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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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果评价英王此事做的对错与否,微臣认为英王并无做错。皇上既然委英王为权知郑州处置使,又授予临机专断之权,那么他这么做就没有错。只要您没有收回英王的临机专断之权,此事还算是在他的权责范围之内。朝臣攻击英王不外是因为这些人还未经过三司会审这个程序而已。”

“皇上,英王不经三司会审便杀掉附逆之地方官员算不算干预有司,擅开就地正法之先何先不论。这些弹劾英王的官员之心倒是可以好好的研究一番。”

“皇上,郑州附逆之官员无论是主动参与还是被动参与叛乱,按照《大齐律》都算的上附逆之罪。微臣想,以英王之聪慧,他在杀这些人之前想必已经拿到了这些人的供状。这些人至少在英王心中皆是罪无可赦之人,否则他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所有参与叛乱官员全部杀掉。”

“皇上,您这个儿子可不是那么莽撞之人,而是胸有城府的紧。否则他在杀郑州府上下文武官员之时,为何单单放过方上任三月的同知,还准许他戴罪立功?还有那几个县丞以及州通判?想必这些人都是罪不至死。”

“既然那些人都有必死之道,那么现在杀与押解到京城在杀,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至于三司会审,皇上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之上捕获的,供状英王也一同送到京城了,附逆罪名都已经做实了,这三司会审还有必要吗?三司会审不过是一个程序而已,既然已经有了真凭实据,那这个程序走不走还有必要吗?既然在郑州杀了,对郑州善后有利,那么在郑州杀又有什么?”

“这些朝臣之所以弹劾英王,依微臣想来,其中虽也有真正担心此举一开不仅破坏朝廷定制,更会为后者仿效随意擅开杀戒之人。但大多数人其心不在公而是在私”

“他们如此做不外是三点。首先因为少了三司会审这道手续,就意味着很多人无法再上下其手,断了很多人的财路。附逆之罪可大可小,若是定了一个胁从附逆,最多也不过是流放而已。这与附逆之罪的本人杀头、全家流放的判罚可谓是天壤之别。这些官员都是任地方官多年,捞足了油水。这些油水不榨一榨,岂不可惜之极?英王不经三司会审便杀了这些人,断了某些人的财路,您想想他们如何会甘心?”

“其二,皇上您也知道,朝中官员一向以同年或是同乡,甚至师生关系相互引以为援。据微臣所知,郑州府治下的禹州知州就是如今弹劾最甚的门下侍郎在任礼部侍郎时担任科举主考官时取中的门生,更是他侄女的乘龙快婿。如今英王不经三司会审便杀了他的侄女婿,断绝他最后一线挽救的希望,您说他心中如何不忌恨英王?”

“只要这些官员递解进京,这些人的所谓乡党、同年甚至某些收过他们好处的官员上下齐手,很多所谓附逆官员摇身一变非但不会将罪名做实,甚至有可能成为潜入叛军营中,伺机接应朝廷大军的有功之臣。”

“到时候皇上您就算有这些人的供状在手又能如何?您总不能将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甚至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官员尽数罢免吧?到时候为了朝局的稳定,您就算在生气,也只能将这件泼天大案压下去。”

“皇上,历朝历代,朝中官员几乎没有不结党的,我朝也不例外。这些官员以同乡、同年、师生为相互依托,互相照应。一旦有事,则相互掩盖,互相帮忙。所谓官官相护便是这个道理。”

“至于上下齐手之事,皇上,您还别不相信。微臣应皇上之邀,入太医院这么多年还真没有看过有什么是这些龌龊官不敢做的。您说英王杀了他们的同党,您说这些官员岂能善罢甘休?”

“其三,这件本来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弄到眼前这个局面,皇上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这背后的原因?微臣刚刚说过,这些官员相互以所谓的师生、同年、同乡的关系引以为援。如果再加上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挑唆,在加上前两点,那么弄成眼前这个局面并不是什么难事。”郭太医的着眼点很准,最后一条一下子就指出了此事的症结所在。

“先生此话甚是。朕这一两天也在琢磨这些事,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是表面怎么简单。你说的不错,这些官员平日里以师生、乡党、同年为手段相互结党营私,相互倾轧。此次居然如此难得的同心上下一起弹劾阿九,除了阿九杀了他们的同党之外,背后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不可能。”

说到这里,皇帝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朕是有责任的。诸皇子平日里的明争暗斗,朕不是不知道。朕总以为他们之间的争斗,只要不有损于大局,不影响到朝局的稳定,不太过,倒是有助于太子的成熟。所以朕平日里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那里想到这些畜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为了帝位,什么都不顾了。父子之情,君臣之义,兄弟之亲,都可以舍弃。先生,朕的心现在好痛啊。”

“更让朕失望的是太子。非但没有成熟起来,却越发混账了。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杀兄灭弟,丧尽天良。为了捞取钱财,纵容门人鱼肉百姓。赵王只不过顶撞了他一句便被他下毒毒死。朕只不过称赞任城郡王一句聪慧而已,任城郡王便被他暗中做了手脚给弄死。恐怕当年赵王之母暴病而亡也与他不无关系。”

“朕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的这个样子,当年在冷宫之中那个体贴母亲,照管几个弟弟的皇长子那里去了?太子不仅毫无兄弟之情,私下更是不检点到了极点。身为堂堂当朝太子,居然蓄养男宠。甚至在大行皇后病重期间,还不忘与男宠偷欢。”

“朝中诸臣包括一些宗亲在内曾几次给朕上折子,希望朕能让太子参与国事,以便积累理政经验。朕也希望他能担当起来,能为朕分忧。可他是怎么做的,与自己有利便上,见难就避,事事拈轻怕重。这样之人,朕如何还敢让他分担国事,还敢将这祖宗百战方才创下的基业交给他?”

“朕不是晋武帝,为了一个所谓区区的虚名,连一个白痴都可以稳坐太子之位。太子乃国之储君,太子选择的正确与否,直接关乎到社稷安危。朕当初立太子,是看中他在冷宫之中的仁孝,更是为了朝局的稳定。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堕落成今天的地步。”

说到这里,皇帝叹息一声道:“先生有所不知,韩陈二王那张檄文上所说之事,经朕暗中查访,除了阿九遇刺之事不是太子所为之外,居然全部是真的,无一事是别人捏造的。”

“他若是洁身自好,又何必担心被人抓住把柄不放?他若是能为朕分忧解难,遇事不拈轻怕重,敢于承担,朕又何苦拢权不放,单单每天批折子就将自己累的半死?他的心思没有放在这上,他将心思都放在了与自己兄弟们内斗之上。”

“既然他不争气,也就不要怪朕无情。这江山是祖宗百战方的打下的,朕不能交给这样一个人。”皇帝这番话已经很明显了,此时他已经下了废太子的决心。

“那皇上觉得郑州那里该如何处置?英王数日之内连上数道奏折,催促朝廷拿出善后法子。如今汝州事已经了解,皇上您也该拿出一个善后方法了。在犹豫不决,汝州那里微臣倒是不太担心,但郑州府恐怕要出大乱子了。”

听出皇帝话中的意思,郭太医很聪明的将话题岔开。郭太医心中很清楚自己在皇帝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说白了,自己就是这位天子在寂寞之时一个倾述的对象,也就是一个垃圾桶。

自己之所以被皇帝称为唯一无话不说的挚友,并能将这种关系维持到现在,自己最关键,也就是最明智的就是知道什么事情自己可以参与,什么话能说。什么事情不能逾越,什么话不能说,这个分寸拿捏的很好。

废立太子之事,是皇帝的家事更是国事。自己即不是朝中重臣,更不是皇亲国戚。参与太深了,反倒是不好。所以郭太医对自己荣幸的成为得知此事的第一人,并无半分喜悦之感,而是快速的岔开话题。

闻言,皇帝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郭太医话中之意。略微犹豫一下,皇帝才道:“依先生之见,郑州之事该如何处置为佳?”

“皇上,依微臣之见,既然英王已经是郑州处置使了,您不妨完全撒手,将郑州善后一事完全交由英王处置,您只需拿出一个章程。顺便也可以就此事品一品英王在政事上的能力。”听到皇帝征询自己的建议,郭太医略微沉思了一下道。

“先生此言甚得朕心。好就按先生的意思办。朕回宫就拟旨,明发给阿九。”说到这里,皇帝想起一些往事,不禁有些摇头苦笑道:“朕有些担心,依阿九的性格,恐怕要将郑州府搅个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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