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虚妄的容颜（1 / 1）

“江念慈，你给我听好了，没有多少人会跟你说这样的话，我也只跟你说这一次，所以你必须给我记住了。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不知道一个人是怎样死去的，就不会知道怎样更拼命地去活，你明不明白？”

顾老夫人眼眶湿润，看着江念慈说道，一字一句对她道：“《金刚经》里面讲的很清楚，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江念慈，如今你已经身经百战，经历了很多别人不曾经历的一切，当你开始过自己的生活的时候，性命就会变得很重要。”

顾老夫人始终一言不发，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我不要你活得有多好，我只要你过得开心快乐。很多时候，一段不成功的感情，不值得你留恋，你是江念慈，你懂吗？”

江念慈死死咬住嘴唇，就算是咬出血来她也不争辩什么。

过了很久，江念慈才重重点头，可是这种让她饱受相思之苦的感情，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放弃的啊……

在这一天之后，顾老夫人果然没有再让她的父亲失望。在她的父亲的教导下，顾老夫人终于渐渐成长为这样一种人：她宁可活得辛苦，也不会放弃成为自己。

现在的顾老夫人，也是这样教导江念慈，可是她再也不会笑了，她很累很疲倦，这样辛苦的人生，她好像忽然失去了兴趣。过得好不好，精不精彩，她也好像不与别人争什么。

……

他们分开一周后，占安黎又再次见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那是在顾氏举办的晚宴上，她孤身一人，穿着白色的礼服裙，站在星光下跟众人道别，随后再拎着包走在寒冷的街道上。

她就这样一个人走着，什么依靠都不需要，什么帮助也不需要，甚至清冷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走了多久，占安黎就跟了多久，他以最慢的速度一直在公路的一边跟着她，不打扰她，只是跟着她，静静地看着她，这样就很满足了。

快走到公交车站时，迎面走来一个醉酒的男人，他体型肥硕，走路走的歪歪扭扭的，整个人直直朝江念慈走来，像是要倒下去了一样。

“哟，美丽的小姐，今晚一个人啊，要不跟哥哥一起喝酒怎么样，你看你穿的这么漂亮，不陪陪哥哥啊，很吃亏的！”中年男人露出一副猥琐的样子，看着江念慈的样子简直像是要把她吃了。

“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江念慈皱着眉头迈开步子离开。

结果那个男人还来劲儿了。“你这小妞脾气还挺倔啊，来，跟哥哥走！”男人粗暴地拽着她的手就往前方走去。

都说喝酒的人力气是很大的，如今江念慈才明白，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使出计谋趁机逃跑，千万不能抵抗。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的人也会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骑士一般来到她身边。

“住手！”占安黎色厉内荏地看着眼前油腻猥琐大叔。

“你小子又是谁啊，我告诉你啊，别捣乱，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中年男人还没出手，占安黎先发制人，反手就把他打趴在地上，疼的他一阵惨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念慈全程都是目瞪口呆的。

占安黎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西装，牵起江念慈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车子匀速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全程江念慈都黑着脸没有说话，占安黎也是一个闷葫芦，于是在回家的路途中，硬是没有人开口聊个天询问各自的近况什么的。

一个小时后，江念慈气哼哼地下车直接往门口走去。占安黎心里蓦地一沉，难道就连短暂的相处，也让她这么难受吗？

“你不应该带我回来这里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甚至连你的朋友都算不上。”

“你当然不是我的朋友。”占安黎不假思索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占安黎，你能不能不要闹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江念慈不想再承受第二次这样的打击了。她真的累了。

两个人刚进门才知道王江荟已经睡了，为了不影响她睡觉，两个人只好回到房间，而江念慈则是半点不想留在这里的。

江念慈走进熟悉的房间，一时间竟忘了争吵。她偏了偏头打量了周围，这里还是跟她之前离开前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动过，甚至没有沾染上一点灰尘。她张了张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占安黎知道她一定会感动，他趁势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想要和她亲热。

却被反应过来的江念慈反手捂住他欺压上来的嘴唇，语气很平静：“太晚了，我也不想再吵了，你去睡吧。”

他一把拉住她想要抽开的手，直截了当地开口：“江念慈，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信她如今行走在这苍茫人海中，会全然失去了一个爱人的感觉，他太了解她了。

占安黎知道江念慈的血是热的，她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那天晚上她说的话，他也权当是气话。

占安黎看见江念慈傍晚下班的路上，看到有情侣在大街上你侬我侬时，她的眼神分明是带着波动的，她实则内心里也渴望着这样简单幸福的爱情。

他看见江念慈在看到有一对幸福的夫妇，带着孩子一起去公园游玩时，眼神分明也是柔软到极致的，她很想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一个爱她的丈夫，一起相伴到老。

他也看见他有时候不经意地出现在她身边时，她虽然会有一瞬间的愤怒和震惊，更多的是开心和惊喜，他不是傻子，他当然感受的到。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念慈在明确了他的想法之后，反而将他推得更远。却偏偏要和这场感情过不去。

这些生活，他完全可以给她的，只是，她不要而已。

“我知道你遭受的所有经历，也知道你如今的顾虑是什么，”在这午夜万籁俱寂的氛围下，他突然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说些他可能在心里练习了很多遍，却始终没有开口说出来的一番话。“如何静观，如何腐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江念慈眼神陡然一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不用这么惊讶，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调查过你，我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我曾经也经历过；你没有经历过的，我曾经也经历过。你明白吗？”他伸手挽起她散落在耳畔的头发，带着爱抚的意思。