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wukan(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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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女皇宠“二张”,武氏诸王、宗楚客和一些亲近侫臣,便巴结“二张”,求得殊利。便如同以前巴结薛怀义一样,经常等候在“二张”的门庭下,争着为“二张”牵马执鞭,称号他们为五郎、六郎。“二张”受他们宠惯,也就渐渐骄恣狂妄起来,一些无赖也就齐庥“二张”之处,作威作福,挑唆拨弄,渐渐和朝中大臣发生摩擦。

武则天这些年虽觉老迈,但朝中大事归于平静,突又有“二张”的陪伴,变得心情开朗。虽然岁数一年老过一年,不会转老还童,但心情好了,但无病无灾,神情风发。对游山玩水兴趣大增,每年暑天总是带着二张及诸武侄孙、太平公主、皇嗣诸亲到各处游幸。武则天见告成县东的石淙涧风景优美,又在石淙涧北岸建造一处行宫,名曰三阳宫[《资治通鉴》,卷206,圣历二年腊月。],每逢夏日,多到三阳宫避暑。

“二张”毕竟没有薛怀义那般本领和气魄,身受皇帝之宠,不过靠着音乐歌舞和美好脸蛋。皇帝春秋已高,一旦命归西天,他们的地位难保,所以背地里很是忧愁。

吉顼是女皇的心腹大臣,自然与“二张”最接近;女皇对“二张”亲近,吉顼自然也亲近。所以,“二张”的心思他最了解。一次,吉顼对“二张”说:“公兄弟贵宠如此,非以德业取之也,天下侧目切齿多矣,何以自全?窃为公忧之。”“二张”一听,甚为恐惧,眼泪直流,遂问自保之计。当时继嗣问题正在议论之中,吉瑞想让“二张”在此建功,于是便说:“天下土庶未忘唐德,咸复思庐陵王。主上春秋高,大业须有所付,武氏诸王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劝上立庐陵王以系苍生之望如此,非德免祸,亦可以常保富贵矣。”二人觉得有道理,每逢女皇高兴时,就加以劝说。女皇知道他们的劝说出自自己的近臣吉顼,便问吉顼是怎么回事。吉瑞也乘机向女皇陈述利害关系,此时正值狄仁杰等大臣说立庐陵王,于是便同意了他们的劝说,决定庐陵王为皇嗣[《资治通鉴》,卷206,圣历元年二月。]。

既然吉顼让张易之兄弟参与了政治方面的议论,一定促使他们企图有个实职,省得仅以近幸立身,被大臣们看不起。武则天自然了解这个情况,自“二张”被宠,大臣们又起议论,授给他们官职不给实权,反而更遭非议。于是,武则天就为他们兄弟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叫“控鹤府”,因鹤是长寿的象征,平日说“松鹤延年”,神仙的弟子也多名为鹤童。“控鹤府”成立后,以司礼张柬之为控鹤监,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左台中丞吉顼、殿中监田归道、夏官侍郎李迥秀、凤阁舍人薛稷、正谏大夫员半千为控鹤府供奉,下置监丞、主簿等官。其中员半千是正谏大夫,是专门为皇帝提意见的职官,马上意识到这个控鹤府是陪着女皇取乐的衙门,自己也被弄了进来。于是上疏取消,“以古无此官,且所聚多轻薄之士”为理由。武则天自然不大高兴,贬他为水部司郎,控鹤府照常成立,并开始活动。这个机构犹如时兴说的“活动室”、“娱乐厅”之类,也的确很重要。女皇罢朝后,马上来此,与这些各有游乐之长的人饮博、听音乐、看跳舞,有时皇帝也亲自参与,吟诗、博彩,她高兴极了。她下朝有公开的游乐场可去,“二张”就在这个游乐场,省得大臣们再说私宠“二张”了。

圣历二年,女皇已七十六岁,却又生出重眉,百官贺喜。女皇高兴,乃出游嵩山,游幸大兴,闵缑氏庙、谒升仙太子庙。时值早春二月,气候尚寒,第二天女皇便生病了。她以为是得罪了山神,命令给事中阎朝隐祭祀少室山。阎朝隐把自己当成牺牲品,洗了澡伏在砧板上,向上天和山神为女皇请命。武则天的病果然好了些,听说此事,以为阎朝隐能以生命代皇上健康,便厚奖他。

久视元年(700年),三阳宫建成了。这年四月,女皇率太子、相王、武氏诸王、太平公主和“二张”等,到三阳宫避暑。他们在山上的一块巨石上举行宴会,这就是武则天暮年举行的著名“石淙会饮”,她把那块石头命名为“乐台”。武则天在这次饮宴上咏了一首七律诗,被命名为《石淙》,诗曰:

三山石洞光玄箓,玉峤金峦镇紫微。均露均霜标胜壤,交风交雨列皇畿。万仞高岩藏日色,千寻幽涧浴云衣。且驻欢筵尝仁智,雕鞍薄晚杂尘飞。

女皇咏罢,命每人吟一首唱和。于是,大家一齐斟酌构思,共得十七首。武则天命薛曜将诸诗全录,找石工刻于石淙涧北之岸壁,还命张易之为宴会写序,刻在石淙涧之南壁。

武则天的“久视”年号有个来历。她为了长寿能“久视”朝政,经常服用张易之为她练的仙药,又命洪州和尚胡超制长生药,花三年时间才制出来。这种药不是道家的丹石,而是以许多中草药精心配制,武则天服后,一些病痛全好,精神焕发,才改元“久视”,去掉以前的天册金圣尊号。这年六月,必控鹤府为奉宸府,以张易之为奉宸令。她每在内殿饮宴赏乐观舞,即令诸武亲王、“二张”等饮博赋诗。恐诸宰相劝谏,便命宰相李峤和阎朝隐、张说、宗之问、崔湜、富嘉谟等二十六位文学之士来内殿,修成《三教诸英》。这是一部综儒、释、道三家诸名家之理论,分类汇编的大型文献,对研究三教颇有价值[《资治通鉴》,卷206,久视元年五月。]。

一次宴会,武三思说张昌宗是“升仙太子”王子晋的转世后身。与会的武则天大笑,遂命张昌宗穿上神仙的羽衣,吹凤笙,骑乘木鹤在庭院漫舞。文士们无不赞叹,皆赋诗赞美。

武则天又多选美少年充实奉宸府,右补阕朱敬则劝谏说:“陛下内宠有易之、昌宗足矣。近闻右监门卫长史侯祥等明自媒衒,醜慢不恥,求为奉宸内供奉,无礼无仪,溢于朝听。臣职在谏诤,不敢不奏。”意思是说:“陛下有张易之、张昌宗足矣。近闻侯祥等人在背后侮辱皇上,声称自己的阳物长得如何如何,可以充当内宠侍候皇上。言词丑恶不堪,无耻之极,败坏皇上的名声,满朝文武都听到了,大家议论纷纷,实在难听。臣职掌谏劝,不能不奏。”武则天听了,对他非常感激,说:“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资治通鉴》,卷206,久视元年六月。]乃下令赐予彩缎马匹,奖励他的忠言直谏。

从中可进一步看出,武则天年近八十,对男女之事已不大在乎。就是说她对“二张”的宠幸,已不在男女性行为的宠幸。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对二十岁的青年,不过当作私养的猫狗宠物而喜爱之。加之“二张”能歌善舞,朝罢听歌观舞欢娱,打发她的老年寂寞而已。如果她尚年轻,有**女爱的性生活,听见朱敬则的陈奏,一定会大发雷霆之怒。那个侯祥是别想再活了,恐怕还得再查一查那个“等”字里还有谁在一起辱骂她。但是,武则天没有这么做,她只是奖励了朱敬则,并未惩罚那些辱骂皇帝的大胆无耻之徒。

朱敬则劝谏之后,武则天也并没有解散奉宸府,没有停止对“二张”的宠幸,这也不能如一般作品那样,认为女皇已迷恋“二张”,再也难分难解了,无恥透顶无法挽回了。实则,既然近八十岁的女皇已无和性要求,别人说一些闲话她也不在乎了。如《红楼梦》中的贾母,身体不大舒服了,请大夫给她看病,家里人认为男女有别,要为她遮掩遮掩。她说:“我也老了,那里养不出那阿物儿来?还怕他不成”[《红楼梦》,第四十二回。]

对年轻人就不行了,同曹雪芹的《红楼梦》第四十一回书写到:“刘姥姥醉卧怡红院”,刘姥姥吃醉酒误入贾宝玉的卧室睡了一觉,待袭人寻来唤醒,知是贾公子的卧房,吓得“我该死了”也不敢说,只说“那刘姥姥吓的不敢做声”。这自然还说明刘姥姥的卑贱和贾宝玉的尊贵,贾宝玉经常“滚”到贾母怀里撒娇;贾赦、贾政就不行了,那么严肃。这都说明年老和年轻大不一样,武则天年近八十,把那“二张”也当作“阿物儿”来养着玩,消闲、解闷罢了。人们却抓住不放,看作武则天到如此地步,大呼小叫,也真有点少见识了。

魏元忠是武则天晚年的一位治臣,他文武兼备、敢说敢为,在武则天的宰相中,实为上品。尤其是狄仁杰、娄师德等宰相死后,他在武周王朝的中枢班子里已是首辅地位了。他对武则天也很忠诚,但他却被女皇贬斥,其原因耐人寻味。

魏元忠是宋州宋城(今河南商丘县南)人,为太学生时,性格刚直,不以举荐为意,多年未得征用。时有左史江融,写了一本《九州设险图》,备述古今用兵成败之事。魏元忠从其学,由于学习刻苦,天赋又好,终于成就了一位卓有军事才能的文人,当时与娄师德、裴行俭相类,不过稍逊一筹罢了。

仪凤年间,吐蕃侵扰,他向朝廷投密信言事,长篇数千言表现其雄才大略。他历数前朝治乱与君主用人的关系,也大胆地指出本朝用人和赏罚得失,尤其论述了对土蕃作战的应有方略。其论宏阔,大气磅礴,方略亦具体可行。得到高宗和武则天的赏识,授秘书省正字之职,入值中书省,以便随时寻唤。不久,迁任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

在平徐敬业叛乱中,武则天让他担任李孝逸军的监军。武则天对他认识极准,魏元忠果然极有军事才能,给李孝逸献计无不成功。平乱之军所以能不失时机地进军,能迅速取得胜利,和魏元忠的监军献策关系极大。平叛中魏元忠立下汗马功劳,也表现了他非凡的军事天才和果勇的作风。

平乱后因功授司业正,不久迁洛阳令。当时酷吏横行,他先后数度受害,首次入狱因平叛有功,被武则天救下,流放岭南。一年多后被召回任御史中丞,又为来俊臣拘陷,将就刑神色自若,前死者尸体相枕藉於前,他亦毫无害怕之意,这次又被武则天在刀头救下,流放费州。复为中丞,又年余被酷吏侯思止陷害,系于狱,在狱中大骂侯思止不停。女皇爱惜他的人才,仍然没有杀害他,把他流放到外地。酷吏败后,女皇仍恢复他的原官。女皇对他累被牵进重案而不解,问其原因。他委婉地回答女皇,身为头鹿,酷吏欲烹为美羹,故受害,武则天听到后悔不已。

圣历二年,武则天提升他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并命他检校并州长史,任天兵行军大总管,以阻突厥。再迁升为左肃政台御史大夫,检校各州长史、同凤阁鸾台三品,已成为出将入相的枢垣。魏元忠性情刚烈,嫉恶如仇,敢说敢为,但他与狄仁杰、娄师德等相比较,缺乏后者的机智和通融,因此治理政务军务、对上对下,威严刚猛,无法缓和通谅。此时,狄仁杰等首辅大臣去世,武则天对他十分信任,宰相班子很少再有比他有威信的了。但因女皇宠幸“二张”,他义愤填膺,绝无通融余地,终于发生了与女皇之间的正面冲突,几乎无味地丢掉脑袋。

对女皇宠“二张”之事,狄仁杰等宰相也劝谏,但又都有所保留。女皇以“二张”为近侍,宴饮笑闹,游山玩水,其行为自然为正派大臣所反对。天子应亲君子,斥小人,清心寡欲,而为天下立德,这是正直官员期望的好皇帝。狄仁杰等虽劝谏女皇,但他们清楚地看到,女皇虽近“二张”,但也亲和、尊重大臣,朝中政务委任宰相把持,诸官任事也不许含糊,却不让近宠们干预朝政。因此,整个朝政仍风正气清。无邪侫之气。狄仁杰等人还看到,女皇一边宴游玩乐,一边处理政务,二者相得,并未因宠“二张”而费政务。同时,皇帝晚年,广建宫宇、吉爱游乐,但即一直重视农业生产,国力未受多大损失。尤其能让狄仁杰等可以接受的是,女皇已是高龄老人,高宗已离她十几年,身为万乘之君,却又是孤寡老人,宠几个男侍,消遣暮年之寂寞,能算个什么大事呢?不要说老人已难有男女欢爱了,就是有此又能说明什么?帝王三宫六院,佳丽千万;一个大臣也都是妻妄成群,女皇也是皇帝,作为皇帝就不能有几个男妻妄?总而言之,作为女皇的股肱大臣,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应该相互理解才对。所以,狄仁杰等虽也劝谏女皇,让她别太出格,女皇也深知其意,所以没出大格,他们君臣之间许多年相处融洽,狄仁杰去世时,女皇当着众官员的面,大哭不止。女皇帝,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尤其让大臣们高兴的是,晚景的女皇帝性格变的温柔而有趣,大小事任你劝谏,不再动气发火。即使是关于“二张”的劝谏,有时很让她面子上过不去,她也都不发火。如前文提到的那个宰相韦安石,当着皇帝的面,逐走了“二张”的友人四川宋霸子等商人。女皇不仅未加罪,还表扬韦安石直言劝谏,这种风度让在场的官员无不叹服。又如前文提到的右补阙朱敬则好言劝谏女皇,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武则天还赏赐他东西,也不追究侮辱她的侯祥等人。

久视元年(700年)十二月,凤洛舍人崔融上奏,要求取消屠宰和捕鱼的禁令。他认为烹杀猪羊,连古圣人都不禁止,还用来祭祀天地祖宗。南方人吃鱼,北方人吃肉,这是民间百姓古来养成的习惯,又有多少渔民和屠户以此为生,怎么可以禁止呢?武则天看罢奏折后,立即下诏取消禁令。

长安元年三月,宰相苏味道与凤阁侍郎、同平章事张锡,因选官泄露了机密,张锡更因之贪脏当斩,临刑前女皇绕恕不死,流放循州。苏味道被牵连下狱,女皇见他在狱中表现得好,便放出官复原职。苏味道感谢女皇,因三月底下了一场大雪,便率领百官入贺,宣称是“瑞雪”。殿中侍御史王求礼却奏言:“三月雪为瑞雪,腊月雪为瑞雷乎?”苏味道仍坚持说是“瑞雪”。王求礼又说:“今阳和布气,草木发荣,而寒雪为灾,岂得诬以为瑞贺者皆谄谀之士也。”武则天听从王求礼的话,下令罢朝,以避禳雪灾。正巧又有人向女皇献一头三足牛,一些官员又表示祝贺,王求礼又奏:“凡物反常皆为妖,此鼎足非其人,政教不行之象也。”就是说:“凡万物反常就是怪物,这个三条腿的牛如果承认他是祥瑞,那么国家的政教也就无法推行了”女皇看了三足牛已惊恐不已,又听王求礼一解释,赶紧命令把三足牛牵走[《资治通鉴》,卷207,长安元年三月。]。

这些献祥瑞的事似乎很小,但在朝中却是大事,因其关系皇帝的政教是非。若换个皇帝,或在前些年,王求礼反对“瑞雪”,怕是难逃惩处;而如三足牛是妖物献给女皇可定论,献者也会大有干系。如今女皇皆就事论事,从谏如流,同时也不罪非者,一带而过,甚至和平。

但是,武则天却与魏元忠发生了尖锐的矛盾,弄得无法调和。原因是魏元忠对她宠“二张”不予原谅。他见武则天宠幸小人,心里憋奴在街上闹事,便带着手下赶过去,下令把那人当场打死。接着,武则天内定张易之的兄弟、歧州刺史张昌期为雍州长史。在朝廷上征求宰相们意见,众宰相都表示同意,魏元忠却说:“张昌期不堪为长史”女皇问他原因,他回答:“张昌期不懂政事,以前任职歧州,户口都逃亡殆尽。雍州是京畿地区,事务重大,薛季昶精明强干,应当由他担任。”女皇见他说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而且,还重用了他推荐的薛季昶,让他做右御史台谏议大夫,充山东道防御大使,节制幽、沧、瀛、定、桓等州诸军,以防突厥,说明女皇帝对他信任的程度很深。而魏元忠对皇帝宠“二张”就是主谅解,他又向武则天面奏:“臣自先帝以来,蒙被恩渥,今承乏宰相,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左侧,臣之罪也”[《资治通鉴》,卷207,长安三年九月。]武则天听了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心里不高兴,认为他管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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