同样表现出色的管亥也顾不上看了。而此时他身后的那个校官却是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这样的变态,自己方才还想领军去和他冲锋。简直是自寻死路。军功人人想要,可也得有命要不是。
眼前又空旷了,往前冲刺了一段儿,秦琼停住了马。转身一望,这一次自己身边还有三百二十余骑,至于其他的人,肯定是回不来了。就这三百余人,身上也基本上或多或少地带了些伤口。“撤。”看看面容肃穆的骑兵,秦琼毫不犹豫地下了撤退的命令。就这样硬碰硬,实在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对方是精锐骑兵,不是那种一触即溃的散兵游勇。
管亥听得秦琼撤退的命令,也没有反驳什么。军令如山,这点儿规矩大家都懂。一众三百余人便往来时的浊水桥飞驰而去,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不是那么好受。这仗打得挺无奈的。
秦琼这一走,牵招立马发令:“大军尾随追击。”军令一下,不论是丘陵上的还是丘陵下的突骑都做好了准备。只是看着眼前方才两军交战的场地,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方才那一番对冲,自己这方又倒下了五百骑左右。一千人啊,一千活生生地骑兵,河北军的精锐,甚至可以说是大汉的精锐突骑,就这么交代在这儿了。残肢断臂,孤零零的头颅,倒地的马尸,断裂的刀枪,汩汩流淌的血水。都在表明那方才短短的两次对冲,是多么的惨烈。
到底是精锐骑兵,伤亡两成了,居然没有溃散,只是士气有些低迷而已。牵招心里暗忖着,当下却命一名校官带头,领着骑兵追逐而去,自己却被一千骑围着,亦是跟着大军往前而去。
两三里得距离实在是太短了,即便是刚刚冲锋过两次的有些疲累的马匹也就是一忽儿的事。只是当牵招领兵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骑兵散散地分布在浊水边,却没人过桥。牵招不禁大怒,这就是我刚刚还盛赞的精锐骑兵,连个桥都不敢过,不敢过去追击?
方要开口,却见方才领兵的那个校官的副手苦着脸来报:“将军,方才校官欲要过桥,被秦琼射杀。而后凡有踏足桥上者,皆被射杀,已然被射杀十人。军士震恐,皆不敢渡河。”
牵招一愣,随即怒道:“你们手里的弓箭是摆设么?”
“将军,秦琼所用乃是强弓,射的极远,我们隔着河够不到啊。”那副手无奈地辩解道。
“亲兵举盾,某过去看看。”牵招沉吟一下,吩咐道。
亲卫们举起防箭的盾牌,将牵招护在中心,顺着骑兵们空出来的道路,来至浊水边。饶是牵招心里有准备,亦是心中无比的憋闷,那浊水桥已然被倒伏的尸体堵住了。那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一箭毙命,不是咽喉就心口,要么额头。甚至有一箭是贯口直接射透了后脑,白的脑浆红的血混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觉得倒胃口。
再往那边望去,只见秦琼单人独骑,离这边甚远,约在二百步左右。(本书取一步大概1.4米,汉制),这个距离,确实不是自己这边骑兵带的弓箭能射得到的。只不过这秦琼也太强了。能射二百步的强弓,他这两臂得有多大的力气。牵招正在盘算,忽地听见亲卫大呼:“将军小心。”
牵招忙抬头望去,只见秦琼忽然纵马而来,手执弓箭,正对着自己的方向。这一下,牵招不由大惊,急忙伏低身子,喝道:“盾牌。”却听得铮铮两声响,随后便听见众军士的惊呼之声:“大旗,大旗。”
牵招忙抬头看时,却见自己的将旗已然缓缓地飘落下来,再往前望,只见秦琼已然纵马至二百步之外,亦是向自己这方望着。又看看自己身边将士紧张莫名的模样,更有甚者,已然远离了河岸边,牵招就觉得自己心中紧绷绷的。看看远处的单人独骑,冷冰冰道:“撤军。”这两箭对自己的军心打击是巨大的,将旗被射落,那方才要是自己冒个头,说不定倒下的就是自己了。这秦琼,天下间能与之一较高低的恐怕也就是温侯吕布了吧。今天这一仗传出去,自己这脸可就丢光了,单人独骑,逼退自己四千骑兵,不过任谁也挑不出理来。毕竟,这浊水河就这一座能过去的桥啊。
眼看着牵招领军退走,秦琼依然没走,直到片刻后眼看着没什么动静了,这才收了弓箭,往北海回返。方过四五里,正遇着管亥一众人等。不待管亥说话,秦琼便道:“儿郎们辛苦了,且回北海。”众人急忙应诺,拨转马头便往北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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