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位堂弟更有一个特殊的嗜好,叫破初夜。凡是租他们豫章郡王府土地的佃户,无论是嫁女还是娶妻,新娘子没进门之前,得先抬到豫章郡王府住上三天,初夜必须由他给破身。”
“若是长的漂亮,那么好主子直接笑纳了。自己玩够了,你夫家再按照豫章王府的规矩,花上一笔大钱赎回去。若是无钱赎回去,那么就直接卖到勾栏院去。你不从,不想将新娘子送到王府,那你就等家破人亡吧。现在南昌府百姓中流行一个极为恶劣的习俗,摔头胎。第一胎无论是男是女一律摔死,就是得了咱们这位堂弟的继。将自己还没有碰的新娘子让他去祸害,百姓本已经心存不甘,在替他养活孩子又有那个男人会受得了?因为这个习俗一年摔死多少孩子,恐怕没有人会去数,也没有人能够数的清。”
“我的地租是收的高点,可我也没有象其他宗室做的这么过分。与咱们这些就藩的宗室相比,我做的还算是好的。天下宗室都如此,我又如何能独善其身?我若是独善其身,恐怕会成为其他宗室的死敌。”
“父皇虽然勤政,也并非看不到如今问题的根子,但却始终投鼠忌器。如今的各宗室虽然手上无兵,但却掌握着天价的财富。如果要对这些宗室强行动手,恐怕会引起天下大乱。”
“如今父皇春秋以高,纵然有心整治,却再也没有那个精力。况且若想整治天下,必须先下铁腕整治宗室。现在的父皇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魄力,一心求稳。这幅烂摊子只能交给继任者来处理。”
“而太子?”说到这里,韩王苦涩笑笑道:“就算太子没有做出如此天人公愤之事,父皇也不会将大任交于他。他担不了这等大任。咱们那个大哥的心胸太过狭窄,没有容人之量不说,他本身也存在相当多的问题。即缺乏力挽狂澜的本事,更缺乏破釜沉舟的雄心,更没有为人君的魄力。我们那个檄文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此事过后,无论结局如何,太子的储君地位都危矣。”
“如今的形式之下,父皇若想挽回乾坤,在自己无能为力之下,在选择储君之时,必定会选一个意志如坚,敢当大任之人。就算不为檄文上的那些事情,为了大齐朝的将来,太子被废已经成定局了。”
“这些都是我在这半年内被那个人软禁在府中之后,自己琢磨出来的。现在想想,我们和太子斗的像是乌眼鸡似的,却是便宜了别人,为别人做了铺垫,真不甘心。九弟,你很有机会啊。”
“按照我大齐惯例,亲王绝对不允许领兵。这次父皇破例让你出任郑州处置使,应该是对你的一个考验。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对于我们这些儿子的品行,父皇知道的很清楚。想来新的储君人选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定数,只是他还没有最后下决定而已。”
“二哥,你太高看小弟了。对于储君之位,小弟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即便太子被废,父皇有新立储君之意,也与小弟无关。不过小弟有一事不太明了,既然二哥对天下大势看的如此透彻,身为皇子更应当为天下做一表率。可你不去为父皇分忧,反倒是与其他宗室一起盘剥百姓,推波助澜?二哥别说善待封地百姓,便会成为天下宗室的公敌,这一点小弟不相信。这只不过是二哥自己找的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即便实情真的有如说的那样,你是没有其他宗室那样更加不堪。可又能如何?你是皇子,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不是你自己,更代表着你身后的父皇。你在郑州如此巧取豪夺,不折手段霸占百姓土地,收取高出朝廷定制几倍之地租,使得郑州一地数十万百姓对朝廷信心尽丧。郑州距离京兆府近在咫尺,若是郑州有变,则天下震动。老百姓吃不饱肚子要造反的,这个道理二哥饱读圣贤之书,想来不是不明白。”
“如今朝廷民心尽丧,宗室所作所为已经是天怒人怨。若是有陈胜、吴广之流等高一呼,我大齐恐立即烽火遍地。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我们这些皇子本身就是与朝廷一体,若果这个朝廷没有了,我们这些宗室会有一个什么下场,二哥难道不明白?到时候你聚敛在多的家财又有何用?到时候不都是别人的吗?远的不说,在太祖起兵之时,前唐的那些宗室的下场你不会陌生吧?”
“不要小视了那些百姓的力量。为诸皇子必读之书。二哥可曾记得其中的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这句话?”
“父皇苦心积虑,亲自为诸皇子选书,就是想让诸皇子深知祖宗创业之艰难,成为天下表率。可二哥你就藩之后都做了什么?不思为国出力,为父皇分忧,反倒鱼肉盘剥百姓,弄的封地天怒人怨,还找种种借口为自己辩解,你这么做对的起父皇的一片苦心吗?”
对于自己二哥的这番为自己解脱的话,黄琼心中不禁暗生怒意。至于后边的话,他权当没有听到。韩王说的这些,他早到骁骑营之前就与贾权、范剑就韩、陈二王的叛乱与那个声讨太子的檄文商议过,这个结论早就得出来了,到不用他现在提醒。
不过黄琼在内心中可没有单纯的认为老爷子派自己出任郑州处置使,就有心立自己为太子。黄琼始终认为老爷子之所以以自己为郑州处置使,是因为自己没有参与到诸皇子夺嫡之争,对韩王会手下留情,不会斩草除根,至少会保护韩王那几位皇孙的性命。
尽管贾权与范剑都认为老爷子此时派他出任郑州处置使,绝对不是单纯的只想保护几位皇孙。其中未尝没有重新考验储君人选的想法。只是对于二人的想法,黄琼却始终不以为然。
黄琼认为自己出宫不过半年有余,就算老爷子对自己印象大为改观,但也绝对不会如此草率的将自己放到储君的人选中。中宫所出四子中,就算此时太子、韩陈二王都已经倒下,但还有蜀王。即便蜀王老爷子也不满意,但还有那么多的皇子可以选择。再加上老爷子虽然已经春秋日高,但是身体却还是很健康。就算老爷子有更换太子的想法,也不会如此草率。
对于韩王的这番话,在加上之前的那些话,黄琼虽然没有多考虑,却也堤防这个家伙挑拨,临死之前咬上自己一口。所以对韩王这些充满鼓动意味的话,黄琼权当没有听到。更是将话题引向了他在封地所作所为之上。
听到黄琼的指责,韩王非但没有发怒,反倒是像是听到什么有趣之事一般,哈哈大笑道:“九弟你太单纯了。我们这些皇子看起来地位崇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又谁知道我们这些做皇子的苦衷。我们这些皇子从生下来,无论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只要生在皇家,早晚都会被推倒了那个风口浪尖上。”
“皇帝在还好。皇帝若是不在了,新君哪一个不是对我们这些兄弟严加管制,生怕我们这些兄弟会夺了他的皇位。若是惹恼了新君,轻则圈禁,重者赐死。不管你做没有做过什么?”
“皇子之间是没有亲情的。就算你为他立过大功,一旦让他感觉到你对他的皇位有威胁,一样不会放过你。当年高宗皇帝的六子嘉王曾经为世宗皇帝夺取储君之位立过汗马功劳,可后来怎么样?不是一样因为一件小事夺爵、圈禁、赐死?还连累后世子孙,被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赦免。”
“与寻常百姓家不同,我们这些皇子只要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首先想要保住的就是自己命。你真的以为这些宗室如此做都是为后世子孙积攒家底?恐怕他们中想以败坏自己名声的方式,以对新君表态自己绝无谋逆之心的未必在少数。自己越贪,名声越臭,让百姓越失望,新君才能越放心。为了一个虚名,即让新君对自己疑虑,又连累后世子孙受穷,这又是何必。”
“皇家是没有骨肉之情的。若是摊上一个心胸开阔一点的新君,还好点。若是即位的新君心胸狭窄,那么你还自求多福吧。我何尝不知道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之危险,可你不争,他就会放过你吗?”
“我之所以在郑州这么做,就是要积累实力与太子斗。就算我坐不上那个位置,也要将他拉下来。因为我知道,只要太子即位,以他的心胸,我们这些兄弟恐没有几个能有善终的。”
“九弟,你又何尝给太子带来什么过威胁?不就是为流民出了一下头,整肃自己的府邸,可结果怎么样?你还没有给太子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威胁,不是一样引来太子的杀机?”
“积累实力需要什么?说白了就是两个字,银子。都说我们这些皇子一落草就的享富贵,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可又有谁知道,我们这些皇子最缺的就是银子。我加地租,一是不想在诸宗室中过于特立独行,被其他宗室视作眼中钉。二,就是加地租可以掩护我其他的进项。即便父皇得知,最多下旨斥责而已。”
说到这里,韩王看了黄琼一眼道:“还有,九弟,我今天告诉你,我若是真按照朝廷定制去做会成为天下宗室死敌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至于原因?九弟,二哥先问你一句,一个有钱人最怕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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