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韩王这个样子,黄琼摇摇头没有说话。黄琼原本以为韩王与自己说他与淑妃的私情,是想把自己牵扯进去。自己在洛阳城中为流民出头,在御书房中为灾民喝骂几位一毛不拔的宗室之事,在这些耳目极灵的皇子那里早就已经不算是什么秘闻了。在京城中永王能够知道,那么在郑州的韩王同样也会清楚。
自己的性子自己了解,虽然前后两世相加一起,自己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尤其是出宫这半年时间经历过的风雨,更是后世那二十多年的经历加在一起也无法相比的。但是有时候做事情却依旧改不了好感情用事的毛病。
尽管随着自己的日渐成熟,感情用事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但是相信仔细研究过自己的人,对自己的这个毛病都有一定的了解。眼前这个韩王能在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么严密的控制之下,依旧有能反击的能力,相信得到京城之中的情报,依旧不会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若是这个家伙利用自己的弱点,明着让自己照应那个淑妃与其子,那么很容易把自己牵扯进去。给自己的皇帝老子戴绿帽子,黄琼现在都能想象得到老爷子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是一个什么表现。
自己若是想要保这母子二人,弄不好自己的结果都不见得比这母子二人好到那里去。韩王口中的那个幕后主使者,在这次损失惨重的情况之下,想必不会放过宫中那母子二人。一固然是报复,这些亲信的损失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的。就算是一条好狗,训练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这么多。就算不计算消耗在韩王身上多年来的心血,就单单这些亲信的被杀,那个人就绝对不会放过韩王的。
而且如果那位永安郡王真是韩王的亲生骨肉的话,将这么一个随时会报复自己的人留在宫中,留在老爷子的身边,那绝对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斩草除根绝对是必须的。
更何况,他若是想除掉淑妃母子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出手,只需将实情散出去,依照男人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来看,这母子二人都免不得一死。即便那个永安郡王从皇子变成皇孙又如何?平民百姓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作为帝王的老爷子又如何能容忍?无论是老爷子或是那个那里,自己若是真的去保这母子二人,恐怕连自己都得陷进去。
自己这个二哥与自己一见面,就开始耍心机。若不是自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弄不好现在两个人还在绕圈子。老爷子那句中宫亲口说过的,四个嫡皇子都是虎狼之性的话,黄琼可没有忘。贾权对这些皇子的评价,黄琼更不敢忘记。谁又能保证这位韩王名义上利用自己保淑妃母子,实则暗地里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一箭双雕的事情谁都愿意做。
但黄琼却没有想到,韩王在听完自己的分析之后,却是这个表情。但从他的表现看起来,他倒是对那个淑妃真的是用情至深。之前是乱花渐入迷人眼,被情遮住了眼睛。不过韩王但到底也是聪明之人,自己这么一分析,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也品味出其中的不对了。此时的黄琼倒是有些担心,韩王会不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不过,黄琼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纯属多余。若是这点打击都禁受不住的话,自己这个二哥也不能在那个人的严密监控之下,还能做出如此大的动作来。从小就在钩心斗角的地方长大的人,若真是这么简单,又岂能与身为当朝储君的太子斗这么久而丝毫不落下风。
果然韩王的失态只持续了短的时间,便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的韩王道:“早闻九弟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难怪父皇如今对九弟如此器重。可笑我一直自认才智过人,在众多兄弟中也算的上出类拔萃的。那里想到却被人耍的团团转。”
“当时的情况九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却在短时间之内便分析的如此透彻,这一点,二哥我远不如。即便那个人在九弟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看来,你二哥我没有看错人。”
“这件事现在想来的确是疑点重重。从事情的经过来看,九弟的这番分析虽未全中,但也相差不远。如果事情真有如九弟分析一般,恐怕那个人早早就布置好了这个局,等着我上套。若不是今日见识到九弟这番才智,我还真想不到当年小小年纪的他会有如此心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话说到这个分子上,拜托九弟照应他们母子的事情,二哥自然是无法在说出口了。不过二哥还是想求九弟,如果永安郡王真的是二哥的骨肉,还请九弟在父皇那里能够通融一下。至于淑妃那里,若永安郡王真的是二哥的亲骨肉,还请九弟想办法救她一命。”这些话,韩王说的明显有些不甘心,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想抛就能抛的下的。
“永安郡王如果不是二哥的骨肉,那还是我们的兄弟,父皇自然会多加爱惜,也就轮不到小弟去操那个闲心。若是永安郡王是二哥的亲骨肉,小弟自然会在父皇面前想办法为其转圜,想办法将其保住。”
“不管怎么说,永安郡王就算不是父皇的儿子,也算是二哥的骨肉,那也是父皇的皇孙,想来以父皇的为人,还是会手下留情的。不过淑妃那里?若是那个人真将此事捅到父皇那里,恐怕是很难保护的住。父皇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
说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看着远方沉思了一下道:“二哥,说到这里,既然二哥所求小弟大部分都答应下来,但小弟也有一些疑问还请二哥帮助解答一下。”
“你想问什么,我大致也猜的出来。你我兄弟现在也没有好隐瞒的了。九弟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韩王对于黄琼的话,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闻言,黄琼转过身来,给韩王倒上一杯酒之后,笑道:“二哥别误会,这些事情并不是小弟想问。这些事情是小弟代天所问的。”
“既然二哥如此豪爽,小弟也就不客气了。小弟所要了解之事,既然二哥已经知道了,想必二哥一个会给小弟一个圆满的答案的。二哥,小弟想知道的不外是几件事情。”
“其一,郑州府辖下管城县的县丞是怎么死的?这个人是否真的象其请罪折子上所说的那样被你大笔银子收买之后替你掩盖你在封地所作所为的?最关键的是他的身份如何暴露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二哥,你就藩至今已经四年半有余,而据你所说,直到去年你才被那个人所控制,之前还是活的满自在的。就小弟所知道,你在封地横征暴敛早在你就藩的当年就开始了。而父皇那里却始终没有接到过任何关于你的不利密报,小弟想这里的原因就不用明说了吧。”
“其二,二哥为何值此母丧期间兴兵作乱。不过这个问题,之前二哥已经将原因告之小弟了,小弟想这个问题咱们可以放过了。不过小弟还有一疑问,既然二哥有能力摆脱其控制,那为何还要顺从于他?”
“其三,二哥的手下,不,应该说是叛军既然早就已经决定兴兵作乱,为了自郑州起兵之后,却一在犹豫不决,坐视大好战机流逝。甚至在已经知道小弟抵达虎牢关,而那位刘都统刚刚上任不久,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收复虎牢关人心这些不利的情况之下,却依旧迟迟没有行动。而是等小弟已经解决关内叛将之后,才发起攻击。”
“其四,若是小弟遇刺之事真的有如二哥所说,那么二哥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小弟知道以二哥的聪慧,既然在那个人几乎无所不在的监控之下都能保住一部分力量为自己所用,那么一定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小弟遇刺之事,父皇虽然极力压制,二哥虽然远在郑州,但想必也知道的很清楚。”
“小弟遇刺之事虽然容易查的出来,但究竟是那支黑手最终动的手,这恐怕在短时间之内很难查的清楚。就连父皇都一直没有查出来,小弟遇刺究竟是何人所为。小弟想那个人更不会上赶着将这件事情是他所做的,而且当时二哥处境已经开始艰难,那个人更不会将自己的行动暴露给二哥你。”
“其五,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二哥嘴里面的那个一直躲藏在幕后操控一切,为了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甚至不惜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那人是谁?二哥既然受到如此挟持,刚刚说过自己知道此人的秘密太多,不会现在又告诉小弟,你不知道此人是谁吧。”
连珠炮似地问完这几个问题之后,黄琼坐下身来,脸色严肃的看着自己面前,在听完前三个问题之后脸上明显显得有些尴尬的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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