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小僧人刚要作,一旁的闻苦此时却醒了过来,见众人正在争执不禁道:“闻、闻空,我、我待你不薄,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再则你身为出家人怎能与那邪魔外道在一起厮混,还叫他做师傅。”
瘦小僧人一阵冷笑道:“闻苦,双瞎了你的狗眼,我不是你那不成材的师弟闻空,我叫谷飞,老爷我来这有三年了,你这秃驴到今天也没认出我来,当真可笑之极。”
一旁的苍阔海再也安奈不住,身形一动便来到谷飞面前,双掌翻飞与他有斗在了一处。这一动手比适才要精彩百倍,谷飞此时身份已然暴露,再不怕别人知道他的底细,故此伸手时功夫自然比适才流畅得多,而且师门功夫也尽数用上。
两人如此又斗了三十余个回合,辛不悔看得清楚,这谷飞远非苍阔海的对手,若是适才两人便如此相斗谷飞早已落败。五十余个回合时忽见苍阔海大喝一声,一招“龙纳四海”一掌正拍在谷飞后背之上。谷飞身形不稳一个筋斗翻倒在地。苍阔海心中跟上一步本打算结果了他的性命,不想寺院院墙之上忽地一声怪笑响在耳际。
09/9/1第一更
那人笑声刺耳,直透耳膜,他长笑不止,众人不觉被他笑得头晕眼花。辛不悔喊道:“他是用内力笑出的声音,众人没有内力快将耳朵堵上了。”
院墙上之人内力极其充沛,长笑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院中众人除了辛不悔、古柔、苍阔海三人外其余众人都几乎晕死过去。而一旁的虎儿此时也已被震得早不知七荤八素了。
墙上之人见他笑了如此长的时间仍不能将辛不悔几人制服,便知道这几人功夫了得。他在墙上收住笑声道:“几位功夫果然高明,在下佩服。”
苍阔海此时早已按耐不住,刚刚他是拼尽全力与对方笑声相抗才未被震晕,此时对方收住笑声他哪里还能忍得了。他点指着墙上怒道:“有种的滚下来,别在上面藏头露尾的,算哪门子的英雄。”
墙上之人也不动怒,一阵冷森森的笑了一下道:“苍阔海,叫唤个什么?就凭你那手功夫还想跟我斗吗?”停了片刻道:“那姓辛的小子,你倒是有些本领,能在举手投足间便逼得我那弟子露了底儿,不错!有两把刷子。”
辛不悔微笑着仰头看向墙头道:“老前辈既然来了何不下来相见,我虽不是本地主人,但在下也可借花献佛与老前辈喝上一杯素酒。”
墙上那人听辛不悔如此说沉吟半晌道:“你小子倒有些胸襟,不过老爷子我可没那个闲心,谷飞,你这无用的东西,还不快上来跟了我去。”
谷飞此时早已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鲜血愣在那里,他早已听出来人是他师傅项刹到了,他深知师傅脾气,知道这老儿虽然护犊子,但看不得弟子人前丢丑,自己刚刚输了给苍阔海回去当真不知会是怎样个结果。但此时师傅喊自己一同走又不能不走,只好身形动转想跃上墙去。
一旁的苍阔海一见谷飞要走不禁大怒,怒吼一声:“这便走了吗?”声到人到掌也跟着到了谷飞的头顶。
苍阔海怒极出手既快且狠,这一掌若当真打上便是铁铸的怕是也会被打烂。谷飞知道厉害,身形甫动,忙收住脚步,身子一矮躲过苍阔海的一掌,回身探掌直击苍阔海小腹。苍阔海心中一喜,这谷飞若跟自己硬拼定然不是自己对手,今日非将他废了不可。
苍阔海心念电闪中跨步闪身躲开谷飞的一掌,回身想与他再斗,不想他刚一回身想要出掌时忽觉左肩上一痛,一股无形之力瞬间流入体内。
苍阔海心中一凛,知道有人在自己背后偷袭,对方以内力注入自己体内,若不及时对抗恐怕要受极重的内伤。想及此,丹田中内力一提,一股内力沛然而起,直撞向来袭之内力。
来人心中冷笑一下内力忽地一个吞吐已将苍阔海撞来的内力化解了个干净。
苍阔海心中大惊,知道对方内力不但胜过自己许多,而且对方所用内功心法也颇为了得,心中想着内力却是不敢松懈,虽知自己不敌,但仍内力源源不断送将上去与来人内力相抗。
一旁的辛不悔此时却早已看得分明,来偷袭之人是一个一身黑衣黑帽的年老之人,宽袍大袖下一只骨瘦如材的手搭在了苍阔海左肩之上。看情形此人定是老怪物项刹,此人动作如同鬼魅,何时在高墙之上下来,如何到的苍阔海身后自己半点不知,
此人武艺如此之高,恐怕今日之事不能善罢,而苍阔海此时境遇也极为堪忧。辛不悔想着眼光却落向了一旁的谷飞,心念电闪:“若能将此人擒住或是逼得这老儿不再纠缠苍阔海也是不错。”心中念头一动身形也就跟着动了起来。只一个起落便到了谷飞身前,双掌翻飞处已向谷飞攻到。
辛不悔这一路掌法源自剑法而出,招式飘逸灵动且打开大阖,招招都绝妙无伦,此时施展开来掌影幢幢,绵绵密密下让人大有水泼不入之感。
谷飞陡见辛不悔近前便已知道对方心思,忙不迭晃动身躯来与辛不悔周旋。但他动手之初便已想好,此人功夫了得,便即自己未曾受伤之时也是敌他不过,此时更是难以抵挡,只有与对方周旋游走待得师傅将苍阔海制服自己方有一线生机。如此想着他足下便已施展轻身功夫与辛不悔大大周旋起来。
辛不悔与谷飞斗了五六个回合已知道对方心意,心中恼怒,手上却是加紧进攻,堪堪又斗了十余招辛不悔觉这谷飞轻身功夫甚好,若是如此与他周旋下去定会耽误事机。不觉暗暗思忖:“此人轻身功夫如此之好我必定要将他控制住才好拿他。”心中思忖过后忽地脚步一定,内力勃然而,护体内力霍然出,紧接着身形连闪已追到谷飞身边,足下力施展轻身功夫围着谷飞转了一周。这一周转将下来谷飞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而过,身前身后都是辛不悔的影子,而最重要的是他忽觉身躯四周忽如被一层气圈所包笼,心中一惊身形动的便更加快了,足下运劲想迅速脱离那劲气圈子。
但此时辛不悔岂能容他再脱困而出,内力催动下劲力勃,护体内力蓬勃而出已将谷飞紧紧吸住,另他仅能在方圆一丈左右活动。
谷飞此时已知不妙,他不曾想到辛不悔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修为,这种功夫他也只是在师傅身上见到过,但这眼前的辛不悔竟似乎并不逊色师傅多少。
心中惊骇,逃走的意念便即更盛,丹田内力猛催,足下一蹬,人已起到半空,一个腾挪间想借此脱出辛不悔的劲力圈子。然而他打错了算盘,他身子刚刚纵起,尚未换势之际一只手已牢牢的扣在了他足下“涌泉穴”上。
这只手力度拿捏极其到位,并不如何用力已将谷飞上升的势子拉了回来。谷飞心中惊骇,但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只好将另一足向下猛踢对方手肘。
拿捏谷飞的那人正是辛不悔,他早已算到谷飞会以纵跃躲开自己的内力圈子,待见他当真跃起要逃脱之际便上前扣住了谷飞的足踝。此时见他飞足踢来心中暗笑,手掌猛的一松,内力吐处竟将自己所拿捏的左足递到了谷飞踢来的右足之下。
这一下变化谷飞却是大吃一惊,毫无防备之下自己右足正踢在左足之上。谷飞自己听得清楚,“咔”地一声脆响左足足踝已被自己踢断。人在空中已觉痛彻心腑,待得双足落地之后更是痛的难以言喻。而自己心中的不甘更是难以表述。
辛不悔眼见谷飞站在那里不敢稍动,知他左足足踝已是折断,不禁笑道:“老兄的轻功与腿功果然不弱,这一脚若踢到辛某人身上恐怕要比你老兄的伤还要重的多吧。”
谷飞此时痛极、恨极,看向辛不悔怒道:“姓辛的,你想怎么样?”
辛不悔微笑着上前道:“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让那边的老前辈停停手,放了我那鲁莽的兄弟,仅此而已。”他说着眼光却看向了苍阔海那边。
09/9/1(第二更)
苍阔海此时内力已几近枯竭,身躯在不断的向下坐,脸上颜色更变,汗水已湿透衣衫,他自己心中知道,若是对方不及时将内力收回,自己恐怕不但受重伤,而且恐怕性命不保。然而此时是生死关头,虽是难以支撑,但他终究是铁打的性子,咬紧牙关不曾吭出半点声音。
辛不悔看苍阔海如此情景知他已成强弩之末,忙高声向项刹道:“老前辈,你徒弟受了点儿轻伤,不过若是不及时调理恐怕将来会留下残疾。”
辛不悔话音未落之际,眼前忽觉黑影一闪,一条人影已来到眼前,不见来人如何作势一掌直切向自己咽喉。辛不悔心中一惊,知道定是项刹反攻自己,心中电闪,足下连措,已将这凌厉的一掌躲了开去。
然而项刹这一招攻来后招便绵绵不绝的跟着攻了上来,辛不悔被项刹抢了先机知道自己正处于危及关头,不敢等闲视之,身形连闪躲避项刹的猛攻。眼见堪堪已过三十余招,辛不悔仍无法扳回劣势的局面,心中大急之下不得已在躲过项刹三掌一腿后在纵跃之间将长剑亮出,一掐剑诀,一招《傲雪银霜》剑法中的“雪意盎然”剑光缭绕下回攻向项刹攻来的一掌。
项刹本是招招进逼,眼见辛不悔败势渐成,心中不觉高兴,但忽觉眼前白光大盛,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心中一惊,忙撤掌回身,仔细看时见辛不悔手中一柄长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是用剑高手,他见辛不悔长剑在手气度为之一变。心中戒备,出手时便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如此一来辛不悔便将适才的劣势扳了回来,他长剑飞舞下犹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一招一式都精妙到了毫巅,一开始还可见他身形转动,姿态优雅,但后来却只见剑光不见人影了。
项刹与辛不悔相斗已近百招,只觉对方剑法飘逸中却带凌厉杀机,长剑每出一招剑光也随之强劲一分,到后来他只觉眼前白光大动,辛不悔的身影似已隐于剑光之中。项刹心中清楚,对方在收紧剑圈,若让辛不悔将剑圈缩到最小时便是他真正杀招使出之时,那时恐怕自己便不好抵挡了。他想着,脚下步法一动,已全力施为,只见他宽大衣袖豁然膨胀,护体内劲出后他那双骨瘦如材的手此时竟变得墨般漆黑。
两人堪堪又斗了三十余个回合,辛不悔已觉不支,因他知道自己这一路剑法极其耗损内力,且对方所用内力与招式又全系磨人内力,耗人体力的功夫,如今看来这老怪物的功夫当真是高出自己许多。若是再这样斗将下去恐怕吃亏的是自己。
辛不悔大有不支之感,而项刹也颇为不耐,他与辛不悔从交手到此时已有近二百招了,项刹心中恼怒:“这姓辛的小子倒当真有些个功夫,老爷子我竟难以轻易取胜。”转念再想:“这又何必,既然所要办之事已然败露何必在此逗留,待日后再说也是不迟,且事关重大还要回去从长计议。”他想着,身手不禁缓了一缓,而此时辛不悔的长剑正从偏锋而入,拦腰横扫而来。剑光缭绕下一片清辉已罩遍项刹全身。
项刹突觉寒气逼来,心中陡然一惊,宽大衣袖猛的鼓了几鼓挡向辛不悔攻来的剑势,但终究他见机慢了些许,内力运到时间已是慢了半拍,“刷”地一声,一片衣袖已被辛不悔长剑削了下去。
项刹心中一惊,知道辛不悔果然并非泛泛之辈可比,今日自己心中有事难以全力施为,还是来日再图一战的好。心中思绪一动,脚下便即加紧,身形连换二十余个身法,变幻之下犹如逆水而上之游鱼,灵动非常。
辛不悔与项刹此时已交手几近二百三十余个回合,此时他几已成强弩之末,内力大有不济之象,但见对方似乎气脉悠长,体力沛然,心中不觉感叹,这老怪物当真是好功夫。心中想着,手上却还是要撑将下去,一路剑法堪堪使完,待要变换招式之时忽觉项刹似乎全力施为,他既宽且大的袍袖上的内劲忽然猛地暴涨,劲风呼啸下如同两块钢板般横扫而来。
辛不悔知道厉害,这“流云铁袖”的功夫乃武林一绝,以内力灌注的长大衣袖此时比宝刀宝剑并不逊色。心中想着,足下用力腾身而起,一个起落便躲过对方双袖的猛攻。但他身子刚刚落地,忽觉眼前寒气猛地袭来,项刹一掌当头拍来。
辛不悔心中一惊,这老怪物好快的身法,眼见掌已到头顶,躲开已是不及,长剑难以近击,只好左掌迎了上去。“啪”地一声脆响两人双掌相交便黏到了一处。
辛不悔此时本已是强弩之末,哪里有剩余的内力与对方比拼,但眼下已成内力相搏之势,不搏上一搏还真是不行。丹田内力猛提,将剩余的残余内力凝聚起来直灌入左掌之中,陡然力下忽觉内力落空,继而一股极大的内力冲了过来,那股内力将辛不悔那剩得可怜的内力整个击溃的一点儿不剩。
不仅如此,那如渲然的内力直推向辛不悔体内。辛不悔知道,若让这内力长驱直入自己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保得性命。说时迟,那时却是快得紧,辛不悔心念电闪,右手长剑霍然飞出直奔谷飞方向掷去,同时右手已按在左手手背之上,将丹田涣散的真气提出些许想做最后一搏。
项刹与辛不悔内力相交的一瞬间他已觉出辛不悔已成强弩之末,心中大喜,想就此结果了辛不悔,若此时可以将辛不悔解决掉,自己将来办起事来也便会少了一个劲敌。他想着,内力沛然涌出,但忽见辛不悔将长剑掷向弟子谷飞,那谷飞足上有伤,此时已坐倒在地,眼见长剑划过一道流彩而来,想躲却已是不及。
项刹虽明知道辛不悔此乃缓兵之计,但无奈下也知道放弃结果辛不悔的念头回身去救弟子性命。他内力颇快的吞吐了一下,将辛不悔震出数步,身形如鬼魅般追上长剑,伸出二指弹在长剑手柄之处将长剑弹出五六丈远,这才解了弟子被杀之厄。
辛不悔借此机会稍作喘息,回身拾起地上长剑,看项刹时他已将谷飞扶起,冷笑盯看着辛不悔,缓缓道:“小子,你的功夫还算不错,不过比老爷子我还是差了太多,今天老爷子有事没工夫陪你玩,等有了机会再教训你。”他话音未落已夹起谷飞上了墙头,一个起落间没了踪影,但遥遥的却又传来他的声音:“小辈,半个月后老夫定当再来拜会。”
辛不悔听着他远去的声音,心中一宽,眼前不觉忽地一黑,胸口一紧,一口鲜血喷出来洒落在满地白雪之上,继而砰然摔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当辛不悔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三更时分,铜壶滴漏声响在耳畔却是如此的清晰。辛不悔苦笑了下想坐起来,但忽觉丹田内空空如也,身上一丝气力都没有。心中一惊,暗暗运气,只觉丹田内的真气涣散不堪,几乎已成难以聚集之象。这一惊非同小可,若当真内力全失自己岂非当真等同于废人一般。
挣扎着坐起来,闭目运功,但只坐了半刻钟左右便觉浑身无力,气血大动。知道若自己再强行运功,只怕后果更是严重。想及此忙收住功法,环视四周,此时他才现,屋中尚未有一人正趴伏在桌上大睡。
仔细看时此人正是古柔,她雪白的长衣坠地,姣好的面容在三更时分的月光下看来分外柔弱动人。
辛不悔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由暗暗伤怀。她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怎会长途跋涉来此关外苦寒之地,若不是当年自己一时意气又怎会有今日的一切一切,而自己是否应该跟她回去呢?若回去又当如何面对那过往种种。他想着,眼前竟是一片的模糊。
辛不悔缓缓来到窗边,将窗子开了条缝向外看了看,外面冷风透骨,皓月当空,山峦间一片静籁的景象。他吐出一口浊气,关好窗子,回身拿起自己的长衫给古柔披在身上,自己慢慢回到床边,望着那慢慢将近燃灭的蜡烛呆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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