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曾听别人言及英王乃我朝第一悯民亲王,曾因京兆府流民一事不惜与当朝太子为敌。为陕西、陇右二路灾民,不惜得罪诸宗室。罪臣也恳求英王殿下能够怜悯这郑州的百姓,将郑州百姓凄苦上达天听,为郑州百姓伸冤。至于罪臣自己,别无他求,只求速死而已。”郑洪并没有起来,而是对黄琼重重的扣了几个头之后,语气悲凉的道。
听到他的话,黄琼心中叹息一声,打量他良久才道:“你怜悯这郑州百姓,可有没有想过,是否会有人怜悯你?你从福建路调任郑州同知不足三月,便卷入这场叛乱。虽有失节行为,但也算的上有功之人。为何一心求死?”
“回王爷,罪臣身为我大齐臣子,世受皇恩理当为君分忧。且食君之禄,当为忠君之事。罪臣却未能尽臣子之责,为主分忧,阻止叛乱的发生,使得郑州府三州二十一县上下之官员尽数卷入叛乱,局势糜烂到如今不可收拾地步。这是罪臣最该死之处。”
“况且,朝廷养士多年。朝廷有难,就算不能为朝廷分忧,士大夫也应该敬节死制。节气乃士大夫之根本。罪臣身为读书人,没有一死为朝廷殉节,反倒受叛王的要挟,接受叛王署理郑州知府一职,已是失节之身。如今郑州百姓有英王这样怜悯百姓的贤王,应可脱离苦海。罪臣心愿已了结,还请英王殿下赐罪臣速死,以全罪臣之名节。”说罢,郑洪又重重的叩了几个头。
“韩王要挟你什么,说来本王听听?”听到韩王以一介亲王居然会要挟他一个小小的从四品郑州府同知,黄琼的眉头不由的一动道。
“回王爷,在叛乱当日,罪臣因为不肯参与叛乱,被叛军关进郑州府的大牢。本来罪臣以为这次叛王就算不立即杀了罪臣,待叛王回师之时,也不会饶了罪臣。”
“因为当时叛军中有一部分将领要拿罪臣祭旗,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叛军大队离开郑州,却没有任何动静。本来罪臣以为叛王是准备在打了败仗之时,在拿罪臣祭旗以鼓励士气。”
“却不成想,在叛军出发之后的一天晚上,哦,也就是王师破城的前一天晚上,叛王突然从虎牢关给微臣送来一封密信,说他已经安排妥当,命罪臣立即接任郑州知府。
“叛王在信上言道罪臣如若不从,待叛军回师之时,将血洗郑州城。罪臣与送信之人几番争执,却始终未能摸到叛王之意。来人只说,韩王有谕,若是罪臣不接这个署理郑州知府之位,他立即调兵屠城。无奈之下,罪臣虽心不甘,但也只能暂领这郑州知府一职。”
“罪臣一直没有明白叛王此举究竟为何意?罪臣上任虽然时日不长,但却是将叛王得罪的极狠。罪臣刚到任不足半月就曾当街杖毙了韩王府三名凌辱百姓的恶仆。后又连续数次向河南安抚使衙门,京中御史台,中书省上奏弹劾叛王纵仆行凶,欺压百姓以及郑州府不作为,虽从未得到过回复,但也算将叛王得罪到了极点。按道理来讲,郑州府是叛王的根本,应交由其心腹之人统管才对。却又为何让罪臣这个死对头却执掌他这个根本重地,还拿屠城来威胁罪臣。罪臣一直在想,这叛王是不是糊涂了?他就不怕罪臣把他的老窝给抄了?”
“他不是糊涂了,他是太清醒了。”闻言,黄琼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己这位二哥真是心机深沉到了极点,什么都算计到了,竟然连浑水摸鱼的机会都不给那个人。韩王虽在这位同知到任之时已经失去自由,但却仍旧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对于这位同知的为人想必很清楚。
这位同知若是真的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心向朝廷。朝廷大军赶到之后,自然会开城投降。不会负隅顽抗。只要让朝廷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郑州,自然某些人也就失去了浑水摸鱼的机会。那么自己的家眷在自己无力顾及之下,当可无恙。
韩王给他送信,命他接任郑州知府之时,正是与自己会面之前。以韩王对自己了解之深,绝对明白只要在自己抵达之前,只要有一再郑州有民望,却又与叛军牵扯不深忠于朝廷之人快速的稳定住郑州的局势,就能保证他的家眷安全。而且很有可能韩王这个想法也许早在自己失去自由,在了解这位同知大人到郑州之后的所作所为之后,恐怕就已经着手开始布置了。估计这个人能在叛军起兵之时逃过一劫,也是韩王暗中做了手脚的缘故。
而且以眼前这个家伙不过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同知,在他心中恐怕还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他那些所谓的得罪,无论在韩王还是那个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别说韩王当时已经失去了自由,对于他当街杖毙那几个韩王府所谓的奴才,恐怕内心中只会高兴。就算没有失去自由,借刀杀人,韩王只会为他叫好,那里还会惩治他?
韩王府的所谓的这些奴才,都是别人推荐过来的。韩王要用,但更要防。韩王虽然平日里对其极为纵容,利用他们为自己做打手,聚敛财物。但心中更是防的极严格。这个家伙替韩王出手,而且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他们除去,韩王只会高兴而已。
黄琼知道这些人都是韩王留在明面上故意引人视线的。恐怕在韩王府,他自己还另外有一套人马。否则府中这些大小管事,若是都是其他人的人,他能睡稳觉都算他能耐,那里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刚刚在翻阅这些管事的口供之时,黄琼便敏锐的发现了一点。除了这些被自己拿下的这些管事之外,韩王府中有几个相当重要的位置上的人,如其王府副总管,外府的两位管事,内府的一位副总管,副总账房却是在城破的当日便消失不见。这几个消失的人若不是那个人的人,恐怕才是韩王真正在府中的心腹。而且以第二点面为大。
至于那个人是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所谓小事的。这些奴才,闹的越烈,越是闹的欢,与地方官员冲突越多,恐怕心中越会高兴。否则那里还会容得他活到现在。那个人连堂堂的河南一路首宪的安抚使都敢暗杀,那里还会在乎他这么一个手中没有什么实权的同知?
这个人虽然是一府同知,堂堂从四品官员,但在那些上位者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棋子罢了。甚至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思及此处,黄琼摇头道:“你相信你若是不答应下来韩王真的会做出屠城之事?”
“罪臣心中虽不信,但是却是不敢不信。罪臣到郑州上任以来,虽然无缘得见这位韩王的真面目,但观其就藩数年来之行事,颇有种天马行空、让人很难摸到头绪的感觉。罪臣自进士及第以来,一直在福建路为官,那里并无宗室分藩,所以罪臣对这些宗室不甚了解。”
“但罪臣观叛王,哦,不,应该是韩王行事手段毒辣,绝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此人实属虎狼之性。罪臣说句王爷不爱听的话,罪臣到郑州府这三月,别的事情没有干,却几乎跑遍了郑州下辖各州县,将韩王就藩数年来的作为虽然不能说摸的一清二楚,但也可以说**不离十。观其事,品其人。”
“韩王自就藩以来的所作所为,足以说明他的品行如何。罪臣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将要挟便为现实。谁又敢保证若是韩王叛乱失败,自然他这场叛乱也不会成功。败退回郑州会不会拿这郑州百姓撒气?罪臣观,韩王为人,不是做不出来此种丧心病狂之事。”
“若是韩王真的屠城,罪臣又如何有面目面见这世人。罪臣知道只要接下这个差事,便是死路一条。但一家哭,又何如一府哭?只要能保全郑州府这些百姓,罪臣就是赴汤蹈火,又有何所惧。”
他这个人虽然为人有些固执,但不迂腐。叛王称习惯了的他,在听到眼前这位权知郑州处置使张嘴闭嘴,依旧是称呼自己口中的那位叛王为韩王,便马上改了口。只是这称谓改过来了,但是语气却没有改。他的语气让黄琼听起来极为不舒服。但却又无法否认他的说的是实情。就连老爷子都对自己明言,中宫所出这四嫡子,皆是虎狼之性。自己又如何能否认。
黄琼沉默半晌,才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你的罪要待父皇下旨之后才能定夺。不过你说的这些实情,本王会如实上奏天听。相信父皇会有一个处置的。”
“不过,你现在不能死,本王也不会让你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所陈述的是否是实情,只要时日一到自然会水落石出。你到任时间虽不长,但却是对郑州府形势最了解一人。本王现在暂时先恢复你的职务,待明日新任署理郑州知府到任之后,你要协助他处理好郑州善后事宜,以将功折罪。你现在可以起来了。”
说罢,黄琼没有搭理被他这几句极为意外的话弄的目瞪口呆的郑洪,转过头对郭副使道:“郭大人,你让人先把郑同知身上的枷锁去掉。先带他去洗漱用膳,然后在将他带回这里来。今夜就在这兵马使衙门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说到这里,黄琼转过头看了看犹在发愣的郑洪笑了笑道:“本王今晚也许要与这位郑同知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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